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番外 ...
-
金木研开始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五人被害。
因为那层皮肤是被直接扯下来的——就像人类从鸡腿上完整的撕下软嫩的鸡皮,或者从熬煮得软趴趴的卤肉上扒下一整层晶莹的皮冻——所以没有留下凶手的唾液。却能通过其他线索证明,这些人是被食种所杀。
于是根据目前追寻到的线索,他们调查了几个疑似相关对象。
可金木研怎么都没想到,他负责调查的人,竟然是——‘那个’相叶茶茶。
这样说大概有些怪异,可除了这么解释,金木研找不到别的形容。
从高二的某一天开始,他就开始做一个梦。
梦境是片段性的,并没有完整到如同真实的生活。可那些片段又有着既定的时间与规律,像是把另一个人的人生拆解出比较重要的片段,然后放映电影一样在他的梦中上演。
有时他会连续几天做这样的梦,有时则会几周甚至一两个月梦不到一次。如果说这些让金木研茫然与好奇,那么另一件事则让这份好奇,变成了无措。
梦境的主角,是他自己。
除了遇到的某些不同的事件,其余一切都熟悉的如同真实的自己。而不同中最大的那个,是一个叫相叶茶茶的女孩。
准确的说,是从他高二第一次梦境开始,就成为他女友的人。
他们如同每一对情侣那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一起去图书馆。周末偶尔会去约会,在小公园或者某个书城,牵着手慢慢走。
过节的时候他们去游乐园玩,有时也会看一场最新的电影。在摩天轮的顶端或者电影院的阴影中甜蜜的亲吻,分享一些只有这种关系才会倾吐的絮语。
高三毕业之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然后住在了一起。
那个假期他们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早上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金木研整张脸烧的通红。
梦境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似乎是完全同步的。因为同步,反而更显真实,让他即使想催眠自己只是单纯的梦境,都会因为太过精准的时间与事件动摇。
可是,如果不是梦境,这又是什么呢?
金木研查了许多能够想到的相关书籍,关于平行世界、关于维度与时空、关于梦的象征意义。
可那些书里面,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事实上,在他的认知里,相叶茶茶这个人,是的确存在的。
那是他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一年级末便转到了其他学校。当那些奇异的梦境出现时,他们早已失去了联系——准确的说,她和永近英良还保持着朋友关系,后者偶尔八卦时还提过一句,关于相叶茶茶的男朋友。
不过毕竟是对方的隐私,永近英良只知道对方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且似乎已经工作了。不过年龄不大,只是刚刚毕业。
两年以后,金木研再次在报纸上看到“相叶茶茶”这个名字,她已经因为一部偶像剧中女二号的出色扮演,成为同龄人眼中的“艺人”。
那年他高三。
大一入学时,金木研便知道相叶茶茶也在上井大学。他甚至在图书馆里见过她,少女有着和他梦中一模一样的容貌,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只是陌路。
“谢谢你啊,这位同学。”
那天他帮她取下架子上的一本书,她口吻软糯的向他道谢。头顶上的呆毛一晃一晃,然后鞠躬离开。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最后终于承认,这不是他梦中的女孩。
然而梦境还在继续,有时他几乎将梦与现实混淆。梦中的那份爱情太过美好,经年如故,柔软温暖的如同少女露出的微笑。
直到九月的那个晚上,紫发的少女在他面前露出血红的赫眼。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场景无比眼熟,却很快被剧痛与恐惧掩盖埋没。
然后,梦消失了。
准确的说,从他醒来发现自己成为那种生物以后,梦境忽然失去了之前的稳定与清晰。
偶尔他会在睡梦中,捕捉到浮光掠影般的残像:少女经营的那家小小的茶咖店,睡前他们团在被子里接续故事,半夜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结果把自己绊倒,冬天两人挤在厨房里做点心,雾气将玻璃蒙上模糊的白……
都是一些琐碎模糊的影子,随着日子的后移越来越零散。金木研在现实中经历着天翻地覆的身心变化,越是失去,就越舍不下任何温柔的暖意。
即使是一场梦境。
最终他落入壁虎手中,不分日夜毫无人性的拷问,□□负荷到极致的时候,精神终于崩溃。金木研在鲜血中吞噬了过去的自己,一夜白头。
他想,我是喰种。
然而就在蜕变结束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入耳中,短暂的像是幻觉。
“这就是……真正的,‘现在’吗?”
他下意识转向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到曼珠沙华盛放的尽头,黑色长发的少女站在那里,眼泪不停的流。那是他积年的梦境里熟悉到如同半身的恋人,却和这个世界的金木研,现在的金木研,隔着天堑般遥远的距离。
“……阿研。”
最后的那声呼唤,轻的仿佛久别重逢时的呢喃。金木研睁开眼睛,熟悉的黑白格被自己的鲜血染透,耳边是壁虎张狂饥渴到疯癫的吼声。
他闭了下眼睛,然后重新睁开。
果然,只是梦境啊。
直到两个月后的现在,梦境已在青铜的经历后彻底消失,他却又一次见到了她。
被那双眼睛注视的瞬间,仿佛有久违的温暖与怀念包围了身心。
不同于之前几次见面时的陌生感,相叶茶茶的身上仿佛多了什么。某种不知来源于何处的预感,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梦中的少女。可看着那双漆黑的、陌生又熟悉无比的眼睛,他却已失去了询问与证实的资格。
——他已是喰种,他们只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