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二遇 ...
-
云毓一定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被元德安暗自定义成了打折皇上,还畏罪潜逃的头号危险人物,但是云毓知道,自己闯祸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她去做,那就是……看皇榜!
对,看皇榜。
今天是三年一度科考放榜的日子,而榜单上的名字则决定了接下来能够参加殿试的名单,云毓早早的出门就是为了看看榜上是否有名,偏偏为了抄近路,好巧不巧的在玉缎河边被人找了麻烦,耽误了自己看榜的时辰,这样一想,云毓忽然觉得没有把那人揍一顿就已经算是对他客气的了,下次若是再给她遇到,她非把那人打的跪地叫她爹。
皇榜跟前早就围得水泄不通,云毓身材娇小,愣是挤了好半天才挤到前头。
通透的大眼睛在那张明黄的帛锦上左扫右扫,身旁“中了中了”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完没了,云毓不禁瞠大了杏眸,怎么自己考得时候也没觉得简单到这种地步?思来想去,云毓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半晌,她的目光定在了第十行,第三列的一个名字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足足让她怔愣了好半晌。
许是周围人声过盛,这才猛地回过了神。
“啊!!有了!”虽然名次靠后了些,不过上头写着的确实是云深二字,“有了有了有了!!!啊啊啊!!!我考中啦!!!”
想想,自从爹娘过世以后,云家就日渐衰败,唯一的哥哥明明有着七步之才,偏生因为家中变故使得身体变得孱弱不说,一条腿也险些废了。
那是云毓从小就仰望着的人,从小就听着爹爹称赞到大的人,却因为那场变故使得云深从此与仕途无缘,不过好在,自己能替哥哥站在这里,替他一展抱负。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日落,云毓刚走到小院儿门口,就已经听见了里头传来的细微咳嗽。
“回来了。”云深从里面走了出来,瘦弱的肩上随意搭着一件外衫,看到云毓的时候眼里沾满了笑。
“哥,我考中了!”
云深略白的面上,眉梢一挑,便又圈起手在唇边咳了两咳。
云毓扶着他进屋,一边儿开心的说着殿试的日期以及自己这几日在京城的所见所闻,而在这种时候,云毓很聪明的话只捡着好的说,至于不小心打断了别人手什么的……那……还是算了吧~
备考的这几日,云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小紧张的,毕竟是要去皇帝跟前考,万一自己一个言行不慎,估摸着以后云深就只能去云家的坟头上去看她了。
虽说这书是看了好些天,但当云毓真正随着众人走在这红墙黄瓦的曲折宫路之间时,仍是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跳。
云老爷在世的时候,宠女儿是出了名儿的,所以云毓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但是像皇宫这样庄严巍峨的地方,还是让云毓好好的大开了一番眼界。
殿前是早已被宫人布置好的考桌以及文房四宝,云毓按照自己的号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偏生好巧不巧的将将好是正中间,直对着正前方那张立在长阶之上的龙椅上。
一阵春风过,禁不住一个激灵,她怎么觉得……这风有些阴嗖嗖的……
倏时,一声“皇上驾到——”自耳畔划过。
紧接而来的是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迎首之人身着明黄,不用看也知道,定是皇帝陛下,身后的大臣老幼参半,看神色么,那个嘴角耷拉,吹胡子瞪眼的,用屁股想到知道,绝不外乎是季老大人了。
褚轻则一脸轻快,换上龙袍的他更是多了一分帝王的威仪,只是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两分掩饰不住的轻佻。
他抬手示意众人起来,自己率先坐了下去。
云毓微微抬首去看,这一看险些一屁股没坐稳就这么直直栽下去。
皇帝陛下的右手被根明黄带子固定在脖子上,骨节分明的左手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而那张犹若芝兰的脸上,惬意的哪像是来监考的,分明就是来选男宠的!
妈呀……云毓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她,她那天居然把皇帝的手给打折了……
念及此,云毓猛地低下头。
像是有所觉一样,褚轻则还是因为云毓别与他人的动作而注意到了她。
哟呵!这人看着似乎有些面善啊。
褚轻则盯着云毓侧头出神,未几,眸中蓦地染上一层笑意,面上也带了几许意味深长。
元德安显然也注意到了褚轻则的神色,在顺着褚轻则目光看去的一瞬,他禁不住抬袖拭了拭额,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懂皇上了,看皇上这神情……皇,皇上他该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他可记得清楚,那日回宫以后,太后劈头盖脸的就把皇上给骂了一顿,说皇上不顾体统,在外调戏男子,还被对方打折手腕,折辱了皇家体面,结果皇上非但一脸不在意,还火上添油的加了句:“母后,打是亲骂是爱,这说明儿臣在外深受百姓的爱戴。”
不得不说,皇上有时候气人的功夫还真就不是盖的。
季敬亭黑着脸递过今年的殿试题目,又看了一眼下头神色各异的考生,不得不说,今年考生的心理素质还真好,居然个个昂首挺胸,势在必得的模样,哦,不对……有一个除外。
除外的那个,将好就是怕被褚轻则认出来的云毓。
可看在季敬亭的眼里,就自动被他过滤成了畏首畏尾,上不得台面,尤其那耸拉着的脑袋更是让季敬亭一脸的不看好,就这么个心理素质居然还敢来考科举,别待会儿还没来得及考,人就先吓得厥过去了,哼。
方衡接过季敬亭递来的考题,正要打开,褚轻则就轻抬左手打断了他。
方衡脸色变了变,有些忐忑的看向褚轻则。
褚轻则倒是笑的浑不在意:“想来今年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二个科举了吧,光是看着下头的考生,朕就觉得,这心里头是十分的欣慰啊,”他看着下头个个胸有成竹的考生,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往云毓身上徘徊,“看着众位胸有成足的模样,想必都是拥有上驷之才之人,既如此,今年的殿试就改一改,不妨由朕来现场出个题如何?”
褚轻则此话一出,下头的考生也微微有了些骚动。
方衡脸色顿时难看之极,旋即劝阻:“皇上,这……这恐怕不合规矩。”
季敬亭早已习惯褚轻则的想到哪出是哪出,反正江山是他褚家的,只要不出大乱子,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向来保持中立的暮清华立在季敬亭边儿上,笑眯眯的看着下头,心下似有一丝了然。
站在季敬亭身后的季澜眼角带笑,陛下啊陛下,这下你可真是把爷爷给惹急喽。
“哎~~方爱卿,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依朕看,是谁出的题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褚轻则侧头看向方淮,“方将军,你说呢?”
方淮看了一眼褚轻则,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
无视方衡难看的面色,方淮恭敬道:“皇上说的是。”
“好好好。”褚轻则一下站起身,似是受到鼓舞一般,兴致颇好的朝下看了一圈儿,下头的考生却被他这一看,纷纷吓得六神无主,哪还见什么胸有成竹,个个坑下头不说,双手桌下缩的搞得就同集体手.淫似的。
季敬亭瞥了一眼下头,又看了一眼面色愤恨的方衡,脸色“唰——”的一下,成了菜色。
褚轻则大步朝前,接过元德安手中蘸了墨的笔,便准备在小太监横起的长纸上落笔,笔尖触及到纸的刹那,褚轻则傻了,自己左手写出来的字……还是算了吧……
“咳,”褚轻则清清喉咙,“季澜。”
将笔递给季澜,一口气儿报出两句诗。
季澜笔走游龙,瞬间写下,而后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相似到让云毓无语,她这算不算是作弊啊?
暮清华对着季敬亭笑道:“季大人,我瞧着皇上的文采是越发的卓绝了。”
季敬亭看向褚轻则跟前儿的季澜,没好气道:“暮相说的是,就连这德行都是好的令人发指了。”
三个时辰的时间,除了对诗以外,褚轻则还格外好兴致的又随兴出了两题,可下头考生的表现,却显然有些出人意料。
褚轻则俊眉一挑,也不在意,斜倚在龙椅上,目光只玩味的打量着此时奋笔疾书的某人。
云毓性子急,打小就坐不住,好不容易挨了三个时辰,揉揉屁股就想走。
抬首之际,恰好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瞳眸,顿时只觉头皮发麻,也不顾及大部队了,自个儿就先一溜烟的撒丫子跑了。
所以,偌大的皇宫,没个人领路,方向感又不好,云毓又在情理之中的迷路了。
云毓走的不是官道,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一条显少有人走的小道,蜿蜒的石子路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葳蕤过盛的草木因为没人打理已经有云毓的一半儿高,四周清冷的就像是一处被人刻意遗忘的禁地一样。
一个人走这种路,即使是白天,也挺让人悚然的。
“啊啊啊——!”肩上猛然一沉,云毓登时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使足了吃奶的劲儿朝后挥了过去。
“嘎啦——”一声脆响。
元德安刹时一头冷汗,被吓的。
云毓看着自己挥打在那被明黄带子固定住的手腕上的手,一抖。
褚轻则眯了眯眼,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
好,很好。
第二次,朕刚接好的骨居然被同一个人打断了第二次,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