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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表田里道】二息步行(上) ...

  •   1.

      表田里道有一个一起回家的同伴。

      说是同伴,其实也不尽然。他们的家离得很近,非要说的话应该只是碰巧一前一后的一起回家罢了。

      每天回家的路上,他走在前面,对方走在后面。直到自己停在家门口开门,两个人才会有短暂的擦肩而过。

      然后对方越过他,走向拐过弯去的另外一家。每天的早上也是如此,两个人依照安定的时间,一前一后地走着去上学。

      表田并不是个擅长交流的人,总是沉默寡言。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生活里充满了训练与体操。

      同班同学们聊起放学后播放的动画,每周发行的漫画杂志,新出的玩具,乃至于综艺节目或者校园里有名人的梗,他都不了解。不过他时不时的去参加比赛,经常会在学生大会上受到表扬,因此也没有受到过欺负。

      大家只是远远的看他,赞赏他,也许有嫉妒他的,但并没有人靠近他。

      如此少的人际交往给他带来的最大困扰就是他不太能记得住人名。他与对方同班多年,从小学到初中分班多次都在一个班,却无法清楚的记得对方的名字。

      很多次他都会在脑内设想自己主动停住脚步和对方搭话的样子,怎样自我介绍都在脑内演练了无数遍,最后脚步还是执着的向前走着,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处。

      2.

      只是因为回家这件事,表田偶尔会在学校对对方多加关注。

      对方也不是个合群的人。课间基本是坐在座位上玩着游戏机,或者看本不是这个年纪该看的深奥的书籍,也会有时直接睡觉。

      她并不和人主动打交道,成绩也不出挑,却也没有受到过任何欺负。表田有时候会思考为什么,但是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停留的并不久。

      3.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中学时期一个普通的下午。

      下课铃响了之后,表田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训练,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父亲不愿意让他去体操教室接受大众化的教育,执意于亲自教导他,以更严厉的方式。

      离开教室的时候,他被喊住了:“表田…さん是吗?我们的家离得好像很近,可以一起走吗?”

      表田诧异地回头看,是每天一起回家的那个人。他感到了相当程度的不知所措,慌乱之中只记得自己点了点头。

      4.

      “叫你表田可以吗?”

      对方征求着他的意见,得到允许后干脆开始直呼他的名字。

      表田吃惊于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差距,也因为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的人直呼名字而感觉奇特。

      “里道…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是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她走着路,语气非常自来熟和活泼,“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是同一个小学出身的哦?我是小林花道,我们的名字有点像哦。”

      其实是很明显的拉近关系的说法,但是表田没有听出来。他只是努力的记了对方的名字,然后问:“是什么事情呢?”

      “那个啊,”小林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包装精致的小袋:“这个是我手作的饼干,我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那个,总之就是,我记得里道好像是练体操的是吗?”

      “嗯。”

      表田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在他的想法里,正如他这么多年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一样,对方对他印象也不甚清晰才是正常的事情。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体操的事情,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问你吗?当然可以让我参观你训练的话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作为报答我可以天天给你带手作饼干,在学校也可以帮你跑腿,你愿意的话作业我也可以…”

      小林眼睛发亮,是表田没见过的神态,一般看起来她都又懒又阴沉的样子。于是表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我知道的话都可以告诉你,训练不太方便参观,我一般会在家里训练。”

      小林发出了小声的「yeah」的声音,像小狗似的围着他转了两圈,让表田不得不放慢了一些脚步。

      “没关系!可以解答问题就帮了我大忙了,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因为我一定会频繁地造访你的。说起来,我其实现在就有一些问题想问。”

      小林行动力很强地掏出本子和笔边走边问:“体操训练大概都是什么样的呢?里道你练的是什么项目啊?啊这个、等我记一下…”

      小林意外的很能说话,表田感觉这一路上说了自己活到现在以来对同学说过的所有话还多,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不常说话的嗓子都微微发哑,脸也有点麻。

      但是小林让他等等然后跑回家拿着瓶装的自制果汁感谢他,然后在拐角处回头笑着和自己说:“明天见,里道!”

      这种感觉意外的不坏。

      5.

      表田和小林的关系,被小林单方面的热忱拉近了很多。

      小林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个笑容灿烂话多又活泼的女孩,不和他说话的时候又恢复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班级里很快有人窃窃私语说两个怪胎在一起了这种风言风语,不过这种话理所当然地传不进人际关系约等于零的二人耳中。

      在小林询问他最近是否有比赛后不久,就带着DV前来观看他的比赛。表田的父亲留在家里训练妹妹,让他自己参加完比赛尽快回家。

      “如果这种比赛都拿不到优胜,之前的训练都没有意义了。”父亲这么说着,让他独自出了门。

      表田背着体操服向车站走着,看见小林背着大书包朝他拼命招手:“车来了哦!”他只能听着她的话快步跑过去,然后喘着气和她搭上了巴士。

      小林问他:“要喝水吗?要吃东西吗?比赛前可以吃吗?”表田跑的太急了,靠着车窗喘气没空回答她,于是小林伸手抚摸着表田的后背给他顺气,吓了他一大跳。

      “啊抱歉,里道是不擅长肢体接触的类型吗?非常对不起哦,我只是看你喘的很厉害怕你呼吸不上来…”

      小林说着傻话,露出自责的表情。表田摇着头,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于是小林擅自理解了他的意思,又轻轻的由上到下捋着他的后背。

      那是很陌生的感觉,表田里道很久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温柔的对待。

      他僵直着后背,隔着薄薄的T恤感觉到小林手的温度,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小林又问他一次:“要喝水吗?”表田干巴巴地点了头。

      6.

      比赛持续了三天,小林每天都和表田里道一起去赛场,听她说是请了假的。

      表田没有比赛的时候,会和小林一起看别人的比赛,给小林解答问题。等他自己下了台,小林也会拿着DV给他展示,把不重复的溢美之词堆叠在他身上。等他从优胜的讲台上下来,小林更是高兴地拥抱了一下他。

      表田已经有点习惯小林的夸张行为,也并不讨厌这些肢体接触。小林为自己的胜利欢呼,他也会感到高兴,稍微的觉得自己每天那些机械而放空的训练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有人真实的为了他的成绩感到喜悦。

      回去的巴士上,表田难得的主动开口:“小林喜欢体操吗?”

      “说是喜欢…”小林沉吟着。

      她一向喜欢让表田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靠着过道看拍下的东西:“怎么说呢?至少我现在很喜欢体操。但是非要说的话我的喜欢其实一文不值,我也做不到为了这点喜欢就跑去练体操…说起来,我的喜欢更像是一种心血来潮的考据吧。”

      小林转向表田,“所以我很庆幸,还好有里道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无限的延长着我的喜欢,不然我非常可能就是三分钟热度。”

      表田低头看着小林的脸,毫无自觉地直视小林的眼睛。

      他看的出来,小林是真心的感谢他。但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自己的训练和比赛展示给她。

      表田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稍微有了动力回家面对无休止的训练。

      “谢谢。”

      表田的话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小林却敏锐的看向他:“里道刚才有说什么吗?”

      表田摇了摇头。

      7.

      午休时间,表田和小林却在体育馆里。是表田答应了让她近距离观看体操服,于是小林神通广大地借来了体育馆的钥匙。

      “这么嫌弃的话就不要看了啊…”

      表田感到无奈。很多情绪在面对活泼过头的小林时都会分外生动地出现,并被他识别。他无意识地吐着槽。“我每天都有洗好收好的。”

      小林戴着口罩、护目镜和医用手套,听声音分外的委屈:“不行,我就是没办法克服心理上的这一关嘛,麻烦里道你忍耐一下了。”

      小林用手去拉了一下表田脚底踩脚的训练服,让他感觉很痒,于是不客气的收起了自己的脚。

      小林还想研究上衣收束在裤子里、在剧烈动作里还不会被带出来的方法,表田站起身:“还要继续吗?我想走了。”

      “对不起!”小林熟练的道歉,“我只是很好奇嘛!好吧好吧,表田来展示后空翻吧。”

      她嘟着嘴拿出了DV,不高兴的时候小林就会喊他「表田」。但是熟悉起来的表田,已经不会被她的小伎俩打败了。

      一起并肩回教室时,表田说到自己过两天会去参加青年队的集训。小林非常震惊,又很感慨:“不愧是你啊里道,这才高中一年级耶!不过也是,里道比谁都努力比谁都认真,获得这样的成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努力…?认真…?我不这么觉得。”

      表田里道看着延伸出去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被迫去做的事情,谈不上努不努力认不认真吧。”

      小林发出绵长的思考的声音。

      和表田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是知道他家里的状况的,甚至于有一次她还无意撞见过表田父亲在家门口训斥表田的场景。

      她觉得表田不会愿意别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于是想要悄悄回到拐角里面去,无意间对上的表田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羞愧没有尴尬也没有恨意,毫无波澜。

      她不擅长对别人进行劝导或者讲什么道理,只能含糊地说:“但是里道付出的努力是不可否认的……”

      这话说出口,就连她也感到了惭愧,因为这话听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她没有经历过被逼迫着做什么的事情,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喜欢才选择去做的,此刻这件事本身却让她感觉无所适从。

      她拼命想要从脑子里找出更多的言辞,表田只是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了。”

      这明明不该是习惯的事情。

      小林感到难过。她抓住了表田垂在身侧的手,是粗糙发硬的、指甲修剪整齐的手。而她的手又小又嫩,在家连碗都不洗,为了美观还留着长指甲。

      小林紧紧的握着表田的手,一言不发,表田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回了教室。

      8.

      表田保送的体育大学,是在很多个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学校里由他父亲选择的、他认为最好的学校。

      小林参加完自己心仪大学的考试,回家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里道家门口停着警车,还有附近的欧巴桑不甘离去地绕着圈。

      小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假装不经意地靠近欧巴桑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就得知在一场巨大的争吵之后,里道的妹妹离开家已经十多天了。

      她想回家放下包再去看里道,因为里道根本就没有手机能进行即时通讯。没想到在自己家里看见了坐在客厅的里道。

      妈妈充满担忧地朝她比划着什么,她只是拉起里道的手上了楼,进到自己的房间。

      表田跪坐在矮几边的垫子上。小林的房间里贴着她喜欢上体操的契机,是一部关于体操的动画,玻璃柜里甚至摆着作者的签绘,是小林在冬天去排队等来的。

      那天他在做什么?表田回想。没有什么明确的记忆,估计不过是千篇一律的训练。

      小林也给他看过这部动画,想让他对体操的感情能够积极一些。只不过表田实在是无法共情,主人公越是因为喜欢无法放弃体操而努力,他就越无法理解,最后小林只能戳着他的肩膀说表田一点都不识货。

      他正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小林就端着红茶和曲奇进来。

      小林很喜欢甜食,连带着平时也会经常给他喂点,又顾及他的体型要求不断尝试更健康更减糖的配方。表田拿着一块曲奇吃了下去,很甜,是普通的正常曲奇。

      小林说:“甜的据说会让人感到快乐。”她又亲昵地靠过来,牵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明明你今早还和我挥手告别,我却只顾着自己的考试……”

      表田里道说:“没什么,妹妹能选择走自己想走的路,实际上我很高兴。”

      小林看着他,最后强行把表田的脑袋抱进了怀里:“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也看不见。”

      表田不想哭,也没有挣脱。

      他静静地靠在小林胸口。小林的心脏跳的很快,身上是独特的属于小林的暖和的气味。什么东西温热的滴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表田里道在小林怀里闭上了眼睛。

      9.

      表田在那场争执里受了小伤,大约是父亲挥开他时碰到了哪里,肩膀会在动起来的时光觉得很不对劲。

      越是有才能而熟练的人越会深刻的体会到这种微小的不对劲带来的强烈差异。父亲的情绪还是很差,晚上会出门喝酒,和别人抱怨自己不成器的女儿,却给了表田足够多的钱,让他好好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林于是主动要求开车送他。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小林高中一毕业就考取驾驶证,甚至还考取了小型货车的证件以备不时之需。

      整形医院的规模意外的不大,但是父亲选择的应当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专业医院。小林去办琐碎的手续,表田一个人在前台填写来访者名单。

      门口的护士年纪不大,大约是专门挑了长相端庄年轻的人来前台。她看着表田写名字,大惊小怪地说着:“好有趣的名字,你们是因为这个才在一起的吗?”

      名录上端正的并排在一起的名字:「表田里道」、「小林花道」。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确实是含义丰富而微妙的工整的两个名字。表田摇了摇头,没有向陌生人过多解释的想法。小林也已经拿着东西跑了出来,拽着他的斜挎包去往另一条走廊。

      医生反复询问着一些耳熟的问题,表田觉得他按哪里都确实不痛,不过剧烈运动确实会感到不适。于是医生最后让他拍了片子存证,建议他暂停训练一周,下周再来复诊。

      小林坐着门口,这种空闲时间一般她都在见缝插针地玩游戏。表田坐在她身边等着结束,小林问:“怎么样?”

      表田说:“需要休息一周再来复诊。”

      小林又紧张地操作了一阵,才回:“好吧,那下周我再载你来看看。”

      回去的车上,小林在车里放着舒缓的电梯音乐。她开车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个,有时候听见别致的电梯音乐还会跑去问人家播放的是什么。

      等待红灯的时候,小林问他:“这一周不可以训练,你打算做什么呢?”

      表田说:“父亲应该会安排下肢训练吧。”

      小林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好吧,这一阵我可能要离开东京去参加一个展会,我还以为可以带着你一起去呢。”

      “就算去了…我也什么都不懂。”

      “诶?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嘛。”

      小林在开车,所以目视前方,表田看着她的侧脸露出鲜活的表情:“不懂也没关系,里道愿意和我一起去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感觉无聊的。”

      表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抱歉。”

      他果然是留在家里训练了一周,而下一周小林也如约而至地停车在了路口,穿着看起来很奇特的短裙。

      等表田上了车,她就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他:“逛街的时候觉得很好看就买给你了,大学生没有它可不行哦。”

      那是一只款式很简约的白色翻盖手机,和放在小林身边的那只黑色除了颜色都一样。

      小林注意到他的目光:“抱歉啊,本来导购说黑色更适合送人的,不过我更想用黑色的这只,你想换吗?”

      她看表田否认,就快活地笑起来:“电话卡已经放上了,存了我的号码和邮件地址,你要尽快学会怎么给我回复邮件!隔一两天才回复的话我会非常生气喔。”

      表田只好一路上忙于摆弄自己不熟悉的电子设备。直到车停在车库里,小林才坏心眼地贴过来,教他邮件在哪里。

      10.

      小林去往的大学是个有名的私立学校,到处可见的宗教氛围,听小林说有些必修也是宗教有关的。走廊是典雅美观的西式,让帮小林拿行李的表田觉得很新鲜。

      他自己的新寝室,背靠着的是与小林截然不同的古典神社,立着据说矗立了很多年的神木,看上去稍微有点阴森,只能说还好住进去的都是大大咧咧的体育生。

      小林就对这个地方很不满意,觉得里道在这里呆久了会变傻,在表田沉默的凝视下又不情不愿地改了口。

      第一年表田并没有明显的感觉到什么不同。小林很喜欢跑来看他,作为手机的回礼,他笨拙地购买了一台新的DV给小林。

      等到第二年小林作为友好学校代表去了阿根廷,他才慢慢体会到,原来自己的生活里不全是体操,小林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在阿根廷的日子里,小林被舍友带着喜欢上了沙滩排球,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能坚持看体操这么多年已经是件奇迹般的事情」。发来的邮件里也会附上自己拍的沙排选手照片。

      表田对此一窍不通,分享出去的自己的生活也是训练、训练、训练,他一直都是如此的一成不变。

      训练、集训、比赛,还有逐渐离开他的生活的小林,这就是他前半生的主要构成。

      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会梦见和小林一起牵着手回家的日子。

      表田和小林之间没有牵手以上的更多的接触,说出去估计谁都不会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等他醒来,就连回忆的时间也没有,立马投身进无休止的体操当中,避免自己的深思影响竞技状态。

      这一年的夏天,他因为宿舍装修而住进了低年级的寝室。舍友的名字里,他只记住了两个动物,直到他的宿舍快装修好,他还是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台风那天,金发的学弟回了宿舍,坐在自己的床上问表田里道:“里道学长,你有女朋友吗?”表田忍不住又想起了小林。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他还没有回答,就被电视里报道台风的新闻抢去了注意力。随后宿舍门开了,是浑身湿透了的黑发学弟。

      小林头发湿漉漉的从学弟身后探出脑袋来喊道:“Surprise!”同时传来的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吓得小林又把脑袋猛地藏回学弟身后去了。

      表田把自己的毛巾丢给了小林,就和黑头发学弟出门查看情况。等他回来,小林头上还搭着他的毛巾,和金发的学弟相谈甚欢。见他回来主动开口:“怎么,是什么爆炸了吗?”

      “不。是那棵树倒了,压倒了那座宿舍。”

      “诶!我就说那里看上去不是很吉利的感觉吧!还好里道搬出来了!”

      小林不满地嘟囔。她并不知道表田只是暂时搬出来,因为表田没有告诉她。

      然后她又欢快的和里道炫耀:“你看里道,这是我刚认识的光夫和跳吉哦!光夫听说我在找里道,又一身湿透,就把我先带回来了。跳吉刚才努力的蹦出去,让我换了衣服!你的新舍友们都是非常不错的人呢。”

      光夫?跳吉?是名字吗?

      表田看着已经换上自己运动服的小林点了点头。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林说:“两天前我就有给你发邮件。你一直没回,肯定是没看吧?我就干脆直接来找你了。”

      这时表田才想起两天前因为没电被自己丢进随身包里打算充电,结果是彻底遗忘了的手机。

      两个学弟很自觉的出了门,他就坐在了自己床上:“抱歉,我忘记了。”

      “我说了,不看邮件我会生气的吧?表田笨蛋。”

      小林说着,看见表田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自己也笑了:“你笑什么啊!我都憋不住生气的情绪了,好傻。”

      小林笑到甚至在他的床上滚了一圈,然后躺着和他聊天:“我听跳吉说你超级受欢迎耶,田径部的美女经理想认识你,隔壁女子大学甚至还有你的后援会,你这不是超级大明星嘛。”

      “是吗?…我不太清楚。”

      “啊,我带了阿根廷特产来着。说起来阿根廷这个词和特产放在一起好奇怪啊哈哈。东西还在车里,没想到你换了宿舍只带了你的份,还好车里还有一些吃的,你拿上来分给舍友吧。”

      “等下要走吗?”

      “我不能住在男生宿舍里吧。”

      小林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开车尽快回去,台风停之前不会再出门了。不过你的衣服估计要暂时放在我那里。”

      “嗯。”

      维持了一会儿的安静,表田里道主动抓住了她的手。

      也许,就这样也不错。他想着。

      11.

      小林花道趴在二楼围栏上看着比赛,是体操部内部决定出赛人选的比赛,所以不允许拍照和摄像。看在她是家属的份上,还是放她进来了。

      偶尔她能明白,为什么里道在自己眼里是个傻乎乎的天然,也明明又帅气又受欢迎,却很少有人真正敢接近他。

      作为能够一心一意地投入体操、几乎没有私生活的里道,让人有距离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更别提里道也并非没有才能,他有天赋,有努力,有对胜利的执着——不管是不是因为逼迫,但是他有那种自己身为王牌选手的感觉。从他助跑起,场边就有选手陆续离开。

      小林看着里道在吊环上做出动作,模仿他双臂展开的样子,最后顺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跳吉发来邮件约她一起喝酒。由于20岁生日正好在成人礼之后,自从过了今年成人礼他就兴奋无比跃跃欲试,眼看着都要21了,非常想拽着人一起去喝酒,也是小林在这里等着里道结束的原因。

      不出意外的,里道成为了代表学校出赛的一员。他也没有特别高兴,只是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露出笨拙的笑容伸出手。

      小林发现自从自己回来之后,里道就很喜欢主动来牵手。

      小林特意挑了一个清吧。她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和里道正好一个年初一个年尾,算起来其实应该大里道一岁,也是这群人里能喝酒最久的人。

      小林拿了度数很低又不刺激的酒让跳吉尝尝:“毕竟是运动员,一定要少喝哦。”

      光夫倒是摇头表示自己以前就喝够酒,现在已经不喝酒在专心运动。里道在边上认真的配着牛奶吃司康饼,没有一点好奇心。

      小林也不打算喝酒,因为她还要开车送这一车人回学校。跳吉感觉很委屈,喝了一点点,抱怨着也没那么好喝嘛,也点了司康饼吃。

      一桌人围着卡座吃司康饼,里道抬眼问她:“今天你来看比赛了。”

      “是啊。”

      “不是已经不喜欢体操了吗?”

      跳吉忍不住插话:“花道前辈不喜欢体操了吗?你看跳高如何?”

      里道转过头去看他,他不一会儿就瑟瑟发抖缩回了光夫身边。

      小林觉得很有趣,就着咖啡吃里道的饼:“我不喜欢体操了,可是我还是很喜欢里道啊。”

      “…哦。”里道低下了头。

      “诶,里道不会是害羞了吧?我想看看!”

      “不许看。”

      跳吉在边上忍不住和光夫说:“他们是不是彻底忘了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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