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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时遥仔细考虑过历史上辛旽的改革,他虽也有此意向,但现在大局初定,朝廷里刚换了一批新鲜血液,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笼络人心,安定局面才是。
      为此,在伤好了之后,时遥特意举办了一次晚宴,将新臣老臣聚在一块儿,让大家一起熟络熟络。
      而在这一批新官之中,枢密院的都事柳、现枢密副使柳仁雨,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时遥极大的关注。
      其实早在三天前,时遥在奏折上见到柳仁雨这个名字时就让他惊得险些没被一口水呛死——在史书里,柳仁雨可谓是战功显赫。
      “1356年,高丽命枢密院副使柳仁雨为东北面兵马使,率军进攻双城总管府。双城总管赵小生、千户卓都卿逃走。高丽攻占‘和、登、定、长、预、高、文、宜及宣德、宁仁、辉德、静边等镇。’至此,1258年后归属元朝的部分土地被高丽收复。”
      因为剧本原因而对高丽历史颇有研究的时遥自然不会忘记这么个关键人物,但在提拔柳仁雨为枢密副使后,他也只和这个看上去就格外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简短的交谈过一次,问了对方关于一些国家疆土和民生改革的问题。
      “臣认为,收复失地不可耽搁。元朝大肆侵占我国疆土,殿下万万不可放纵其野心继续膨胀。若得良机,臣定当率领将士冲锋陷阵,为国效力,万死不辞!”
      柳仁雨的话和他的性格一样简单真挚,时遥听得很满意,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民生问题上,“爱卿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只是现在民间大农地主兼并土地现象严重,底层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再贸贸然引起战争,只怕是会加重他们的负担,使富贵豪强的剥削更为严重。”
      纵使时遥有心改革,他也不好以皇帝的名义直接颁布改革政令,毕竟很少有皇帝会主动与封建地主阶级为敌,更何况原装恭愍王更是从未起过改革的念头。时遥没什么政治头脑,为避免麻烦,目前他能够想出的最好办法就是像恭愍王宠幸辛旽那样,借他人之手推行改革。
      柳仁雨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角色,时遥不可能冒险把他推到最前方。他要的只是对方的一个态度,而柳仁雨也并未让他失望。
      听见时遥这么说,柳仁雨在进殿之后第一次抬起了头直视着他,虽然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眼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时遥的话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的点亮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利益也关乎君王基础,殿下能够这样为黎民百姓着想,实乃我朝人民之大幸!”
      时遥忍不住微微笑了,柳仁雨说的话还真是电视剧里常见的忠臣典范呢,明明也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想法却已经这般深刻了。
      思绪被大臣们的劝酒声拉回到歌舞升平的晚宴上,时遥笑着一一喝下大臣们的敬酒,他肤色偏白,喝酒又容易上脸,不过六杯酒下肚,火烧云一样的红晕便染上面颊,看得身后护卫的洪麟不禁皱眉,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殿下,您伤势刚好,还是少喝一些吧。”因为大型晚宴需要健龙卫的周密保护,所以作为总管的朴胜基便负责了全场的保卫工作,没有贴身跟随在时遥身边。
      下一个敬酒的人正是柳仁雨,一听洪麟这么说,捧着酒杯的双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不知所措一样地抬头望了望时遥。
      活像只大金毛似的。
      时遥有些不甚清醒地想着,其实柳仁雨并不是冷漠,他只是不善交际,又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才会这样沉默寡言。
      “没关系。”
      时遥说,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和柳仁雨碰了一碰,露出一个笑容,“祝仁雨前程似锦。”说罢,正要仰头饮尽,柳仁雨却按住了他的手臂,随即像是意识到不妥,在时遥看向他的下一秒慌忙松开了手,低下头恭谨道,“臣先干为敬,殿下随意就好。”喝完后,他又说道,“也愿殿下龙体安康,国运昌盛。”
      时遥含笑应下。
      虽然多喝了几杯,但时遥还是清楚自己酒量的,想着自己亲和的形象应该也树立得差不多了,六七分醉的时候便借口不胜酒力,提前退场。
      时遥乘坐轿辇回庆毓宫,一晃一晃的轿辇颠得本就有些醉意的他有些头昏眼花起来,到庆毓宫下轿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跟随在轿辇旁边的洪麟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揽着时遥的腰让人靠到自己身上。
      这是在那件事后两人第一次贴得这样近,洪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时遥回过神来,知道抱着他的人是谁后就会推开他。
      时遥温热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喷洒在脖颈处,洪麟不由得收紧了手臂,把人抱的更紧。
      “殿下,您醉了,我扶您进寝殿休息吧。”他低声说。
      时遥浆糊一样的脑袋被冷风一吹,骤然清醒了不少,他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推开洪麟站直了身子,“不必了,朕自己可以走。”说完,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地面以防再次摔倒,往寝殿走去。
      回到寝殿,黄内官早已让人备了醒酒汤,时遥喝下一碗,不喜自己满身酒气,又吩咐下人准备衣物,打算去偏殿沐浴。
      偏殿有一个白玉砖砌成的水池,时遥懒洋洋地泡在里头,他回想早上看的各后宫嫔妃的家庭背景,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偏殿门外,掐好时间的待令尚宫正欲捧着衣物和毛巾进去服侍时遥出浴(注:待令尚宫负责王室成员的饮食起居),洪麟拦下她,转头对守门的另外两名健龙卫说道,“你们在这儿看着,我进去一下。”
      服侍沐浴这种私密的事情向来都是由洪麟来做,更何况之前他都是与王一起进去的。因此不知两人关系变化的待令尚宫便没有多说什么,把衣服交给洪麟。
      洪麟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闷热水蒸气让他呼吸一窒,心中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紧张来。
      定了定心神,他捧着衣服绕过隔断,看见了趴在池边的时遥。
      洪麟把衣服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宽大的毛巾抖落开后披在手臂上。
      时遥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来的人是洪麟,只当是有人送来擦身的毛巾和衣物,撑着池壁爬上去后站起来,转过身才发现洪麟正拿着毛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处于遛鸟状态的时遥登时尴尬起来,好在洪麟被表现出什么不同,万分自然的上前展开毛巾将他裹住,大致擦拭一下后便拿过浴袍给他穿上,动作熟练地绑上内部的暗带和腰间的腰带。
      浴袍很是宽松,领口敞开,洪麟略一低头便看见了时遥胸口狰狞的伤口,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时遥就已经后退了一步,平静道,“洪麟,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由健龙卫的副总管来做吧?”
      洪麟抿唇不语,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越矩,否则就意味着他以后没有再亲近王的机会。其实对于这样平静而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他早就应该习惯了,但是在看久了王温柔的注视和微笑之后,洪麟还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痛楚。所以他只能低下头盯着地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时遥对洪麟这样刀枪不入的样子着实有些头疼,顿了顿,他说道,“出去告诉待令尚宫,今晚召熙夫人侍寝。”
      其实所谓的王无法与女人同房这件事,很多的原因在于心理而非生理。原装的恭愍王深爱洪麟,只能接受男人,现在的时遥则是个双,无所谓男女,自然对此没有障碍。
      闻言,洪麟猛地抬起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像龟裂的冰面一样崩溃瓦解,时遥不甚自然地扭头不去看他,这话他本不是为了刺激洪麟而说,谁让他好巧不巧地非得进来,时遥心虚拿了衣袍走到屏风后更衣。
      半晌过后,时遥才听见洪麟的声音传来,“殿下,为什么……您……”
      一字一句,艰涩得像是老旧的收音机艰难运转之下发出的杂音一样。
      时遥知道他想问什么,王后已经怀有身孕,那他又何必再召嫔妃侍寝?
      时遥垂下眸,淡淡道,“洪麟,我早说过,你丢了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王的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缥缈得听不真切。洪麟恍惚地想起刺杀当天的情景,王身着便服端坐在主位上,神情漠然,眼中的失望和悲痛却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
      他说:“洪麟,你失去了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比性命更重要的是什么?
      洪麟原以为那指的是王,但在劫后余生的这些日子里,他才明白,比生命更重要的,是王的信任。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问王为何是他与王后同房时,王望向他时的笑容是那样的温和清朗,眼里仿佛倒映着清晨的阳光,美丽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因为,朕希望朕的孩子和你一样温柔。”
      他的语气盈满亲昵与喜悦,那是洪麟如今在梦中时常重复的情景。
      洪麟张了张嘴,酸涩的眼眶却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雾气在眼前弥漫,他睁大了眼,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模糊。
      时遥站在屏风后,洪麟立于屏风前,一道绘有傲骨寒梅的小小屏障轻而易举地便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偏殿静默了许久,久到洪麟全身的血液在冰冻之后又满满开始流转。洪麟木然地低下头,回答道:“……是,属下知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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