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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流尸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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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尼亚帝国——吸血鬼之都,彼时世界上唯一称帝的国度。在这个吸血鬼几乎奴役人类的时代,帝国主宰着四分之三的可居住大陆。
尖顶的黑色城堡染着浓郁的哥特风格,钟楼飘出幽长深邈的钟声敲响了午夜的到来。
城堡内部,宽阔的正殿,红色的地毯铺满地面,华贵的欧式烛台水晶吊灯泛着昏黄的暗光。
燕尾礼帽下黑发散肩的男性血族面对着整面圆拱落地琉璃窗,聚精会神的凝视。
琉璃窗被切割成无数碎块,每一个碎块里都映出某块区域不同视角不同地方的画面:巷道、尸坑、扭动的身体全部映的一清二楚。
血红色的巨大蝙蝠从天空飞过,投下食物与淡水。
一刹那骚动骤至,无数衣不蔽体的人类疯狂的奔跑着冲向那些物资掉落的地方。
紧接着,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盛宴,在这场盛宴中,失败者极有可能直接沦为胜者的食物。抓、咬、拳、踢,就像是野兽在打斗,同类相残。
黑发的血族看着,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他缓缓的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巨大的殿堂中回响:“呵呵,有趣,人类还真是,有趣啊!”
“伯爵大人,有贵客来访。”彬彬有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被打搅了兴致的男子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谁呢?”
年轻的管家恭谨禀告:“伯爵,是……”
“谁也不见。”
年轻的管家面露难色:“可这是王……”
“砰——”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吹开了,一身战袍银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长筒军靴的后跟踏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谁也不见?”
年轻的管家默默退下,在心中愉快的说句自谋多福,刚才门外的壁灯灭了,这会该给它换上灯芯蜡烛重新点上吧。
德古拉略显惊讶的看着来者,血眸中黑色的瞳孔一动,旋即他一个回步正立,单手摘下礼帽,朝对方深行一礼:“啊,这不是王子殿下吗?没有出来迎接您,真是罪过。”
“我没有隐藏气息,都走进你的城堡了你会感觉不到?”
被德古拉称作王子的血族径直向他走去,那一对赤金的眼在殿内昏黄的灯影下散出浸血的金芒,与德古拉纯粹的血红赤瞳全然不同。
“这就很尴尬了,我之前正欣赏那些人类的表演,一时兴之所至疏忽了,并未察觉王子殿下的气息,对了,您要一起观赏一下吗?”
“我没这种恶趣味,这种无聊的游戏你自己玩去。”以诺的视线往巨大的窗幕上一瞥,透出几分嫌恶。
那里正放出一条黑漆漆的巷道,甚至可以想见里面久聚不散腐尸的臭味。然而这小巷只是无数同类巷道中的一条,它们的尽头是一个个圆形的大坑,里面有堆积如山的尸骸。
流尸域——帝国集中堆砌人类奴隶尸体的地方。吸血鬼多厌火光,也没哪个闲的没事埋葬人类尸体,因此这些奴隶死后就被勤劳的巨翼血蝙蝠集中运到这里,自然腐化。
这里是所有血族都不愿进入的肮脏之所,是帝国中的人类用自己的尸骸为同类堆砌起来的,仅剩的避难所。
“那可真遗憾。”德古拉笑了一笑,便做“请”的手势,“不过王子殿下也请先坐下,有天可以慢慢聊。”
“少磨嘴皮,父皇有任务要委派给你。”以诺几步走到德古拉面前,极长的佩剑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啊?”德古拉眨了眨猩红狭长的眸子,随即略显头痛地叹了一气,“这次又是什么事?”
“流尸域的尸体堆积已经快到饱和状态了,父皇希望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另外,流亡人类在这里泛滥的问题,母后也不是很看的下去。希望你速度清理。”
“陛下和皇后真是的,总是喜欢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丢给我处理!”德古拉无奈摊了摊手,懒散地后退几步,倚在形似教堂的巨大壁柱上。
“你有意见吗?”以诺神情不易察觉的一变,赤金的瞳孔中闪烁起显而易见的危险光华。
“不敢,不敢,我自当全力以赴。”德古拉又转到窗门前的落地桌前,信手撷过透明的高脚杯缓缓送到唇边,里面晃动着的红色液体泛着带有稠度的涟漪。
以诺盯他不语片刻,而后转身向门口走去,然而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却一顿,而此时德古拉的声音也很合时宜的响起:“王子殿下真的不坐下来喝一杯么?帝国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
以诺侧身,银紫色的发丝滑过睫毛,金红色的瞳孔转到了眼角。
他斜睨着神情几分玩味的血祖:“免了,我很忙。只是近期整个帝国范围内接二连三有血族失踪,尸体在腐烂的无法辨认以后又突然出现,我们不可能再不闻不问。”
德古拉放下酒杯,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伯爵,我带来的都是密旨,你也该知道这背后的意思?毕竟帝国其他地方自由人类不可能存活,但你这里不然,那些罗马教会的走犬可容易混着。”
“王子殿下,您还真是操劳啊,陛下还是依然那么的……逍遥吗?”
“铿”的一声,一道剑光闪过,以诺的身影自原地消失,再现之时,其佩剑锋芒的寒光已经直指在德古拉的鼻尖,“我警告你,德古拉伯爵,若是你再敢对我父皇不敬,就休怪我剑上不长眼了。”
德古拉连连后退了几步,随即单膝跪地。
他垂下眼睛微微颔首,只手抚上胸膛:“您多心了,王子殿下,既然我向您的父皇宣誓绝对忠诚,那就绝不会中途变卦,言出必行,这可是我的美学。”
以诺沉默着收回佩剑,冷冷的望他数秒,而后轻哼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了。
德古拉目送他离开大殿,才有些苦恼的叹一口气:“这真是一家难伺候的人物啊!”
方才侍退门外的管家进来,看着显然十分苦恼的德古拉依然恭敬的接语:“这是难免的,毕竟您当时主动将王位让给该隐,又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心腹。”
“沃尔德,调侃自家主子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做的事。还有,不要直呼陛下名讳,除非你活的不耐烦了。”德古拉伸手一指门,“好了,你去休息吧。”
沃尔德没再接话,一欠身便出去了。
随着厚重的殿门关上,德古拉再次将视线集中到了映着流尸域的玻璃窗,用手指轻抚下巴自言自语:“血族皆知新位的血皇不好女色,不喜杀生,然而妄图逆之,皆得一‘死’字。”
他低声笑起来,辨不清笑容中的含意:“是啊,他可是血皇该隐,弑弟取血的罪人,从人类繁衍的开端处穿越洪荒流至今日,永远不死的皇,与吾族源自地狱魔君的血力不同,他拥有自神遣而出的,真正的永生之血。”
古堡顶端的吊灯开始闪烁不定,最终熄灭了。
黑暗之中圆拱玻璃上还在放映不断变换的影像,映在德古拉灼灼血光明灭的眸里。
这位曾经的血族之王,亦是现今世界的血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玻璃荧幕上响起一圈音纹,很快,那群正在投放食物的血蝙蝠竞相离开了流尸域,向着德古拉的城堡飞来。
“那么,就从最简单的开始着手处理吧,锐减人口嘛,这挺方便。”
德古拉看着屏幕上那些因血蝠的离去而神情错愕的人类,用近乎怜悯的口吻叹道:“愚蠢之物,要怪,就怪你们那些妄想抗逆血族统治的,无能同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