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46、结怨

　　“梅香院？”小枢盯着前面的招牌。“到这儿干什么？你要请客？”
　　“这一路上，你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我出钱？”朔扬白他一眼，率先而行。
　　“谁让我是个穷哈哈的小道士呢？”小枢脸皮极厚的言笑如常，却突然望着左侧感叹，“现在的有钱人还真是多呀！”
　　顺着他啧啧称叹的目光望去，朔扬就见梅香院的侧门前正有一男一女指挥着几个人搬着酒坛走出，看包装都是梅香院的极品好酒。梅香院原则是不作外售生意的，他们既然买得出来肯定是付了最少四五倍的价钱，其中任何一坛的价钱大概都要普通人劳累一生了。果然是大手笔啊！梅香院这次可赚翻了，朔扬含笑继续前行时，耳边却钻进那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东方老爷子的寿宴就劳烦你跑一趟了，家里说二姐又不见了，我先去趟飞鹰堡看看。”“三小姐请放心……”
　　这声音！朔扬猛然回身，却见那女子已矫健的飞身上马，疾弛而去。是她吗？收住急急跨出的脚步，朔扬不停的回想对比着方才那女子的身影声音和回忆中的印象，身形拔高清瘦了，声音也比印象中低冷沉稳，可是那熟悉的感觉、独一无二的气质……是她吧？
　　“怎么了？”小枢奇怪的止步望着他。
　　“好象看到个熟人。”收回目光，朔扬洒脱一笑，不管刚才那远去的身影是不是自己那第一个朋友，如果有缘，他们总会有真正重逢的一天。
　　“熟人？你这所谓的‘熟人’一向值得怀疑，不会又是只见过一两面那种吧？”小枢可没忘记当年暮云峰上朔扬不过是和既白、自己初见就一副很熟的样子称兄道弟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而且那时人家还不象现在这么人见人爱……”朔扬戏谑的抛他一个媚眼，“可是，她绝对是真正的朋友。”
　　小枢正要和他笑闹，听得他后半句话中的认真，不由深深一笑。朔扬没来由的很喜欢交朋友，也很重视友情，那种珍惜和真诚都从他的一言一行里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让他的每个朋友都觉得很开心很温暖。初见时，自己还很不理解一向文雅稳重的既白怎么会和他一见如故、谈笑打闹，直到自己为了他的安危东奔西走、忐忑不安时才真正明白这小子的魅力所在：虽然他的心思很阴险，毒舌很犀利，个性懒得要命，时常气得人想痛下杀手……可是，如果这小子不在身边却会觉得人生少了很多乐趣，无聊寂寞的很。
　　一行人刚踏入梅香院的大门就听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霁雪’‘映梅’都有人了吗？”。梅香院凡是以“雪”“梅”命名的厅阁都是梅景绝佳之处，这声音的主人倒是个真正懂赏景的人，朔扬暗忖着走进。只见前院的碧池旁正站着三个年轻男女，其中那两个青年一个长相不凡，可惜眉宇间笼着浓浓的傲气，另一个五官平常却硬要装出翩翩潇洒的样子，唯一的女子是三人中最出色的，眉目如画、温柔婀娜，透着一股大家风范。
　　此时，那傲气的青年正冷冷道：“想办法给我们腾出来。”
　　“实在是抱歉。”负责接待的少年歉意笑道，“我们还有不少清雅舒适独具风格的雅厅别院，烦请公子小姐……”
　　“瞎了狗眼的东西！知道我们是谁吗？！”五官平凡的青年横眉竖目的喝斥，“十倍赔偿！让他们换地方。”
　　“东方公子，您是老客人了，知道院里的规矩，小的实在是无法从命。”
　　敛下眸中的寒光，朔扬听到少年的称呼，东方公子？难道和既白有关系？说起来，东方世家的大本营好象就在这个城里吧？
　　“认识本公子还敢驳我面子？！你去撵人，我就不信有谁敢和三大世家争地方！”那位东方公子气冲冲的就要往里走。
　　少年急急拦道：“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算了。”女子轻柔的嗓音响起，“如果‘梅’‘雪’厅没位子就到大厅吧。”
　　“那怎么行？小姐远道而来，我们东方家岂能让那些庸俗之辈叨扰小姐。”
　　“东方慕容两家是世交，公子不必太在意这些俗礼。这梅香院除了‘梅’‘雪’厅外当属大厅梅景最好，我在家乡时也曾在大厅赏梅，不要紧的。”女子浅浅一笑，温婉而有礼。
　　“嘿嘿，可真是少见啊！”小枢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道，“南宫恂、慕容小筑、东方磊，三大世家的人居然聚到一起了……啊！对了，东方老爷子的寿诞快到了嘛，怪不得。”
　　“东方老爷子？既白的爷爷？”朔扬也兴味的笑了，“这么说我们也得去凑凑热闹？”
　　“那当然，人家既白对你可够意思，现在你没事了还到了人家的地头，赶上老爷子的寿辰，能不去见见吗？”小枢说得冠冕堂皇，但看他那嘴角狡黠的笑容就知道他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两人闲聊时一个讨喜俊俏的青衣少年就候在一旁，见二人止声才含笑迎上：“欢迎光临梅香院！诸位爷和小姐是喜欢清雅，还是想与人共赏？我们有各式雅厅别院，包纳各国各地风情，主厅则偏重热闹、与人同乐。”
　　“就到主厅吧。”朔扬一向偏好环绕主厅的大片梅园，再说也能趁机旁听一些八卦新闻，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最是消息灵通。
　　“诸位请这边。”少年恭谨热情的微欠身，前行导引。朔扬见状暗暗点头。刚才那少年表现出的不卑不亢已经让他很满意，眼前这个少年也不错。看到一个穷酸道士（不用怀疑，小枢绝对当得起这形容，他身上那件亘古不变的发白道袍就是祸首，据说还是茅山派的镇派之宝，是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进来面不改色，也不因为不是大消费的主儿而有所轻慢。嗯，这儿的分院主调教的不错啊，值得嘉奖。
　　主厅内采用现代落地窗般的设计，镶嵌轻薄的玻璃，让园中的梅景可以一览无遗。朔扬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田田就忙开了，他自是了解朔扬的喜好，径自吩咐：“我们意在品酒赏梅，东西全部换套。”少年微微一怔后向门廊处候立的小厮打几个奇怪的手势，不一会儿就有人鱼贯走入，利落有序的把方桌翻成较大的圆桌，座位旁的绣墩全部换成上铺毛皮的舒适宽敞的靠椅，原本的杯盘碗筷悉数收起，依次摆下高脚玻璃杯、细口牛角盏、瓷盅、玉碗、银制碗勺刀叉……厅中的人都惊讶妒羡的打量着他们，乖乖！这绝对是行家，大行家！他们都来过梅香院这么多次了从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两瓶极品葡萄酒，一坛十七年梅酿，彩酒‘沙星’、‘醉红尘’、‘跳跃彩虹’、‘霁雪初晴’四杯，七品心、梅花烙系列点心配酒各上四份，最后果篮一份。”随着名字一个个道出，青衣少年眼中的诧异越来越盛，当值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内行的客人呢。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悄悄私语起来，这一行人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啊？看这点东西的功夫就知道是富豪世家里出来的，可是好象也不对啊，连素以奢华讲究的福王爷都在梅香院出过丑，难道他们会比王爷都懂得这其中的讲究？
　　几人的这番举动自也引起了三大世家的注意。慕容小筑一一扫过众人，好一群姿仪不凡的人物……嗯？那是——木剑灵使路小枢？！他可是以孤僻独行闻名江湖的，怎么会和一大群人和乐的笑谈在一起，而且这批人给人的感觉还很不对劲，明明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富豪公子，可是细看时又好象不是那么回事，她居然一点都看不出他们的深浅，尤其是……慕容小意的目光深思的盯住懒靠软椅悠闲赏景的朔扬，这五个不知名的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明朗，可她竟直觉他会是他们中间的领导者，为什么？在这群出色的同伴中他并不特殊啊，潇洒不及另一个吟诗赏梅的白衣公子，冷俊和那持剑的武士差了很多，更比不上娇艳的女子、俊秀的少年引人注目。可她就是没来由的最注意他……
　　东方磊和南宫恂本就是眼高于顶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风光的主儿，见此都暗暗的憋上了一肚子火，尤其是东方磊，他可是几乎天天跑梅香院的常客，自诩这方面的品味讲究胜人一筹，眼前上演的一幕就宛如当面打他一巴掌般令他难堪，还有慕容小筑专注的目光……他追着她跑了那么多年，她从来不愿正眼看他一下，现在却……
　　轻啜一口“霁雪初晴”，朔扬微微一扬唇角，不错嘛，虽然比不上城里调的酒，但在各地的分院里也足以排在前几名了。人教得不错，调酒师也好，不知道酿酒的功夫怎么样啊？“再上一壶烧刀子。”清朗的嗓音一响起，私语的人群先是一怔，既而忍俊不禁的哄堂大笑起来。
　　“居然来梅香院找烧刀子，真是个乡吧佬！”一声嗤笑毫不掩饰的传来，却是东方磊不放过机会的大加耻笑。
　　田田等人俱是目闪寒光，面色一变就要站起发难，朔扬浅笑一声摇摇头，照旧闲适的品酒赏梅，小枢看他一眼贼贼的偷笑起来，朔扬岂是肯吃亏的主儿，现在肯定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了，真不知他对上三大世家会是个什么局面？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既白家，呵呵……四大护卫被朔扬压了下来，东方磊虽然有心发难，但也不愿在慕容小筑面前表现出没风度的样子，只好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喝道：“把你们所有的彩酒都来一份。”专为他们服务的青衣少年立刻交代了下去，梅香院的彩酒是现调的，全凭师父的创意，要多少有多少，这点他自是不会说破，既然有冤大头送上门来当然是不宰白不宰。
　　“是哪位公子点了烧刀子？”一道温文稳重的声音从厅外传来，随之走入一个身穿锦袍，满脸带笑的中年男子。得了少年的提示，中年人男子走到朔扬面前含笑拱手：“在下顾长欢，忝为此地分院主，见过诸位公子、小姐。”
　　他就是此地的分院主，果然是个人才。朔扬浅笑回应：“一壶烧刀子也能惊动院主吗？”
　　“哈哈，烧刀子看似不登大雅之堂实际上却最能反映我们梅香院的酿酒功力，公子如此识酒的行家，正是顾某极欲求教学习之人啊。”顾长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朔扬一行人，突然心一动，眼前这行人的相貌成员和风采气度似乎和城里传来的消息很像，难道……
　　朔扬把他一闪而现的激动惊疑尽收眼底，了然一笑：“院主想谈些什么？”
　　“敢问公子，各地美酒哪些最富特色？”顾长欢小心试探道。
　　“浦口金酒、阳州细酒、徽州白酒、京城的黄米酒都很不错。”
　　“那公子可知这梅香院内有哪些品种的梅花？”
　　朔扬轻抿美酒，目光扫过梅园，一一数道：“早梅、重叶梅、千叶香梅、红梅、鸳鸯梅……”
　　“公子不仅气度非凡，原来更是爱梅之人，小筑卤莽，可否请公子以梅为题赋诗一首？”一直静静旁观的慕容小筑突然款款走了过来。一时间众多妒羡的目光又笼上了朔扬，不过刚才是因为身价，现在却是美人。
　　朔扬轻轻瞟她一眼，淡然道：“小姐过奖了，在下一附庸风雅之人，哪懂诗词？”
　　慕容小筑的笑容一僵，顿时下不了台。她虽然知道自己此举莽撞，但不知为什么一心想探清他的底细才会冒昧上前，没想到他却全然不给自己面子，毫不客气的就是个冷钉子！想这慕容小筑自出世起就一直受到众人吹捧仰慕，哪曾受得如此委屈？因而，此时羞恼之余她竟只知僵硬的瞪着朔扬，半晌没了反应……
　　“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就敢在我们三大世家面前卖狂！”东方磊一看慕容小筑受窘，赶紧抓住机会奔过来英雄救美。
　　“不要动不动就把家族的名头摆出来！东方磊，你也不过是东方家的一个旁系而已。”小枢一向最见不得这些仗着家族名头耀武扬威的家伙。
　　“路小枢，你不要以为有那些诡异之术傍身，我们就奈何你不得。”南宫恂冷着脸走了过来。
　　“敢说茅山道法是诡异之术的你是第一个。”小枢阴阴笑着，“南宫恂，你是不是也想见识一下我们茅山派的手段。”
　　木剑灵使路小枢？他到东方家的地盘干什么？是为了拜寿吗？据说他和堂弟既白有交情，今天这事可得好好处理。东方磊暗暗盘算一番，扬声道：“路小枢，你居然敢看不起我们三大世家的人？”
　　给我设套？小枢虽然看出东方磊有意造成他蔑视世家的口实，但他对不屑之人向有一股冷傲的倔强，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得了个孤僻古怪的名声，当下就冷声道：“就算是三大世家也没资格如此嚣张！”
　　好，再火上浇油引他一下！东方磊得意一笑就要继续套小枢的话，一旁的朔扬却懒懒开口了：“小枢，你可真是没常识啊，看门狗叫得嚣张难道就代表主人太狂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四大家族这么家大业大，出几个败类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你说什么！”南宫恂死盯着朔扬，手已紧紧的握上剑把。相对于路小枢的挑衅，眼前这家伙那闲适优雅的言行更让人火大。
　　“确实是我不对，反正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什么时候都有嘛，是我太苛求了。”朔扬这一打岔，小枢又谈笑自若起来，还惟恐天下不乱的大加挑衅。这家伙的用词总是这么直接。唉，没有学到我们雪域半分损人不带脏字的功力啊！白浪等人径自在旁悠闲看戏，还不忘对朽木不可雕的小枢摇头表示叹息。
　　“你，给我起来！”憋着火气，南宫恂向朔扬勾勾指，轻蔑冷硬掺杂，“我会让你好好见识小爷的手段！”居然敢轻辱主上？！原本还喝酒看戏的四大护卫齐齐色变，身上猛的迸出凌厉的杀气，尤其是持剑站起的青锋，冷肃的目光盯紧南宫恂就宛如即将扑噬猎物的黑豹。气氛霎时凝滞，南宫恂和东方磊感到这莫名的压力都不由的出剑戒备。从打击中回神后就一直用着复杂目光望着朔扬的慕容小筑终于注意到这明显的杀气，刚想开口劝解顿了顿又止声看向朔扬，却见那算得上是罪魁祸首的人竟悠闲的执着一杯红酒，眼睛笑眯眯的瞅着顾长欢。
　　这么有个性？对比城中传来的消息，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顾长欢无奈的暗叹一声，上前劝阻：“几位爷息怒，这是梅香院，请不要动武。”
　　正心气浮躁的东方磊也想不起外界对梅香院的忌惮了，一把推开顾长欢：“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管爷们的闲事！”
　　“不得在院内动武是梅香院的规矩，几位公子不会不知道吧？”顾长欢已敛起了笑容。
　　“连你这狗东西都敢找我们麻烦！”东方磊发泄的一巴掌掴过去，未见如何作势顾长欢已挡开了他的胳膊：“公子请自重。”
　　“原来是个会家子，梅香院果然不简单。”南宫恂虽傲还有几分眼色，只看顾长欢刚才一出手就知道对方的身手绝对不在自己几人之下。
　　“公子过奖了，不过是几手庄稼把式而已。”温和浅笑的顾长欢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生意人，没有一点武林高手的风范。
　　“你是做生意的，得罪了我们慕容、南宫、东方三大家，就不怕生意做不下去吗？”东方磊恨恨的威胁。
　　“和气生财自是根本，但如果碰上侮辱挑衅我梅香院的人不必委曲求全，这是家主的交代。今天几位还是请吧，下次请以客人的身份光临，梅香院上下必竭诚以待。”
　　“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赶出店门，南宫恂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当下就要出手，却被突然出声的慕容小筑止住：“算了，我们走吧。明天就是东方爷爷的寿诞，不要惹事。”面对一直宛如局外人般的朔扬，慕容小筑轻轻施礼：“方才是小筑失礼了，希望下次可以与公子尽释前嫌、把酒言诗。”深深凝望他一眼，慕容小筑最先离去。
　　“得罪了四大家族，你们会明白有什么恶果的！”东方磊阴阴一句丢下威胁紧随慕容、南宫而去。
　　大厅中的人一直屏息旁观着事态的发展，此时见竟是三大家族的人铩羽而去，不由对朔扬一行人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停的偷窥私语着。“几位公子小姐可愿到小厅一叙？也好让顾某多长些见识。”朔扬见大厅难得安生，也明白顾长欢的意图，欣然一笑同意：“那就有劳院主带路了。”
　　顾长欢在前面引路，后面小枢和朔扬也咬上了耳朵：“这下麻烦大了！据说这梅香院靠山硬地很，少有人敢惹。咱们搅了他们的生意，会不会被他们关起来挫骨扬灰？”虽然说是麻烦，小枢言语间却尽是兴奋期待。
　　“不会。大概只是上上刑，饿咱们几天吧。”朔扬也随着他笑闹。不一会儿，一行人就走进了院后的一个花厅。一关门，顾长欢就在胸前比了个奇怪的手势。朔扬轻笑，回以另一个特定的手势。顾长欢一见喜形于色，单膝点地：“顾长欢见过主上！”
　　“不用多礼。”朔扬亲手扶起他，“你好象猜到是我了？我到城里后我们还没见过吧？难道是青锋他们露陷了？”
　　“亲卫队成员都是后来选进的，属下见过的也不多，只是文堂主曾传令尊主是沿长江而行，着各地分业保护尊主安全。”虽然为了尊主安全没有发下画像，但关于这位个性尊主的传言趣事一直为各地津津乐道，由其风采言行认出他也并不难。
　　“现在的保护还不够严密吗？”朔扬苦笑，自在玉泉庄受伤后城里这些人的行为愈发夸张了。
　　小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那个神秘强大的梅香院靠山竟然就是朔扬?!“这就是你说得不务正业的属下,勉强糊口的小营生?!”想起朔扬当初对自己的介绍,小枢咬牙切齿的问。如果连顾长欢这样的属下梅香院这样的产业都算是不务正业小营生的话,那江湖上被盛赞人才济济生意兴盛的“二堂，三堡，四世家”都可以去找块豆腐撞死了。
　　“我说得当然不是像顾叔这样兢兢业业在外打拼的人,而是城里那些人,个个老奸巨滑懒得要命,每天算计着整人看戏就是懒得做事。”朔扬一脸可怜兮兮的诉苦,还不忘捧顾长欢一下,“至于梅香院,虽然赚得不少可是养得人更多也就够勉强糊口嘛。"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枢不屑的瞥他一眼,自己就是这副德行居然还好意思抱怨。
　　顾长欢浅笑着,含蓄的接受了尊主的夸奖。都说主上的大棒加蜂蜜使得出神入化,果不其然啊。他可是听说主上把全城上下老老小小就连飞禽灵兽都抓来当苦力了,没有一个人能悠闲度日的。如果他们知道主上在外面说他们不务正业懒得要命会怎么样?顾长欢突然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主上,我们这次一下惹了三大世家……”
　　“我们只是惹了三个人,并不代表三大家族都要和我们为敌。这个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们强大的话自然没有人敢轻辱。再说,我们开设分业就是为了壮大势力,傲啸风云,如果一味忍让不是反而有违本意吗?这样的生意不做也罢。”
　　“不过说起来刚才真不像是你的做法。”小枢回想自己和朔扬认识以来他总是笑颜对人,不管是敌是友轻易就能混得肝胆相照。可是刚才朔扬是摆明了不买他们的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作。
　　“他们不值得。”朔扬简单的回答。他的笑容风度若不是真心相对就是要麻痹敌人,而南宫恂他们既引不起他的好感也不值得他悉心算计。
　　小枢知道东方磊刚才侮辱了梅香院的人让朔扬这护短的人很不高兴,可是慕容小筑呢?他那样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对慕容小筑也不客气?她在四大世家里是风评极不错的了,出名的温柔好风度呢。”
　　“没想到我们的木剑灵童还懂得怜香惜玉呢。”朔扬调侃。温柔好风度?他承认。慕容小筑容貌家世绝佳,却不因此娇纵跋扈,衬得她那份文雅气度更显难得。可是,他一眼就看出这种温柔里夹带着她高人一等的自觉——因为容貌家世高人一等所以不能也不屑于和别人一般计较以免失了身份。更何况,他很清楚慕容小筑是想探究他的来历底细,干脆的堵死她是最安全省事的办法。
　　“不愿意说就算了,干嘛拿我开涮。”反正也搞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在打算些什么,小枢识相的打住话题，“还有，自本道爷道法大成后已被江湖人改称为‘木剑灵使’，别再叫那个幼稚的名号了。”
　　看来某人对自己瘦小的外形还是挺在意的嘛，朔扬难得好心的放他一马,扭头问顾长欢:“听说最近东方家的老爷子过寿?”
　　顾长欢点头:“明天就是东方家主的寿诞,他们家族人缘不错,掌握的又是这种关人生死的本事,各地各派都有代表来贺寿。这位老爷子又是出了名的喜欢美酒,尤其是梅香院自产的佳酿。所以,这几天高价外买的生意很多,我们可是狠赚了一笔。”
　　“既然是既白的祖父过寿,我也不能失礼是不是?正好趁机拉一下东方家的关系。顾叔,你找个调酒高手,准备一批好酒,明天去现场表演调酒功夫。”
　　“您要亲自去?您可是今天才得罪了东方家的人。”顾长欢有些担心,尊主对雪域而言太重要了,他担不起一点风险啊。
　　“不要紧的,既白会罩着我的。”
　　“如果属下消息无误,您和东方公子只见过一面从此再无联系,现在您和他的家族发生冲突他会站在您这边吗?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东方家主的态度如何,万一他执意要维护家族的声誉呢?”
　　“你知道吗?对于有些人而言,片刻的友情就足以持续一生了。”朔扬看着小枢深深一笑,“再说了,如果我们真的打算要加强和东方家族的关系就该趁早下手。这几天是东方家主的寿诞,东方磊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向家主拨弄是非。我们要是不抓紧机会拉近和家主的关系,断了东方磊的念头,等过几天他肯定会向家主加油添醋说我们的不是。到时候老爷子可能会先入为主,对我们印象不佳,就算他不以为意,事情闹开了引起了家族里护短的人的不满,他也不好明白的站在我们这边了。”
　　顾长欢久在商场打滚,自是明白个中利害所在,细想一下也只好点头同意。一旁的小枢就听得头大了,不就是惹了人家的子侄又要去拜寿吗?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怎么会牵绕这么多呢?难道当人家的头就必须能把这些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扯到一起?如果真是这样,朔扬肯定称职,看看他,几句话的功夫间就盘算了这么多,真想把他的脑袋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