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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一 上元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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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大早起来,由着荣海给他梳洗打扮,龙倾还没有从失眠的眩晕中逃脱出来。昨天太子珩的突然造访提及糖糖以及后来的怀疑试探都让龙倾方寸大乱,对着华美铜镜中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样子呆立了许久,直到晚膳时刻才从恍惚中解脱。
浑浑噩噩的吃了晚膳,龙倾本想倒头就睡,也许自己在梦中还能再遇那个同样有着墨蓝色眼睛的“他”。但是头刚落枕,龙倾想起的确是他答应的太子珩的上元之约,虽然也并不算是答应而仅仅是没有拒绝罢了。然而这也让他想到之前被太子珩的造访所打断时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那就是要不要去赴司空雅的上元之约?然后就是辗转反侧的一夜未睡。
龙倾企图要眩晕的头脑清醒一下接过荣海正在给他擦拭脸颊的软巾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抹了几把,但是事与愿违,那眩晕的感觉已经渐渐转变为淡淡的恶心之感,而荣海则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龙倾重重的叹了口气,太子珩是不好拒绝,司空雅是不愿拒绝,结果是把自己逼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该来的躲不掉,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弃思考的龙倾反而觉得那令他难以忍受的眩晕脑袋似乎也舒服一些了。他一笑,又叹果然是庸人自扰!一时间竟有了胃口,“荣荣,早膳用什么?”
荣海看着这个长皇子宁王殿下一早晨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此刻才是正常了些,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回殿下,是千层梅花糕、百宝灌汤包、银耳糯米粥配了四色时令小菜。”
“嗯。”龙倾应了一声,本来已经有些饿意的胃听了早膳的内容之后已经是翻滚的感觉,来到大德最为满意的就是这里可口的饮食,虽然遗憾吃不到一些异域风情的国外菜系,但是皇宫御膳的精致卖相和上佳的味道让龙倾把其他的诸多遗憾也冲淡了些。
申时刚到,太子珩便是锦衣华服而来。龙倾看着皱眉,这人怎么不知道低调含蓄些。虽然上元节上衣着华美之人不乏少数,但是身份尊贵的太子珩更应该收敛些才对。
“怎么了?皇兄,我这身有何不妥?”看出龙倾勉为其难的表情太子珩反而问道。
“没什么。”龙倾起身站好,让荣海服侍穿上了貂皮大氅。
太子珩脸色脸色未变,明明和龙倾同样的墨蓝色眼睛此刻却只有墨色。
“走吧!”龙倾整了整衣服,唤了太子珩便往外走去。
因为知道龙倾不喜人多跟着的性子,这次出行也只有跟惯龙倾的荣海和王克道、柳屏随侍,虽然对于一个太子和一个皇长子的番王来说却是过于寒酸。但是龙倾觉得这样刚好,既不引人注意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王克道和柳屏两人驾驶着马车往举办灯会的热闹街道上赶,车中的荣海看了一眼老神聚在一脸安适的宁王,再看了一眼还有些阴沉脸色的太子珩还是决定两不相帮。既然两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物,何必惹一鼻子灰?于是连荣海也不发一言,口观鼻鼻观心的静默起来。
“珩,你是怎么回事?”还是龙倾最后打破的沉默,他已经受不了拖泥带水不明所以的沉默。
听见龙倾问话,太子珩也不回答,只是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一块碧色玉佩,然后像是不过瘾般将之解了下来,单手上下抛玩。
“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哎呀!这件蟠龙佩是皇上御赐的呀!”刚才还在装哑巴的荣海看见太子珩的举动一下子聒噪起来,就要阻止。
太子珩扫了荣海一眼,“本宫之事岂是你能管的?”
连“本宫”的架子都搬出来了?龙倾瞥了一眼太子珩,皱眉说道,“珩,你还有完没完?”
“皇兄……”太子珩也是横眉立目,下一刻却笑了出来,“不过无聊逗弄逗弄荣海罢了。”
龙倾看了一眼犹自战战兢兢的荣海又说道,“别没事跟个孩子似的。”
“是,谨遵皇兄吩咐。”太子珩作势一揖。
龙倾没有答话,此时在他眼里刚刚闹过脾气的太子珩简直就像是自家弟弟一样,这个念头才刚一出现,他不禁失笑,太子珩现在也的确是他龙倾的弟弟!
经过这样一阵折腾,马车中的气氛已经由刚才尴尬静默转为祥和,即使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车中每个人的心都仿佛安逸了许多。
荣海也终于得以喘气,虽然初上马车之时的气氛让他十分的羡慕在外驾车的王柳二人,但是风平浪静之后的祥和让他觉得还是在马车里没有寒风刺骨直吹脸上比较好。
龙倾心中此刻想得却是司空雅的上元之约,虽然并没有明确答应要去,不过他也没有任何表示拒绝的意思……就在他还在思考过了上元如何向司空雅赔礼道歉的时候,一阵马蹄之声从远处传来。他本没有在意,但是一声“太子殿下!”的见礼之声却让他知道这人是冲他们来的。
“什么事?”太子珩打开马车厢侧面的小窗,一脸不耐的问道。
“回禀殿下。”龙倾从小窗看见那人看了自己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殿下,收到北疆□□孟老将军第三封千里加急军报,北疆羌国除夕之夜突然大举进攻,已经攻下和齐,雍泽两城了。皇上急召您回宫议事!请殿下速速回宫!”
那传话的侍卫在这寒冷的冬日傍晚竟是满头大汗,一边回禀,一边安抚一同牵来无人驾驭的骏马示意太子珩上马。
“你回去吧,我有荣海他们就行了。”龙倾听出事态紧急也对太子珩说道。
“你拿着这个!”太子珩把刚才把玩的蟠龙佩塞进龙倾手里。
龙倾看见荣海和那传话的侍卫都一脸惊讶,不禁想这玉佩除了当今励帝御赐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
“见玉如见本宫,有些不长眼的人为难于你,拿出来就好。”太子珩解释道。
龙倾想到自己如今的尴尬身份,今日又是上元佳节,难保不会遇见一些当朝大臣或者是家世背景雄厚的官家子弟。这蟠龙玉佩是当今大德励帝御赐之物,寻常百姓不识自然,可那些大臣官家子弟却不会不知。如今有了这玉佩,万一有任何言语冲突,他也可以用这玉佩占得上风。想到太子珩的一片心意,龙倾也是一阵感动,又这样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弟弟也是一种幸福。
见龙倾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太子珩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与那传话的侍卫飞驰而去。
太子珩离去之后龙倾也是半天没有说话,北疆的孟老将军不是小孟的父亲?那休养中的小孟是否是知道北疆告急?小孟的父亲有没有危险?龙倾感叹,果然只要有人类的存在便会有战争!
“荣荣,掉头去雅月楼。”龙倾将满脑子的问题和感叹抛了出去,吩咐道。
“殿下?”荣海一头雾水,这都快到了却再掉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龙倾又问了个问题。
“回殿下,申时三刻。”荣海开窗望向太阳分辨了一下答道。
龙倾想离司空雅的酉时之约还有一刻,刚好赶上。
“先去雅月楼。”
“是。”荣海应道,然后便敲敲车厢前面让王柳二人喝住了奔跑的马,掉头雅月楼。
在马蹄奔跑带动之下微微晃动的车厢里,龙倾荣海两人的心思各异。龙倾想得是来到大德之后难得的放松,将所有都抛开。他现在只有通过一些和现世相似的东西来回忆那个曾经的故乡,也许再过一段时日就会连回忆也渐渐退色。
荣海则是越发的摸不清这个宁王殿下的性子,虽然还是如同过去一样清俊的相貌,淡漠的性子。但不知为何,现在的宁王偏偏有一种恬淡的温柔气息还有一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寂寞。
若说大德的皇族子弟,哪一个不是一出生就被扔进权利的漩涡中摸爬滚打,只要是活着的都是身经百战。地位越高权势越大,便也是越寂寞,正所谓是高处不胜寒。但是现在的宁王无权无势,他的寂寞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世上仅有他一人的寂寞。可最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的寂寞却不是渴求权利的寂寞,而只是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同一般。散发寂寞气息的宁王让人十分的心疼,忍不住想要细心的呵护。而那恬淡的温柔则是如磁石一般不断的吸引他人的靠近,因为那是引诱心灵的温暖。
世人皆渴望得到救赎,生老病死、爱别离、死憎悔、求不得人生七苦;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那么有什么能比心灵那一瞬间感觉到的温暖让自己更能感觉到救赎呢?
两人各自思索间马车停了下来,柳屏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大少爷,雅月楼到了。”
“嗯。”
龙倾在柳屏的搀扶下跳下车厢,他还不想向女人一样小心翼翼用马车上的踏凳,尽管上去的时候为了长度及地的衣服他需要。
“阿倾!”
听见自己的名字,龙倾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笑得一脸灿烂的司空雅斜倚在门边。
“我来了。”龙倾感觉自己也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