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茅山问秘(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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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百的头发，平凡的相貌，洗得发白还钉着补丁的道袍，眼前的丘玄鹤就像个普通的有点潦倒的老道士，但那双宛如古井般平静幽深的眼瞳却昭示着他的不凡。
“晚辈君朔扬（东方既白）拜见丘掌门。”朔扬既白恭敬的行礼问好，而小枢早带着一脸我要算账的表情凑到了丘玄鹤身边。
挥挥手示意他们随便坐，丘掌门摸摸小徒弟的头：“怎么，谁又惹你了？”
“明知故问！”小枢咬牙切齿的看着装傻的师父，又来这招？
“呵呵，师父是为了你好，不过没想到你的小心灵这么脆弱……”
既白望着师徒俩笑闹，眼中闪过羡慕，家人大多醉心医药，算来最亲的就是爷爷，可是他们也从没有这般言笑无忌的相处过。
朔扬安慰的拍拍他，东方家这对爷孙也是不会明示心中感情的主，不过比起卫家那群明明关心却表达的南辕北辙的人来说要好得太多了。心念一动，眉心金色印记闪现，一道白色身影便在身旁渐渐成形，虽然知道灵哥已经尽忘前尘，可他还是想让他看看眼前的情景，小枢是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的啊。
好强的灵力！丘玄鹤转头，神情复杂：“果然是你，楚道龄。”
“灵哥已经前尘尽忘，现在的他只是我们的灵哥。”朔扬望着丘掌门道。闻言，灵哥缓缓一笑，对丘掌门点点头。转生灵使时他就已恢复神智，朔扬又从未刻意瞒他，所以过了这么久他也大概了解了自己生前的身份经历。可是，从玉泉庄里对着那灿烂的笑容点头说好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君朔扬的灵。
看看自楚道龄出现起就低头沉默身体僵硬的小枢，丘掌门暗暗一叹：“前尘往事哪里有那么容易摆脱？”随手几下在一个蒲团上布好凝聚灵力的阵法交给楚道龄，丘掌门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朔扬：“不过短短几年，你这小子变得更奇怪了。”
嗯？“丘掌门见过晚辈？”
“差不多五年前吧，你爹叫了我去看你。”丘掌门看着朔扬，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宝，“灵魂明明和身体不存在异样，却偏偏不受本体命理天数的束缚。无论我用了多少种方法也测不出你的过去未来。所以当小枢说要用搜魂术找人时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成功……”
爹竟然千里迢迢的找了丘掌门去杭州？就是说那时他也怀疑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原来那一个，那么他后来为什么要认他？是这个身体和灵魂鬼神安排的毫无破绽？还是……回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朔扬缓缓笑开了，或许爹娘的想法和现在的他一样——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亲情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什么？！”那边小枢闻言立刻恢复了精神，“那你当时还说我学艺不精，让我一定把朔扬找出来雪耻？”
丘掌门嘿嘿一笑，眼中的狡黠得意与平日的小枢如出一辙：“看你明明想去找人却想借口想得那么辛苦，作师父的当然要义不容辞推你一把。”
为老不尊，偏偏还说得冠冕堂皇，小枢重哼一声撇开头。
灵哥坐在离小枢不远的蒲团上，见他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不由微微一笑。
“这么看来，丘掌门和我爹的关系应该不错？”朔扬问。
“应该是说和你爹娘道龄的关系都很好。”事到如今，丘掌门也不再回避，“我们茅山法术多为人所忌，所以老道也少和外面那些人来往，真正的方外之友也只有你爹和道龄。当年他二人年纪不大，却都精通佛法道家奇门八卦，见识过人，想法活跃，帮助老道改革过不少茅山法术。后来因为他们认识了你娘，那也是一个很聪明善良的小丫头。”
“师父……”小枢忍不住在旁轻叫。
丘掌门挥挥手：“不要急，既然让你们进来了，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当年，虽然我们关系不错，可是知道的人很少，彼此之间也不常联系。不过燕丫头和她那群朋友倒是众所瞩目，常能得到她的一些消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们却突然不再结伴行走江湖，继而传出了玉凌燕私奔失踪的消息。那时，我为他们三个卜了一卦，君小子和燕丫头是凶卦，而道龄是死卦。”丘掌门看了看楚道龄，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段日子，“道龄喜静，除了定期的和朋友聚会外一般都窝在玉泉庄，怎么可能会……而君小子心眼多的很，行踪不定，燕丫头身手了得，身边又常有朋友，是什么样的险境能威胁到他们？我下山一查才知道玉泉庄一夜灭门，而几乎也就在那时候君小子和燕丫头不知所踪，他们是在一起吗？我卜出的是三人同行卦。”
小枢身体一震，望着师父，那神情说不清楚是抗拒还是企盼。
“后来好不容易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那时我才知道玉泉庄一夕灭门，个中实情或许只有他们知道，而他们身边带的婴儿就是楚家仅剩的命脉。”丘掌门瞅瞅小枢叹息一声，“他们怎么都不肯说出内情，只是让我帮忙掩藏形迹，而且从此绝不让外界知道我和他们道龄有过接触。那时我曾想抱走婴儿，不过当时的情况婴儿在他们身边更有利。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直到朔扬出生，他们才主动找我托付那孩子。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特意把孩子的年龄改小一岁，假托是两江灾区的路姓孤儿抱回了茅山。而朔扬就虚加了一岁，让外界以为他就是君家夫妇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
既白看看沉默不语的朔扬小枢，小枢身形瘦小，朔扬一直在深闺中长大，稍稍改变他们的实际年龄还真的是不会引人怀疑。财神夫妇为了把目标都集中在自家身上也算是煞费苦心。
“这么多年来我爹娘就没有向您透露过些什么？”
“他们似乎对那人忌讳很深，燕丫头就是那种会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傻丫头，君小子倒像是有其它的打算，可是他们不愿说那是任谁也问不出来的。”丘掌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们把孩子交给我时却特别交代孩子脖子上的鸳鸯翡翠一定要时刻带着，应该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嗯？朔扬既白的目光齐齐停在了小枢脖子上，一直怔怔仲仲的小枢也不由的掏出了翡翠细细摩挲，翡翠玉质不错可也并不罕见，就像是一般的定情信物，从小到大他虽然看了又看可也从没冀望能从这上面找出父母的线索，可是现在听来这翡翠竟藏着很大的秘密。
那翡翠他也见过图形玉质包括挂绳都很普通，秘密究竟在哪里？朔扬沉吟着，难道像倚天屠龙一样里面夹杂了东西，还是得泡水火烤才能显出文字图形？
小枢身体一寒，抖了抖直觉的把翡翠收进衣服里，才缓缓对上了朔扬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想干什么？不由的抓紧衣领，小枢警惕的瞪着朔扬。
遗憾的收回目光，朔扬转向一直有趣的看着他们互动的丘掌门，把关于天尊教以及楚家灭门的情报一一道来。“这就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您能给我们什么帮助？”自己和老爹老妈不一样，既然确定丘掌门不会是天尊教主，那就一定要把他也拉下这趟浑水，没道理只有自己等人为了这武林天下忙碌啊。
丘掌门越听越是心惊，虽然早知道能把玉泉庄无声无息的灭门，迫得华山明珠风公子隐忍忌惮的不会是什么一般人，可现在看来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天尊教，他们的行事和江湖人对他们的态度他也听过一二，没想到他们就是这一乱像的源头，而那天尊教主……“你是说那天尊教主就在燕丫头那群朋友里？”
“而且是很好的朋友。可惜我娘交游太过广泛，怀疑对象实在是太多。当年那一群人里现在能排除的不过是卫堡主夫妇……”朔扬灵光一闪，“丘掌门精通先天占卜，不如为我们卜一下？”
“老道只是个道士，不是先知。”丘掌门苦笑，“占卜之术本来就有违天和，限制甚多，而且一些意志强硬的人也能够改变占卜出的命理。小枢小的时候老道为他卜过一卦除了几次大劫不难一生顺遂，可就在几年前突然莫名其妙的卜到困在玉泉庄的道龄会有转机，而缘就落在了小枢身上。老道几番犹豫，还是让他去了，可那之后他的命运之络就越发混沌，像是笼在了一片迷雾里怎么也看不清……”
“师父？！”小枢惊呼，同为学道之人他自然清楚，窥探命运脉络这种事即便是修为福缘再高也很损生机，何况师父还定下诸多禁制想要为他化解劫难，更是违天改命犯了大忌。
“不要紧，你看师父不还好好的。”丘掌门抚慰的摸摸他的头，“老道本来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小枢避开以后可能的危险，可这小子固执无比尤其是还牵涉到他的身世……唉，当老道感觉到你的气机时就知道这乱源就落到你身上了。”丘掌门神情复杂的看着朔扬，“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之匙，从未修道却灵力惊人，还有你的灵使……事已至此，老道既然无从改变也只能把这臭小子拴在你的船上了。”
一切未定的命运吗……朔扬微微一笑：“您放心吧，我在乎的没有人能夺去。”
丘掌门眼睛一亮，捋着长须也笑了，罢了，能让小枢和他走在一起自己也放心不少吧。
“茅山秘术里有没有方法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死了？”朔扬又把主意打到了其它方面。
“只要你知道生辰八字，有毛发指甲或者血之类的东西就可以作法知道其人的生机是否尚存。”丘掌门暗暗点头，这小子心思活络的很哪。
和电视上看过的差不多，朔扬又问：“那贴身的东西或常用的东西行不行？”生辰八字还好说，死人的毛发指甲这些东西就算是神通广大的雪域也不好弄到啊。
丘掌门惊讶：“施法靠的是人身上特有的气机，如果那东西只沾染了主人浓厚的气息，或者作法的人法力高有好的法器辅助，少一点的气机也是能查到结果的。”说完还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很有天分啊，有没有兴趣修道？”
“多谢夸奖，不过我还是不和小枢抢专长了，省得他自卑。”朔扬直接无视了小枢的杀人飞眼，如果能确定那些人里现在已经失踪或死亡的人是真的死了，那范围就又缩小了些，而且……说不定也能知道他爹娘到底是不是还在这世上。瞥了瞥身边一直静坐不语的灵，朔扬换了个话题：“您说当年和楚道龄我爹常有联系，那您知不知道楚家有什么东西是引人觊觎的，或者楚道龄知道了什么要被灭口的秘密？”楚家一向不予人争，唯一和江湖朝廷等是非之地有牵扯的就是楚道龄，而且从他当年化为怨魂的情况来看这惹祸的多半就是楚道龄。
“道龄只参加那些人间固定的聚会，能知道什么秘密，而且那时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对……”丘掌门一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朔扬何等眼尖，立刻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你的话让我想到一样东西。”丘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那是道龄御笔亲点却辞官回乡之后，他从宫中得了一个精美的玉璧，从没见过的一种玉质，有着很强的灵力，而且上面的图案很是古怪，看着容易让人昏眩，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们总觉得那图案是有玄机的，三个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很久也没结果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朔扬心一动，想起了师门中的那张墨殒床，难道那玉璧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第82章 茅山问秘(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