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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妹李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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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府,李戡便将李泽叫去了书房,告知他明日去相亲。
“明日既不是元宵也不是上巳更不是七夕,无端端的,相亲做什么。”李泽用了陈述的语气,表示他并不赞同父亲的提议。
“我和人姑娘家都说好了,你不能不去。”李戡摆出武将的威严。
“从未见您过问这些事,到底哪家的姑娘把您给惊动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给你送雪玉石的恩人吗?”李戡微叹了口气道:“不是他,你也活不到今日。人家非但没让我们报恩,还愿意把姑娘嫁到我们李家。这么大的情谊,你可得好好对人姑娘。”
李泽抚了抚额,皱眉道:“父亲,我知道那位恩人,我在京中遇到过他。父亲,报恩和娶亲是两码事。您该知道我只想找个简简单单的姑娘,这京中那么多世家小姐,如果我要娶,您早就抱上孙子了。”
李戡撇了撇嘴道:“我看人姑娘就很符合你的要求。人不是世家小姐,人家家里头经商。恩人游历四海,近日才在盛京落户,就住在绥靖河东的宅子里。”
“父亲!您知道我的意思!十年前,能在那场浩劫中走进我们军帐的人能有几个?他根本不简单!”
“混账!”李戡大手一挥,桌上狼毫散落一地。“照你这意思,还只能娶个草包家的闺女你才放心?!”
李泽见与父亲沟通失败,只得激流勇退,道:“父亲,天色也晚了,您早些休息。”说着便转头退下了。
“我不管你小子想什么,总之明天我下了朝若是听到你爽约!家法伺候!”
李戡这一吼,震得院子里正在打扫的林初恪猛一哆嗦。眼瞅着少爷从书房出来,他赶紧跟了上去。
“少爷!少爷!我跟你说个事儿。”林初恪看李泽脸色不太好,本来不想凑上去的。可是事出紧急,他也顾不得了。“那个,上次我借给你用的那个姐姐的手帕,你能不能还给我啊。”
“哦?”李泽脚步一窒,想到了那个卧在自己枕边的手帕。
“我今天去城郊送祭品给我爹,在坟边儿发现了一块木板,上头写着让我明日里把手帕放在那儿,姐姐她要去取。”
“明日什么时候?”
林初恪被少爷问的有点懵了,这会儿的少爷完全没了刚才的死气,一双眼睛好像逮住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闪着光。
“呃,只说了明日,所以我一早就要去放手帕。我怕明日打扰少爷,所以——”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李泽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一声憨笑。他那男装打扮的妹妹便从一旁的假山后转出,摇了摇手中未开的折扇笑道:“怪不得哥哥不愿去相亲,原来早有个‘姐姐’让你记挂了。”
“小小姐。”林初恪上前打招呼,夜色中他越发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个玉树临风的小少爷,而不是鹿国府的二小姐。齐国风气,女子着男装并不罕见,一些世家小姐皆以男装束发马上击球作为贵族身份的象征。普通人家的姑娘,甚少能接触马球,遂男装者也甚少,久而久之,这女子男装束发倒成了贵族专享。只是这鹿国府二小姐比较特殊,她并不是为了显露身份,也不是为了马上击球干净利落,而是她从小被母亲当做男孩养着,习惯了男装罢了。
二小姐李洗朝林初恪点头,复又对着哥哥露出玩味的笑,问道:“你真要去见那‘姐姐’?也不怕家法伺候了吗?”
“从小到大,你最不给父亲省心。看着你数月便要领一次家法的身子骨却越来越硬朗,我便觉得,这家法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林初恪听李泽说完,偷眼看向李洗,果然发现她露出一副打趣不成反被戏耍的狼狈相。只见李洗咬着牙道:“那人家姑娘的面子你也不顾了?就让人家白等你一天?姑娘家都脸皮薄,你就不怕彻底得罪了那恩人一家?”
“明日等父亲上朝后,我便会遣刘叔去那姑娘家通报一声,只说今日东宫急招,即可推迟相亲。如此,那姑娘便不必因为等不来我而丢了脸面了。”李泽说罢便负手离开,边走边抛给李洗一句:“你就放心吧,我必会顾忌那姑娘颜面。毕竟姑娘家还是脸皮薄的多。”
李洗知道他又再编排自己,可脑子一时转不来,便问林初恪道:“他什么意思?”林初恪一想这是要引火烧身的问题,于是抄起扫帚回了声“小小姐您早歇息”便撒丫子跑开了。留下了脑瓜子不如肌肉发达的李洗可怜兮兮的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
这一走不当紧,竟让李洗想出个“绝妙”的主意,来对付她那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哥哥。可那毕竟是李洗自己个儿的脑袋瓜想出的主意,她不知道的是,她今日这个主意,不但没惩治得了哥哥,反而让自己落得了和哥哥今日一般的下场——从此心中多了个人,如何也挥之不去。
次日一早,李洗目送着哥哥和林初恪走出大门,便闪身来到管事身旁道:“刘叔啊,我哥就这么走了,相姑娘的事如何是好呀?”
“哟!小小姐,您都知道啦。要我说还是去的好,老爷回来也好交代,不过少爷的性子您也知道,没得用的。这不,说是让我派人转告姑娘一家,就说啊,今日朝中••••••”
接下来的编排李洗昨日就晓得了,便打断刘叔道:“可是刘叔,随便派个什么人的,多没诚意啊。我是他妹妹,我去,显得重视。又都是小姐,同那姑娘好说话些。我看不如就让我去好了。”
刘叔正为这块烫手的山芋发愁,想着回来免不了老爷一顿臭骂。这时听得李洗这番话自是乐意,虽然这小小姐平日里做事糊里糊涂,但这不过是一通转告,小事一桩,交给李洗他还是能放心的。于是一通盘算后,不知李洗肚里坏水的刘叔便将约好相面的地点告诉了李洗。
“到了茶庄,小小姐就去问管事是哪家的小姐定了那个房间,打听到了便快马去人家小姐家通报便是。老爷没透露是哪家小姐,我们原也不知道如何通报,是少爷出的这个主意。”
李泽的主意,那这回他可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此时李洗这么盘算着,也是喜上心头,对着刘叔咧嘴一笑道:“刘叔,交给我,您放心吧。”
不一会儿,李洗便到了忘忧茶庄,只是身着一袭水色男装的她并未去打听那位姑娘的住处,而是端坐在雅间里,抿了口新茶,带着新鲜与好奇,等着那位和哥哥见面的姑娘。
“小小姐,我们这样不大好吧。”站在李洗身旁的茗焉终是熬不住了,她自李洗从乡下老家回府之后便一直跟在身旁侍候,算是李洗的贴身丫鬟,年纪不大却心思沉稳。以往没少对李洗行劝诫之事,每每说得李洗烦不胜烦,后来李洗便由着性子吓一吓她道:“你若是再这样说教,我就把你送给秦老头。”那秦老头是李泽的半个师傅,为人严苛又古板,茗焉这些小丫头们最是怕他。遂茗焉便收敛了许多,只是这次,李洗干了一票大的,她这心里没底,死活都得劝上一劝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不能来见见恩人家的姑娘了?”
“可是少爷没来,咱们也不通知人家姑娘一声,不大好呀。”
“谁说少爷没来,我不就是嘛!一会儿人来了可不许说岔了啊!”
茗焉还想再说什么,可却是来不及了,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那姑娘,已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