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血离]寻至》不归令

2、第二章

　　三皇台上。

　　因为神魔之井的缘故，蜀山以整个蜀山作为封印，堵着神魔之井的入口，设立七宫，七处需要看守的封印之地。

　　于是作为其中施加封印的一员。

　　姜云凡需要和蜀山七圣留在蜀山守着新生的封印大约千百年。

　　姜云凡坐在台阶上，戾枭在他旁边蹲坐着。

　　姜云凡倚着戾枭，看着远方的云景。

　　「小主人走神了。」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入云凡的耳中，唤回他游离的思绪。

　　“不小心走神了。”姜云凡回过神。

　　戾枭，是他父亲姜世离的守护兽。戾枭在锁妖塔一役中被他打伤，并坠入神魔之井。之后落入魔界，被龙幽所救，他父亲死后或者说是下落不明以后，戾枭找不到他爹，便成了他的守护兽，决定跟从他。

　　也唯有他能听懂戾枭说的话，不……应该还有他的父亲。

　　他曾问过戾枭为何不找他报仇，毕竟是他害了父亲。

　　那时戾枭怎么说的呢？

　　“戾枭，为何选择跟着我？”

　　戾枭歪了歪头，扇动了几下翅膀。

　　「主人让我跟着小主人，主人从未怪过小主人。」

　　姜云凡低下头，声音沉重，父亲的死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爹他……果然不曾怪过我……而我却做了那等事……”

　　身为人子，与父亲对立，在父亲脱困后反而不帮，而是选择与其反目。

　　戾枭知道姜云凡在想什么，它抬头看向天空，声音有些悠远，「主人他很欢喜，在见到你那一刻，他很开心。」

　　「那日你离开覆天顶之后，主人曾对我说：云凡有个好未来，有好的人生。他未步我后路，被世人所离，便是我最大的欣慰，就这样下去就好，始终我都不配做他父亲吧……主人从未怪过小主人，得知小主人过的很好，主人才是真的放下一切开始破解神魔之井的封印，……却不料，多年来主人所做的一切，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被那人骗的彻底。」

　　爹……

　　小的时候，他娘也给他说过一些他爹过去的事，现在想想，娘亲得知爹被封印之后，不过二十年就会被血玉净化，彻底消失。娘亲也没有任何怨言的等待，等爹归来，然而最终未等到便先一步离开了。

　　从此天人永隔。

　　姜云凡从戾枭那里得知了他父亲在接手覆天顶之后的一切，以及枯木此人，还有那些父亲的旧友。

　　戾枭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很多过去也是父亲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同戾枭说说心里话。怕是父亲知道，除了他无人听得懂戾枭的话，才如此的吧。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只有父亲以及厉岩大哥的时候，父亲总是和厉岩大哥以及守护一边的戾枭静静的仰望星空。

　　总是静静站着，不言不语，往往就是几个时辰，甚至一夜。若不是厉岩大哥催促和娘亲遣人来寻，怕是父亲连睡觉都会忘记。

　　“爹他……真的很辛苦……”

　　曾经他怪过父亲为何一定要破除封印，后来才知道，他父亲不过是为了覆天顶上的半魔，他身后的万千魔族，为了他当初应下的承诺。

　　能让他们有一席生活之地，平安喜乐，安居乐业。

　　戾枭不答话，静静陪着姜云凡。

　　“戾枭，你说那封信上所说的究竟该不该相信？”
　　日前，有一小童送来一封书信，信上写着他的父亲还活着。

　　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说他父亲在哪里，只是告诉他姜世离还活着。

　　「戾枭只知道，主人一定还活着……」这是它的直觉。

　　“是吗？”姜云凡看着云海思绪再一次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血手在人界寻了七百年，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未找到姜世离。

　　他去了姜世离去过和待过的每一个地方，楼兰，千峰岭，青木居，司云涯，雪石路，幻木小径，神降秘境，蚩尤冢，覆天顶等。

　　能去过的地方他都去了，没去过的即便危险重重，他也一探究竟。只希望在那些不知名的地方能碰到魔元重聚的姜世离。

　　他不知道姜世离会在哪里重聚复活，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如今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就是那极小的希望和那一点点可能性。

　　血手在寻找姜世离的日子里，也曾去见了姜云凡。

　　云凡把他知道的告诉了血手。那时他才放下心中的石头，松了一口气，直感到庆幸。

　　只因为姜世离还活着。

　　就为了这六个字。

　　三皇台上。

　　姜云凡依旧坐在老位置，戾枭依旧陪在他的身边。他还守着封印，他已经守了很久。

　　“血手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姜云凡看到来人，站起身。

　　他看着容颜未变的血手，恍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七百年了。

　　他与血手整整七百年没有联系过，而在这七百年里，他送了雨柔去轮回，小蛮也离开了，去了巫月神殿。虽然如此，这七百年间，他与小蛮也未曾断了联系。

　　随着岁月的流逝，姜云凡已经能渐渐地平静地面对挚爱的消逝、至亲的离去、挚友的别离。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云凡已经成熟了很多。

　　时间磨去了云凡毛燥的棱角，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凭着一腔热血做事的孩子了。

　　“教主，这些年过的可好？”

　　血手看着眼前已经是成年人的姜云凡，瞧着他的容貌，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姜世离未变样前还是姜承时的影子。

　　那个时候的主上还没有因为教主的身份尊贵，而佩戴那教主头饰，前额两边也未留那两束长的鬓发。

　　姜云凡没发现血手走神，他看着远方的云海，叹息道：“血手大哥，没想到一晃而过竟已经是七百年了。”

　　血手收敛心神，从恍惚中回神，接道：“是啊，已经七百年了。教主你也变了好多。”

　　姜云凡笑笑，他说：“血手大哥你还是称我云凡吧。”

　　血手看着他，默了一会，道：“……好，云凡。”

　　姜云凡笑得更愉快了，“血手大哥，我曾想去找你，告诉你我爹的消息，只是我在这看守封印，一直无法离开。却不想时间过去了七百年，好在你来了。”

　　血手听到云凡提到姜世离，一时怔愣，他后知后觉道：“……云凡，你有主上的消息？”

　　“我爹他……还活着……”姜云凡看着血手说出七百年前他得到的消息，他想血手大哥一定会很开心。

　　血手的眼睛不由得睁大收缩，这个消息让他本来平静的心上，泛起了涟漪。

　　主上他……还活着……

　　还活着……

　　原来，并不是他一厢情愿，主上真的活着。

　　这七百年来，他寻找姜世离，去了很多地方，到头来，还是没有姜世离一丁点消息，就好像，这个人真的已经不存在了，真的在那次与上古神器湮世穹兵中死亡。

　　死了，消失了，甚至是魂飞魄散。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曾一度死心，认为主上真的不在了。

　　想放弃。

　　要不然怎么会寻了这么久，去遍了所有地方，也未找到那人。

　　他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见到那人，但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怎么跑……都无法到那人身边，都无法让那个人有其他反应。那人只是站在那里笑，笑得温柔，他说：血手，不要再找了，放弃吧，去过自己的生活，对我……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从梦中惊醒，他不想听那五个字。

　　对我……，那句未说完的话，血手知道是什么。

　　对他不值得如此……让血手不必如此，不必为了他再这样寻找下去。

　　「血手，不要再找了，放弃吧，去过自己的生活，对我不值得如此……」

　　他一直都明白梦里主上要说的话，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而这自欺欺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主上，你又如何得知不值得，自从血手发誓效忠你那一刻起，血手就已经认定了你，你的身份，你的为人，你的一切……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该不该做，该不该去做……血手一生除了那些我没能好好保护的已经死去的兄弟，以及我亏欠良多并为我而死的结萝，血手心里也只剩下主上了。

　　却未想到，重逢的日子如此短暂，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来不及相处的日子里，你也去了。

　　和那时的结萝一样，永远的离开了。

　　结萝已经去转世了，希望下一世她不要再遇到我，而我也无法给她想要的幸福。

　　如今，就剩下主上你了，还未回来。

　　我们所有半魔都在盼望着，期望着。

　　只为能继续奉你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