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梦华录》隰川

3、临川灯·2

　　“宜阁，穆宜阁？”
　　燕殊提了灯笼来找穆宜阁。宜阁正把那雕花芙蓉玉放在贺若温送来的临川宫灯下细细观赏。
　　燕殊是贺若温分给穆宜阁的侍剑，是万空楼造武器的一把好手，算是个前辈。不过最开始，她是贺若温做国师时的祭司，从前在东胡两人也打过照面。
　　“呀，这倒是个珍品。”燕殊两眼放光，穆宜阁笑话燕殊没见过市面，这芙蓉玉如今已是烂大街的物什了。
　　“这有什么稀奇，不过是寻常妇人的首饰罢了。”穆宜阁把芙蓉玉塞在她手里又回身寻了枚虎牙扳指，雕工极其精细。放在手心掂量掂量，“这才是珍品。”
　　燕殊一阵笑，她那粗嗓笑得令人发毛。
　　“我说的珍品，是这个。”她长着厚茧的手掌磨砂宜阁的头顶，食指伸出指在了正前方。
　　原是那盏临川灯。

　　燕殊那日说的话引起了宜阁的兴致。穆宜阁决计要去一趟临川。
　　本是准备瞒着贺若温那厮，只不过没算对时差，穆宜阁起大早出门正赶他夜行回来。电光火石之间再次被他冷着的脸秒成灰。
　　“带上那盏灯，去晋国找晋太后云星木。”他又补充道，“这是任务。”
　　宜阁苦着脸，却不能反抗。他是恩人，穆宜阁一辈子都是欠他的。

　　穆宜阁踏上晋国这片地时，晋国正值大丧。晋灵公暴毙，其十六子姬淇继位，宣大丧三年。经了多番打听才知道，这云星木，她不仅是晋国的太后，还曾经的燕国长公主。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并且传言临川灯跟她有莫大联系，终于让穆宜阁觉得这一趟还算不白跑。
　　作为被秘密接待的江湖“神棍”，出入晋国王宫那必然要做到不起眼，穆宜阁委身化做了宦官潜入。果然不是什么好差，她在外闱转了好几个时辰，才被安排随着镇国夫人的轿辇混进内闱。跟着太后的心腹小黄门进了暗室，直到掌灯之时才见到了晋太后。
　　“可是万空楼的人？”太后并不老，在这灯火辉煌的宫殿映衬下看起来别有韵味。
　　穆宜阁把临川灯交出去给她辨认。许久她才拿了另一半订金出来。
　　又是一盏临川灯。
　　太后笑了笑，“早闻天命师不喜俗物，专爱奇珍异宝。这临川灯世间不过四盏，连城之价。还望大师不嫌弃。”
　　“那你应当知道在下的另一规矩。”
　　“哦？这当是从未听闻。”云星木侧卧在塌上，闻及此才坐了起来。
　　穆宜阁凝息汇气，一抬手便熄了所有宫灯。江湖皆知天命师忌讳别人瞧见容貌，这云星木既然坏了规矩，也不可怪她加规矩了。宜阁负手而立嘴角一挑：“是见到太后新立的规矩：凡请在下做法事之人，必先解我之惑。若使我信服，方可由汝遣使。”
　　穆宜阁拔出剑来，远远的指向黑暗中的晋太后：“而在下之惑，便是太后为何买凶杀子？”
　　太后似笑非笑，最后还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