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师I：夜台迷梦》惜朱颜

3、校园风景

　　“好奇心真是一种能害死猫的危险东西......”纪夜台站在一座苏州园林的门口喃喃自语。
　　雁翅影壁上是湘妃竹的薄浮雕，刀法洗练流畅，竹身上布满豆大的泪滴状斑点，给人一种淡雅含蓄的感觉，纪夜台一时竟看出了神。
　　“湘妃竹即斑竹。晋代张华《博物志》言：‘舜死，二妃泪下，染竹即斑。妃死为湘水神，故曰湘妃竹。’也有人认为湘妃竹就是《红楼梦》中的绛珠草，是血泪的象征。”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音色如琵琶般清澈、明亮，珠落玉盘般圆润。
　　纪夜台猛地转身，看见了一个穿着汉服的青年，与温雅的声音不同，青年的长相并非他方才所想的古典美人，相反他长得相当中性，五官带着女子的柔和，却又有着女人所少有的英气与坚毅，若是换身皮衣走在街上，只怕会被当做超女之类的人物。
　　“你是哪位老师介绍来的？”青年挑了挑眉问道。
　　“一个叫孙尚飨的奇怪女人啦，我只是来看看，不一定报名的。”纪夜台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揉皱了的名片。名片的款式十分简单，除“孙尚飨”和“烟云园”六个字外别无其他。“烟云园是这里的名字吗？”
　　“是的，这座园林占地30亩（20000平方米），由两座园林合并而成，始建于清代，名字是收购后改的。”（注：苏州园林解放初期全部收归国有，少数后来卖给私人）
　　“犬荣华富贵，过眼烟云’的意思？”
　　“不止是俗世的尊荣，一切东西在我们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除灵师不能有太重的执念，否则死后灵魂会滞留在世间，成为昔日伙伴的敌人。”青年神色寡淡，语气平静如静水，水下却又似有暗流汹涌。
　　“那你们遇到绝境时岂不是没有小宇宙爆发的理由了？为世间的爱与正义而战都不可以？”纪夜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很有意思，”青年顿了顿说道，“如果你决定在这里上学，我可以当你的指导学长。”
　　“指导学长是啥？”
　　“这里每个人的能力和特点都不尽相同，老师能指点的只是一些理论知识，不可能对每一个学生进行具体指导的，这时候就只能靠学长们了，每个人毕业前都要接一个学弟或学妹当做毕业作业，美其名曰锻炼能力、培养感情，但我总觉得是老师们想偷懒......”
　　“这种事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吧。”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孙，孙老师好！”被吓到的两人惊得赶忙立正敬礼。
　　“小鬼，既然来了，就让红叶带你逛逛吧。”女人半靠在一棵柳树上，点燃了一根烤烟型的硬盒白沙，这种烟很廉价，五块钱一包，不过味道挺冲。青年微微皱起了眉，说了句“少抽一点”便向园内走去。
　　女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上啊小鬼，那家伙都走老远了，你站在这里是等着长蘑菇呢？”
　　纪夜台赶忙向青年的背影追去，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像极了一只扭了脚的兔子。
　　“真是有活力啊。”女人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入了园门，只见一条长廊依水而建，临水一侧设着美人靠，几个学生穿着改良款的汉服，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上面歇息。汉服的造型和青年身上的很像，大概是这里的校服。凭栏而望，水中游曳着几尾锦鲤和数条脑袋扁平，长着六条羽状鳃的奇怪生物。
　　“那个是墨西哥钝口螈，大概是哪个学生养的宠物。”青年，现在应该叫殷红叶了，淡定地说道。
　　“这就是传说中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纪夜台的声音有些发颤。
　　“像这样不和谐的地方，学校里还有很多，本来校方是打算把这里建成一座正常的园林的，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后来也就放弃治疗了。墨西哥钝口螈算什么，还有人养暹(xiān)罗猫的呢。”殷红叶一脸“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
　　纪夜台：“......”
　　沿着长廊前行，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庭院，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蝉噪林静，鸟鸣涧幽，端得是一处人间胜景。几只肥大的白鹅一摇一摆地在面前走过，完全不怕人，其中一只还嚣张地留下了一坨排泄物。
　　“为什么学校里会有这种东西？”纪夜台囧囧有神地提问。
　　“王羲之生平最爱鹅，他的书法艺术，曾从鹅的各种形体动态得到启发。副校长是书法爱好者，王羲之的粉丝，养几只鹅有什么奇怪的”殷红叶表情淡然，禅定如松。
　　“那么校长是武侠小说爱好者？”纪夜台默默望向堂前的对联，上联：桃花影里飞神剑，下联：碧海潮生按玉箫。（注：《射雕英雄传》中桃花岛积翠亭的对联）
　　“对呀。”
　　纪夜台觉得自己一生的“......”都在今天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