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村》陈小锦

1、国破家亡

　　一六四四年，一个不平常的春天，大明崇祯帝的内宫中。
　　“陛下，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自成军队已到北京城下，城中无兵可守，你还是快走吧！”太监王承恩苦口婆心地劝着崇祯。
　　“不走了，大明的江山都毁了，能走到哪儿去啊？”崇祯帝无奈地回应。
　　“陛下，现在如何是好啊？”皇后从寝宫赶来，焦急地哭喊着，跪倒在崇祯帝面前。
　　“传朕旨意，内宫中所有被朕宠幸过的嫔妃、美人一律赐死。”崇祯帝激愤地挥动手臂指向王承恩，要他马上传圣旨。
　　“父皇，我怕，我好害怕。”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也赶到了。
　　“公主一律赐死！”崇祯含着泪，望着两张幼小的稚嫩的脸庞，微颤着嘴唇。
　　“父皇，我们不想死，我们真的不想死。”两位公主抱住崇祯的腿。崇祯拔出长剑刺向昭仁公主，顿时满地鲜血……
　　“父皇，你疯了！”长平公主仓皇逃开，但也逃不出崇祯的长剑，一剑砍下，公主手臂落地。“父皇，饶命啊！饶命啊！”长平公主痛得麻木着，跌倒在地上。
　　“陛下，您饶了她吧！她自小失母，已经够可怜了，也许让她逃出宫去还可有一线活的生机。”皇后也跪地恳求道。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君临天下，重情重义的崇祯。他是何等地无奈，一个勤勤恳恳的帝王，一个兢兢业业的朱家子孙，却成了亡国之君，这样的罪名，他岂能承受得起。眼看大明两百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他又能将自己的公主皇子皇后置于何地？唯有那一条路……
　　“陛下，圣旨已传下去了。还有三位皇子如何安置？”王承恩传完圣旨回来。
　　“陛下，三位皇子乃大明的最后一线希望啊！一定要送他们出宫，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皇后竭力地保护着皇子。
　　“来人，请三位皇子过来！”崇祯命令道。
　　没过多久，三位王子请到，他们分别是：太子朱慈烺、四子朱慈炤（永王）、五子朱慈焕（定王）。
　　“陛下，三位皇子乃大明的最后希望，请陛下三思。”太监王承恩也恳求道。
　　“王公公，您是朕最信得过的人，朕求你把三位皇子带出宫去，好好照应。”
　　“是，陛下，那带到哪里比较安全？”王承恩很困惑。
　　“就带到我娘家吧！我爹爹和大哥不会亏待他们的。”皇后抢着说。
　　“那就依皇后的意思，把三位皇子带到周国丈家吧。”崇祯帝无奈地挥挥衣袖，“去吧！去吧！”
　　王承恩年老体弱，颠颠撞撞地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周府门口。未进门就被侍卫拦住，“你们是什么人？”
　　“老夫乃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今日携三位皇子来周府，请通报周国仗。”王公公只能以恳求的语气跟侍卫说话。
　　“进来吧，先到大堂等候着！”侍卫硬生硬气地说，似乎不把王公公放在眼里。
　　走进大堂，那摆设，样样价值连城：墙上高挂着名人字画，桌案上陈设稀世古董、光洁的玉器等等。真可谓富可敌国！
　　等了好久周国丈也没现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终于出现了个管家，“哦，是王公公啊！皇宫里的事老爷都知道了，他说把皇子都留下吧！不送了。”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周家也只是沾了皇家的光才光大了门楣，如今国难当头，却变了脸色。请转告周国丈，如若不稳妥地保全三位皇子，老奴到阴朝地府也会跟他去算帐。”王承恩怒气冲冠，朝着管家破口大骂。
　　送别了皇子，王承恩急忙回宫复命。此时的皇宫格外安静，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陛下你在哪里？陛下你在哪里？”王公公提着嗓子喊道。
　　王承恩来到皇后寝宫，“陛下，你果然在此。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不要叫了，她自缢了。”崇祯傻站着，僵硬地站着，“走吧，我们上煤山。”
　　王承恩陪着崇祯迈着蹒跚的步伐上了煤山，这一上去就再也没有下来。就这样，历史上这个并不昏庸的皇帝，在奋力挣扎了多年之后还是失了他的江山，不得不撒手而去……
　　三月，李自成顺利地攻下了北京城，建立大顺政权，秋毫不犯，太子被李自成迎回宫中，封为宋王。永王、定王却因周家人逃亡而流离失所。
　　但是，李自成坐上龙椅不久，便受到了驻扎在山海关的吴三桂和清军的双面夹击，不得不放弃京师向陕西撤退。
　　五月，清军进占京师，官僚地主纷纷迎降，以求保命。但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清军入关后，多尔衮却下令厚葬崇祯帝。
　　此时的太子朱慈烺本以为多尔衮会像李自成一样礼待他，但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多尔衮给他冠了一个假太子的恶名，凌迟处死。
　　“假太子，假太子……”在北京城的西市，朱兹烺即将被处死，无知的百姓们都在呼喊着。
　　“他是真太子。”年幼的定王叫喊着。永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命啦！他们故意说太子是假的，不然老百姓会造反的。如果你再大叫我们的小命也难保。”
　　“那怎么办啊？皇兄要死在他们手里了。”慈焕痛哭道。
　　“那能怎么办呢？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看到这一幕。”永王比定王长两岁，相对历事要深些。
　　“不，我要救皇兄，我不能眼看着他死。”说着定王就挤到了围观人群之中。
　　“慈焕，慈焕。”永王慈炤叫着弟弟的名字。
　　大刀挥下，人群纷纷涌入观看，未成年的大明太子就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以假太子的名誉结束了年幼的生命。人潮再一次涌动，慈炤看不见慈焕的身影，“慈焕，慈焕你在哪里？”
　　兄弟三人就此各自离散……
　　慈炤一个人走在街上，辫子军一群一群的经过，逃难的百姓四处乱窜，无家可归饥寒交迫的贫民蜷缩在小巷。慈炤不知去往何处，所有可以依靠的人都逃的逃，死的死。
　　他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入了一条小巷，一堆难民木纳地坐在那里，他走过去，坐在了一个老者旁边。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一阵凉风吹来，慈炤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老者脱下自己破旧的外衣，披在慈炤身上。慈炤看着老者，“爷爷，你们坐在这里干嘛？”
　　“坐在这儿，满清朝廷每天都会发点干粮给我们，只要我们不造反，清廷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年纪大了，也逃不动了，不然逃到南方日子肯定还要好过点。”老者无奈地说，“孩子你那么小，怎么一个人啊？”
　　“我父母和大哥都被清军杀害了，唯一剩下一个弟弟都失散了。”慈炤哭泣着，毕竟当时他还是个九岁的孩子。
　　“这样吧，孩子，我也只剩下一个人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会饿着你的。我姓萧，叫我老萧吧。”老者很有善心。
　　“谢谢萧爷爷，我就叫您萧爷爷吧！”慈炤似乎感觉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后来，满清朝廷要求汉人剃发易服，整个北京城的老百姓又一次大规模逃亡。
　　“萧爷爷，我们要剔发吗？”慈炤问道。
　　“我们不剔，老祖宗留下来的发式和衣服怎么能说变就变呢？”萧爷爷很气愤。
　　“那怎么办呢？不剔发可要杀头的。”慈炤开始害怕。
　　“我们逃吧！最近有好几波人都是从嘉峪关那里逃走的，我们也逃到南方去。”年迈的萧爷爷这次却鼓起了勇气。
　　“好，爷爷，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慈炤那稚气的双眼望着萧爷爷。
　　就这样，慈炤跟着萧爷爷历尽了千辛万苦到了广州的某个村落。萧爷爷给慈炤取了个简单的名字：萧郎。从此，慈炤就跟着萧爷爷在这个平凡的村落，过上了普通老百姓的平凡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八年，直至一九五二年清廷占领广东省，萧爷爷一病不起，抑郁而死，萧郎就开始了一个人的逃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