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血离]寻至》不归令

7、第 7 章

　　“远潮初起，葳香凝碧，苍茫岭断烟横。
　　梅浅雪疏，衣寒剑寞，飒然西望遥峰。
　　塞外访孤城，漠上惊喧震，未料尘更。
　　折玉摧兰，人间如寄，叹飘蓬。
　　一局谁算谁争，纵平生意气，难却风生。
　　枉念旧时，惆将异路，由来梦破难承。
　　云海问仙蓬，鹤影鸣归月，醉啸残峰。
　　忽道参商刹那，自是有相逢。”青衣女子一字一句说道，她望着远处，像平常一样，重复着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动作。

　　“勿道参商刹那，自是有相逢……”姜云凡忽然念出最后一句。

　　他看着青衣女子，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她是谁。

　　“暮前辈，这二十年来，前辈是一直守在这里吧。”

　　“嗯。”青衣女子轻声应道，“故事听完了，那么，小子，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姜云凡向前几步，同暮菖兰一样望向远方，“在下姜云凡，是姜世离之子，在此我代我的父亲向暮前辈道歉。”

　　姜云凡自己暴露身份，无疑会使暮菖兰把仇恨转嫁给他，然而即便如此，姜云凡还是说了。

　　“姜世离之子？真是意外的消息。既然你听了我的故事，明知我对他的恨意，你还是说了。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勇于承担。”暮菖兰看着姜云凡，虽然如此说，却未动手。

　　“我暮菖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寻仇我还不至于找你这个当初还未出生的娃娃，做错事的是你父亲，不是你，我没必要找你复仇，你也没必要替他道歉。”

　　姜云凡一时沉默，“即便如此，身为人子，这声歉也是应该的。此次我来司云崖则是皇甫大哥所托来寻夏侯家的少主夏侯瑾轩。”

　　“皇甫大哥？”听到皇甫之姓氏，暮菖兰想到了皇甫卓，因魔君姜世离那一击而失忆忘却所有事之人。

　　“皇甫大哥正是当年的皇甫卓，现在皇甫世家的皇甫门主。”

　　“他恢复记忆了？”二十年过去，她可是记得，那人的记忆一直未曾恢复。

　　“并未，只是想起了些片段。皇甫大哥依旧什么都不记得。”姜云凡摇头，想到暮菖兰讲的那些事，也许忘却了也好。

　　“当年夏侯瑾轩同瑕掉下了司云崖，我曾寻过，但司云崖下雾茫茫，什么也没有寻到。”暮菖兰走到涯边，一晃二十年，司云崖倒是变化不太大。

　　“此次我来，是去看皇甫大哥所说的法阵。”

　　“法阵？你说什么法阵？”

　　姜云凡被问得一愣，“暮前辈不知道司云崖下被人施了阵法吗？”

　　以暮前辈的功力不应该感觉不到啊，皇甫大哥说他曾派弟子前往，难道说，那里寻常人发现不了？

　　“我在这二十年，从未发现崖底有阵法，你皇甫大哥还说了什么？”暮菖兰沉思了一会，她在这待了二十年，曾下司云崖寻找无数次，都没有发现，可见那阵法不简单。

　　“并无，皇甫大哥只提到了阵法。我猜测，暮前辈你没有发现阵法，估计那下阵之人，不想让修炼者发现那处地方，普通人也会寻查不到，不过若是修炼的普通人，且懂阵法之人就会发现阵法。皇甫大哥派出去的人，或许就是如此。”

　　暮菖兰道：“如此一说，难不成你要找一个人带着进去？”

　　姜云凡摇摇头，“既然知道了有阵法，有目的去找，不用他人带着也是可以的，暮前辈可要随晚辈走一遭？”

　　暮菖兰笑道：“你这晚辈都下去，我这做前辈怎可不下，更何况要寻之人，是我的好友。”

　　二人达成共识，下了司云崖。

　　崖下云雾缭绕，若不是熟悉地形之人，保不住就要迷路。

　　二人分开寻找一路，各自留下印记，好寻找对方。

　　姜云凡找到了阵法破开了阵法入口，“怎么会这么简单？”

　　姜云凡疑惑，他没废多大力气就寻到了此处，“阵法有魔的气息，我觉得熟悉，便催动魔气试了一试，阵法入口便出现了。”

　　暮菖兰看着入口，“既然找到了，便进去一看。”

　　姜云凡压下心中疑惑，点点头，“好。”

　　进入洞中的二人，没有发现在洞中的另一处隐秘的入口，在那入口的尽头，是另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伫立一座和覆天顶一模一样的建筑物。

　　简直就是第二个覆天顶。

　　在日后，当姜云凡再回到这里时，发现此处时，面对着与外面一模一样的魔教总坛，久久不语。

　　这个时候的他，才明白，他才揭开他父亲那隐藏很久的冰山一角。

　　“这里是？”姜云凡惊讶的看着别有一番洞天的地方，说不出话来。

　　和外面纷争污浊的环境不同的是：这里灵气十足，鸟语花香，树木旺盛，俨然一幅世外桃源的场面。

　　暮菖兰收起武器，蹲下身看着面前摇曳的一朵紫色的花，伸手拂去花瓣上的露水，“这里灵气很充足，和蜀山相比，不相上下。”

　　“的确。这里就像拥有一条完整的灵脉一般，这的儿灵脉定然不小。”在玉书师叔那里看过相关记载的姜云凡，最是明白灵脉的重要性。

　　但是在司云崖下有这么一条完整的灵脉，还未被旁人发现，可见这里有人有意遮掩。

　　不对，这条灵脉……

　　姜云凡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看着西方，那里有什么？

　　姜云凡向那边走去，一座山……不对，这里有他熟悉的力量，这是……魔气？

　　姜云凡蹲在地方，摸着那魔气曾经残留的地方，他顺着痕迹看向山壁，这里曾经被人劈开并下了阵法。封印以及巩固的法阵。还有一个他不知道，却非常强大的阵法叠加在上面。

　　只要破任何一个阵法，其他的阵法就会自毁，连这片土地一起……那个未知大阵的范围貌似是这整个世外桃源……

　　真是好大的手笔！

　　暮菖兰看着姜云凡怪异的举动，出言相问：“发现了什么？”

　　姜云凡拍拍手，抖落手上的尘土，道：“这里的灵脉是被人移过来的，至少已有二十年左右。”

　　暮菖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灵脉的诞生就属不易，更何况灵脉所拥有的灵气只要不是过度使用，存在上千年不是问题。况且，灵脉也是会成长的，一点点随着时间拥有很强的灵气，和蕴养已无区别。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动用如此手段布下这个地方，他若无法生活这么久，这么个地方不就无用了？”

　　姜云凡摇头，“不，也许不是这样，他不能活这么久，但是如果生活在这里的人，一代一代传下去，这里就大有作用了。”

　　姜云凡大概猜到了那人这么做的用意。

　　“二位，你们能离开那里吗？”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

　　暮菖兰初听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眼睛睁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令其震惊的事。

　　姜云凡转身看向来者，抱拳道：“在下姜云凡，请问阁下是？”

　　姜云凡看着面前俊秀的红衣男子，这人的出现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气息，但近看，此人武功并不高，姜云凡只能判断对方隐匿气息的能力非常出众。

　　“在下夏侯瑾轩，不知二位是如何进的这里？”夏侯瑾轩在感觉到有人进入之后，便前来查看，若是有人盯上封印之处，就麻烦了，看来他需要把封印之处隐匿起来了。

　　“夏侯瑾轩……原来你便是夏侯瑾轩。”姜云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暮菖兰捂着嘴，失语，她背对着夏侯瑾轩，也唯有姜云凡看到她失控的情绪。

　　“你认得我？”夏侯瑾轩看着姜云凡，眼前的少年，看来不过二十左右，而他本人已经失踪二十多年，外界对于他的存在估计早已遗忘。

　　“夏侯瑾轩……你还认得我吗？”姜云凡还未回答，暮菖兰出声询问，打断二人谈话。

　　暮菖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擦去眼泪，转过身看着夏侯瑾轩，看着他眼露不可置信，吃惊的表情。

　　这一刻暮菖兰看到他的面容，才是真正的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暮……菖兰……暮姑娘？”夏侯瑾轩看着故人容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一身青衣，同样的刺青，未曾更改的样子，无不昭示着，告诉他，这个人是同他分开二十年的好友。

　　二人拥抱在一起，暮菖兰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夏侯瑾轩都不禁湿了眼角。

　　“夏侯瑾轩，你真的还活着，你既然在这里，那瑕呢，妹子她在哪里？是否是否已经……”暮菖兰说不下去，她怕是她想的那样。

　　真的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夏侯瑾轩笑了，道：“暮姑娘，还能见到你，真好，瑕她无事，她去采药了还未回来。”

　　如今还能得见故人，真是上天眷顾。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无事真是太好了。为何这二十年里你们都不现身，既然活着为何不出司云崖，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夏侯瑾轩苦笑，他也想出去，但是有心无力，没有办法。“暮姑娘，不是我们不出去，而是无法出去，也不能出去。”

　　“什么意思？”暮菖兰不解。

　　“我醒来时就在这司云崖下了。一睁开眼，就见一个戴着火红纹焰面具的神秘人，他一袭红衣，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总觉得熟悉。那人一直戴着面具从未拿下，是他救了我和瑕，并带着我和瑕来到这里。他在这里布下阵法，嘱咐我完成最后一步，把阵法隐匿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做。那人离开之前嘱咐我，不可离开这里。等我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出不去。”

　　“为何？出不去是什么意思？”暮菖兰不明白，既然救了他们，为何不让他们出去。

　　夏侯瑾轩继续苦笑，“那是因为，我和瑕只能生活在这里，若是离开这里，不出一年，我和瑕就会死去。”

　　“怎么会……”暮菖兰说不出话来，她的好友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被永远的困在这里，无丝毫自由。

　　她为他们心疼，若不是瑕陪着，或者若不是他们都还活着，如果他们其中一人死去，另一个就算活着也会痛不余生，定会随着去了。

　　好在，二人都健在，不然就怕她寻到了这世外桃源恐怕见到的也是黄土一堆，坟墓一座。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里的灵力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源泉，若是离开了这里，就会慢慢流失这些灵力，走向死亡。”姜云凡沉着声音说。

　　很多时候，一个人，若是他只能靠着这里的灵力活着，身边别无他人只有他自己，他想若不是抱着隐居的想法，是无法忍受亲人不在，好友不在的。

　　只能居于这方小天地哪也去不了，承受那蚀骨的寂寞。

　　两个人，好歹还有陪伴。

　　失去了所有，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

　　若是，他的亲人在乎的人喜欢的希望他活下去，即便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也会选择活着。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只不过出去一年再返回修养一段时候还能恢复，但是那人临走之后，在入口下了禁制，唯有外面的人可以解开，里面的人却无法解开出去。”不然他和瑕早就出去了。

　　“原来如此。”但令暮菖兰不解的是，那人为何要阻止夏侯瑾轩出去。

　　一袭红衣，戴着火红纹焰面具，定不会是枯木，他没理由这么做。

　　当初枯木附身瑕的身上，瑾轩和他对上，二人双双掉下司云崖，没有其他宿体，枯木是无法占据其他人的身体。

　　那么不是枯木，会是谁呢？

　　红衣……印象里身穿红衣的她只见过两个人穿，姜世离和……厉岩。

　　不，绝对不可能是那二人！！

　　“瑾轩，那神秘人有其他特征吗？”

　　“特征？”夏侯瑾轩面露疑惑，“特征的话，头发偏红，身负火属性，拥有魔气……这些算么？”

　　……等等，头发偏红，火属性，魔气……魔气……难道是，难道是……怎么可能？！夏侯瑾轩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了，怎么可能是姜兄。

　　他那个时候理应在抵挡外敌才对。

　　……暮菖兰张张口，默然不语。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那人。

　　那个净天教魔头，魔君姜世离。

　　但是，这个念头一起，立马被她否认。

　　姜云凡沉默，他也有了猜测，不是夏侯瑾轩说的那些特征，而是那熟悉的魔气，总觉得哪里被他忽略了。

　　“先不说这些了，我带你们去我居住的地方。”夏侯瑾轩暂时放下思绪，他必须先把他们带离这里。

　　“好。”

　　夏侯瑾轩时隔二十年终于要把那阵法补足。

　　他回忆那神秘人教他的方式，施法划下最后的阵法，那座山在阵法完成之际消失了。

　　“我们走吧。”夏侯瑾轩领着二人离开这里，姜云凡看着刚刚那一闪而逝的图案，特别疑惑，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