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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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桥对岸的世界隐匿在浓稠的夜色中。
鬼灯看了眼被自己揽在怀中的已经昏厥的路人甲，再次皱紧眉头。
到底是谁发现了桥，而且还破得了他亲自留下的结界？如此这般，桥对面的秘密，怕是也被知晓了。
鬼灯轻轻呼一口气，坚定快速的上了桥。
桥面下的水汹涌着、跌宕着，水面下的亡灵一个接一个妄图冲破河水的束缚，去品尝另一个毫无所依的，在它们看来鲜嫩无比的灵魂。
鬼灯一甩袖，有什么细微的粉末从袖口漏出，晶亮亮的，如同星子，照亮了这浓重的夜，也抚平了那些寂寞的魂灵。
过了桥，一大片招展的金鱼草冲他咯咯的笑着，因为长年饲养这种植物，所以鬼灯并不认为这声音渗人，反而觉得悦耳动听。千年以来，陪伴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似鱼非鱼的植物了。
定了定神，鬼灯左右顾盼，发现不远处的土壤被挖动过，露出了潮湿的内里。
鬼灯的瞳孔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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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是被一阵喧嚣的敲锣打鼓声震醒的。醒来后他想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还好他没老婆，不像西方冥府的撒旦，怕老婆怕得紧，若是夜晚这么大声儿，非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跪搓衣板。因为鬼灯的缘故，阎王有好几次睡梦中被吵醒的经历，到现在也多见少怪了。
揉了揉眼睛，阎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一个重物压住了。
说是重物，其实也算不上，感觉有些轻，而且还在慢慢变得更轻，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才来冥府不过百年的孩子。
阎王的瞌睡一下子就清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阎王利落的坐起，动作是与他体型不符的行云流水迅猛异常。
鬼灯阴沉着脸，如果把他的脸比做毛巾，拧一拧，似乎可以拧出墨汁来。
“冥府闯进盗贼了。”
“什么什么？他偷了什么？金银珠宝还是奇珍异画？”
鬼灯鄙视的眼神扫来，阎王登时就闭嘴了。
阎王看了眼自己的得力手下，再看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的得力手下的得力手下，明白了什么：“固魂草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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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对于冥府的干事们来说，无疑是个无鬼差入睡的夜晚。
原因不过是冥府进贼了。
在花街区同妲己喝得昏天黑地的白泽刚走出来，便被一个不知叫小黑还是小白的鬼差拉走了，据说是借他的毛用一用。
白泽的酒意还未褪去，白净的面孔透出一点醉酒的红色，眼眸也是醉酒后才有的迷蒙：“你说什么？借、借……借我的毛一用？我有什么毛啊？哈哈，你是喝醉了吧……不，等会儿！”猛然惊醒的白泽用力拉住那个扯着他的不知叫小黑还是小白的鬼差，把头凑了过去，眼眸对上的瞬间，白泽发现对方在紧张，“你刚才说借我的毛一用，我的毛有什么用？”
那个不知叫小黑还是叫小白的鬼差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也不知道，鬼灯大人说的，神兽白泽全身上下都是宝，拔两根毛也不会太吝啬。”
“哈！？那个家伙说的你就信？虽说我的确全身是宝，但是皮毛是最珍贵的东西你懂不懂？”白泽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鬼差。
小鬼差看起来窘迫极了，只能不住的扯着白泽的袖子：“白泽大哥，救救鬼吧，有鬼快不行了。”
白泽瞪着他。
“白泽大哥行行好，就两根儿毛，您大人有大量就英勇拔毛吧，看在您是医者的份儿上，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哎哎哎等会儿！”白泽最终还是架不住小鬼差的苦苦相求，心里一软，问道：“那你说说是谁需要我英勇拔毛？如果是那个家伙那就祝他早登极乐世界……啊不，这里就是了，反正就是如果是鬼灯那家伙出了问题我是不会救的！”
小鬼差一听，有希望，更加可怜兮兮的摇着白泽的袖子，低声说道：“是路人甲啦，虽然他平时确实挺那个啥的，但那还不是因为灵魂不稳定造成的嘛，现在他快要魂飞魄散了，鬼灯大人说，神兽白泽的皮毛有固定肉身，安抚魂灵的作用，所以才派我来的。”
白泽听完，沉吟片刻，不待小鬼差反应，便化为原形，腾云驾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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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便铛和泡灰A被警报铃惊醒快速赶到冥府时，白泽已经拔完毛，正戳着路人甲的脸感叹着什么“和鬼灯那张面瘫脸越来越像了”“果然不愧是鬼灯那张面瘫脸捡回来的”云云。
鬼灯抱胸冷眼看着他戳路人甲的手，冷声道：“既然毛已经拔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你就是这么用完就赶神兽的么！？你这家伙不知道这次是你有求于我吗！？”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求过你了。”
“你不是派那个叫小白还是小黑的鬼差来拜托我拔毛的吗？我看那个小鬼差可怜兮兮才来的，你就这样对待恩人吗？”
泡灰A面色不善的走到白泽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白泽咕哝了句“还是人家妹妹有礼貌”，然后便听到她说：“谢谢你慷慨拔毛，可是，能不能请你稍微闭嘴，我姐不喜欢太吵的环境。”
白泽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阎王掩着嘴角，悄悄笑了。
宋便铛大略了解了情况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路人甲，拂袖而去。
她大略知晓是谁偷的固魂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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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宿舍里，黑发男子把玩着那株即便在黑暗中也莹莹发光的植物，嘴角噙着笑。
固魂草，十年才生一株，长在冰冷潮湿的土地里，以其他植物的根须以及人的灵魂为养料，不需要水，也不需要阳光，喜阴，但自长成时起，便自带光亮，亮光便是它吸收的灵魂。
也就是说，光亮越强，一株固魂草吸收的灵魂越多。
库洛洛想起在过桥时桥面下那摄人心魄的东西，唇边的笑愈发莫测。
桥对面的花园，似乎是别人的私有产物，不过，掠夺什么的，不正是盗贼喜欢做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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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阎王床上，据说是除了阎王任何鬼差都无从享受的美事，而此刻的路人甲却没多大享受的心情，他正承受着灵魂分崩离析的痛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灵在一点点离开他。因为使用了白泽赠与的皮毛，灵魂四散的速度不似先前那般快，但是每一点魂魄离去，带来的都是巨大的苦楚。
路人甲的意识很清晰，但是他睁不开眼，也发不出声音，他能感受到身边不停有鬼差来了又走，也能感受到泡灰A温柔的抚摸，甚至于还能感受到鬼灯温暖的怀抱。
真是奇怪，照理说，鬼灯的全身都应该是冷的，早在千年前就不再拥有温度了，可是他却总是能在鬼灯身上感受到温暖，第一次是百年前初见时。
啊……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路人甲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欺骗他的。
路人甲试图动动手指，以表明自己没多大事，但很快便被按住，耳边响起了鬼灯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再等等，马上就会好了，再忍耐一下……”
路人甲想对他笑笑，想说这种痛苦每隔十年都有我早就习惯了，可是他开不了口，神智也逐渐涣散了。
与此同时，宋便铛也在冥府大门处追上了准备离去的库洛洛。
库洛洛总是有办法弄到食物，这一点宋便铛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从小他就是自己在垃圾场里觅食的，寻找食物这种事，还难不倒库洛洛，所以宋便铛在第一次为他做了一顿便当后，便再没管过库洛洛的饮食问题。
让宋便铛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连蜂蜜蛋糕都能搞到。
在冥府，蜂蜜蛋糕这种东西算不少稀少，但是只有阎王才吃得上，鬼灯可以使用他的特权为路人甲保留几块，而路人甲则是为了刻耳柏洛斯。
那么推断过来，库洛洛大概是从鬼灯那里盗来了蜂蜜蛋糕，这才让刻耳柏洛斯安静下来，可是为什么库洛洛会知道刻耳柏洛斯喜爱蜂蜜蛋糕这种事？又是从谁的口中知道鬼灯那里有蜂蜜蛋糕？还有，他是怎么过河的？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宋便铛，她的表情越来越肃穆。
不管是谁，胆敢伤害小甲的，她定一个也不会放过！即便是怀揣着好感的人也不行！
宋便铛怒视悠然自得的库洛洛，红色的衣裳微微飘动，周身的气势比起对方丝毫不让。
库洛洛眯了眯眼：“就连宋小姐，也要阻拦我么？别忘了，我可是生灵，回到地面上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你若安然回去我自是没有意见，但是现在，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自然也是要还回来的。”
“看来我是不能安静的离开呢。”
宋便铛表情不变：“你本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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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醒过来时正好对上一对闪亮亮的灰色大眼睛，少女向来剔透的瞳孔染上一丝阴霾，不过在对上路人甲视线的一瞬间便退却了。
“姐，你终于醒了！”
路人甲从床上坐起，揉了揉额头，抬眼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椅子上呼呼大睡的阎王，他旁边是打着呵欠的白泽，而门边，是抱着手臂的鬼灯和一脸疲惫的宋便铛。
路人甲将视线转移回泡灰A身上，开口问：“A酱，发生了什么事么？”
“姐，你知不知道固魂草被偷了？”
路人甲摇摇头。
泡灰A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小偷是谁，但是好歹固魂草被姐夫和鬼灯哥夺回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路人甲动了动手指，发现全身一片冰凉，不由怀疑自己在半昏半醒间感觉到的温暖是否真实。
见泡灰A还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路人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笑道：“现在没事了，谢谢你守了我一夜。”
泡灰A这才扑进他怀里，使劲的蹭着：“不辛苦不辛苦……”比起你曾经为我做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门边的宋便铛也投来柔软的目光：“既然小甲醒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说完便离开了，没有看张口欲说话的路人甲。
白泽醒了瞌睡，一股脑凑到路人甲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哼，这只神兽昨晚还在想要什么报酬比较好。”鬼灯也走了过来。
白泽立即炸毛：“那也是对你，对小甲怎么可能！”见鬼灯没有接话，不免又是一阵插科打诨。
路人甲无奈的看着怀里拱来拱去的泡灰A，又看了看无人理会也可以拆墙的白泽，最后看向冷着脸背对白泽的鬼灯，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早晨，好吵。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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