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derer（凶手）》柳*七

20、我来这里找我的妻子。

　　——‘你将受到诅咒，永生漂流在地上。’

　　——上帝说，‘杀你者，必将遭受七报。’

　　***

　　新月倒挂在天上，云层变成了面纱。

　　格林朗姆坐在出租车上，搀扶着几乎醉倒的弗兰基先生。

　　电台里放着老旧的音乐，仿佛八十年代的唱片，放进留声机里，卡上声带，然后开始旋转。
　　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形成一道道模糊的色块，就像璐娜喜欢的油画。

　　将颜料涂抹在画板上，晕开，变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到了目的地，格林朗姆付了钱，将弗兰基扶下车，并且对着司机先生道别。

　　司机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你父亲喝的可真多。

　　格林朗姆微笑着点头，表达感谢，最后目送出租车越开越远。

　　“弗兰基先生，还记得您家在哪里吗？”格林朗姆问。

　　弗兰基口齿不清的回答，“二十一号别墅。”

　　“我送您回家，弗兰基先生。”格林朗姆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弗兰基先生，走向二十一号别墅。

　　经过门卫的时候，保安看见了弗兰基烂醉如泥的状态直皱眉，格林朗姆对他们点头致意。

　　进入富豪小区的过程很顺利，抵达二十一号别墅，格林朗姆按响了别墅门口的门铃。

　　安静的别墅，漆黑的就像一只张开巨口的兽，它趴伏在那里，等待着鲜血淋漓的祭祀。

　　叮咚——叮咚——

　　仿古式的铁门移开了。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高跟鞋撞击着地面。

　　神说，要有光。

　　微弱的烛光在黑夜中散发出莹莹的鹅黄色。

　　握着三头烛台的身影踩着节拍，离开了入夜后弥漫开的阴暗。

　　“准备好了，亲爱的格林。”她说。

　　穿着黑色长裙的巫师走在前面，裸露的背脊光滑又细腻。

　　三十六级的台阶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枯黄的栏杆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拐角处的雏菊开着嫩黄的花，张开的花蕊向内卷，仿佛猫咪柔软的尾巴。

　　踩着最后一级的台阶，走廊的尽头，黑色长裙的巫师站在卧室门旁，向外打开的卧室门复古又老旧，从远处还能看见上面脱落的油漆。

　　卧室里点了灯，从里向外晕散出一种猩红的亮。

　　黑色长裙的巫师侧头，她的嘴角翘起，红色的口红衬托着森白的牙，像一头野兽，微笑着想要吞吃鲜肉。

　　璀璨的吊灯没有打开，四角点上了白色蜡烛，烛光摇晃了一下，又摇晃了一下。

　　弗兰基太太安静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在她的身下，让那一头灿金色的长发显得耀眼夺目。

　　格林朗姆让弗兰基先生依靠着墙壁，弗兰基先生睡着了，鼻翼微微张动，呼吸平缓又深重，喉咙里也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黑色长裙的巫师站在卧室门口，她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宠物将流浪动物从笼子里拽出来，用长长的指甲割断它们的脖子，让泛着腥臭味的鲜血流淌在床单上。

　　她看着自己自负的小宠物咬住弗兰基太太的脖子，弗兰基太太抽搐着身体，表情幸福又美满，她在高氵朝中迎接了上帝的拥抱。

　　将准备好的毛发放进弗兰基先生的口袋，格林朗姆用泛着红光的双眼对上弗兰基先生茫然的深棕色眼睛。

　　暗示是吸血鬼的本能之一，为了更好的获得食物。

　　离开别墅是在凌晨一点五十三分，格林朗姆离开了小区，经过门卫的时候，还和门卫打了个招呼。

　　璐娜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眯起眼睛呢喃，“公主殿下的愉快旅程。”
　　她微笑。

　　上午八点十一分，亚尔曼接到了第四起案子。

　　报警的是一位叫做尼尼的帮佣。

　　“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没有打斗痕迹，死者同样是失血过多休克死亡。”阿道夫说。

　　亚尔曼没有回答，手肘支在车窗上，抽了一半的香烟在狂风中吹掉了烟头。

　　咒骂了两句，亚尔曼扔掉了烟头。

　　“弗兰基·德伦特，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一个月前公司资金出了问题，知道现在都没有转圜过来。”阿道夫就资料扔给了亚尔曼。

　　“他有足够的杀人动机。”阿道夫补充，“我向哈曼咨询过，过度压抑的环境容易让人心里产生问题，弗兰基·德伦特符合了一些条件。”

　　“这并不能说明弗兰基就是变态。”亚尔曼搓了搓手指。

　　“是的，但他向自己雇佣的帮佣叙述了四起凶杀案的过程，并且向帮佣忏悔自己的罪行，最后才自杀。”

　　阿道夫耸了耸肩，“从他的房间和上衣口袋里，我们找到了其他三起案子中的毛发，经过弗兰基自己的陈述，毛发是一位消除户籍十年以上的死人，原本就是个黑户，库房里没有DNA样本很正常。”

　　“不对，这明显不对劲。”亚尔曼否认，“阿道夫，被告诉你相信这些。”

　　阿道夫看着自己合作三年的同事，默默叹了口气，“这样也很好，至少我们破案了。”

　　“你真的相信我们破案了？！”亚尔曼激动的握紧了手，嘴角也不自觉的紧抿起来。

　　“不是我相不相信，亚尔曼，”阿道夫说，“艾瑞克不相信就没有用，这个案子对群众影响很大，回去写份报告给我，我会尽快交给上级。”

　　亚尔曼沉默。

　　阿道夫又叹了口气，或许他应该安慰自己的老伙计，可是亚尔曼过于认真的性格让他选择了沉默。

　　亚尔曼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官，阿道夫承认在大多数时候他喜欢亚尔曼这种性格，但这个世界，并不是认真负责就能行得通的。

　　到了警局，亚尔曼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阿道夫气得甩了门。

　　亚尔曼打了的士去了案发现场，向门卫出示了证件，轻松的进入了小区。

　　还没抵达别墅，亚尔曼看见了别墅前站着的人影。

　　他眯起来眼睛，走进了发现，是之前在玛丽公寓里碰见的东方人。

　　察觉到上衣口袋里的动静，亚尔曼把这两天跟着自己的蝙蝠抓了出来。

　　“你认识他？”亚尔曼问。

　　薇薇安快吓死了！她觉得作为一个幼崽的两百年里，偷跑出古堡是最错误的决定！

　　上次是巫师，这次来了个更恐怖的！

　　“放开我！笨蛋人类！”薇薇安挣动了两下自己细小的爪子，尖声道。

　　亚尔曼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只蝙蝠是吸血鬼，但它从来没说过话。

　　“你会说话。”

　　“你才不会说话！你才是低等血族！你全家都是不会变形的蝙蝠！”薇薇安龇牙。

　　亚尔曼抚额，“你想说什么？”

　　“它想告诉你，近期蒂诺斯城会变得非常危险。”

　　亚尔曼扭头，然后迅速看向别墅前，从而发现别墅前并没有人。这个东方人是什时候到他身后？

　　“不不不，”亚尔曼揉了揉眉心，否认道，“蒂诺斯城中心区域的治安很好，只要晚上早点回家，并不会伤害人生安全。”

　　东方人笑了笑没说话，他的背挺得很直，双脚叉开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公分。

　　“你的小宠物很可爱，不过我向她的父亲不会想要她离开家太久。”东方人说，语气很柔缓。

　　“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亚尔曼觉得脑仁疼，他托了托眼镜，把抓着薇薇安的手向东方人眼前递了递。

　　薇薇安全身的毛都要炸了，她看着放大了的东方人的脸孔，有一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她想狠狠咬这个愚蠢的人类，可悲哀的发现，除了发抖自己根本干不了别的。

　　“不，”东方人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拨开糖纸送到了薇薇安嘴边，“她是你的。她很喜欢这种糖果，我这里还有一些，你可以带回去给她。”

　　小蝙蝠两只细小的爪子扣住糖果，努力往嘴里塞的举动让人发笑。

　　亚尔曼惊奇的看着这一切，这只吸血鬼难养的程度令人发指，除了少量的鱼血能吃之外，不管是什么食物送到她嘴边都只会得到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两天仅仅是喂食的问题，亚尔曼就非常头疼，可现在，这个这问题在东方人的手里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接过东方人递过来的糖果，亚尔曼真诚的道谢。

　　“你住在这里吗？”亚尔曼问。

　　“不，”东方人再次否认，“我来这里找我的妻子。”

　　“你们吵架了？”吵架可不好，亚尔曼说，“你应该跟你的妻子道歉，不管她做了什么。”

　　东方人歪着头想了想，点头微笑，“是的，不管他做了什么，你是警官吗？我看到了你的警官证。”

　　亚尔曼顺着东方人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口袋里露出一个角的警官证，“是的。”

　　“那么最近一起的连环杀人案，解决了吗？”东方人犹豫的问，“如果这个问题为难的话，不用回答，我不会介意的。”

　　亚尔曼思考了两秒，说，“没什么，反正明天也会上报纸头条。是的，解决了。凶手是第四起案子受害者的丈夫，因为公司倒闭造成的心理压力过大，隐形精神病态者。”

　　“是吗，”东方人低头说，“那真的太好了，你要进别墅看看吗？我之前看还在查封中。”

　　亚尔曼摇头，“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虽然觉得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亚尔曼不好意思的问，“抱歉，到现在还没问你名字，我叫亚尔曼·布莱德，如你所见，是个警察。”

　　东方人了然的微笑，“你好，亚尔曼警官，我叫温文，Z国人，算是企业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