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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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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乘轿到‘刘伶醉’,梅二大恨道:“没发现他这么小心眼,睚眦必报!传说中那个宽厚温和、有求必应的李探花怕真是传说吧!”
胡不归讶异道:“你要酒,人家就把酒窖都告诉你了,你还要他怎样宽厚温和、有求必应?”
梅二赧然道:“我就看不惯他明明正人君子得不行,偏喜欢做些小人行径!”
胡不归大笑道:“我看着他也欠抽。奈何真抽起来,一定抽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趁这个他不能喝酒的机会,把他那些孤品绝品的酒统统喝光。让他好了之后抱着空酒坛哭去吧。”
突听得一人淡淡道:“还有两个。”
梅二惊道:“谁!”
胡不归摇头道:“梅二先生,不是我说你,你医术不错但脑子有时候不大好使。这个时候除了郭嵩阳、吕奉先还有谁。”
言语中,郭嵩阳、吕奉先已大笑着推门而入。
胡不归纳闷道:“心树没来?”
郭嵩阳道:“人家是得道高僧,是李寻欢同榜进士的榜眼,跟我们这群粗人没聊头。”
酒过三巡。
梅二抱着一坛竹叶青,如梦般叹道:“李寻欢虽说文章写得好,小刀扔得好,但要我说他品酒评美人做得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精细啊。六十一年陈的竹叶青,配那桌上得碧玉盏,可不刚刚好么?李寻欢明天发现我们这样牛嚼牡丹,会不会恨交友不慎?”
吕奉先淡淡道:“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德行,敢让你来就没把这点东西放在心上。”
胡不归愤然道:“酒又不是我与梅二两人喝的,凭什么就是我俩来担这个罪名!”
郭嵩阳道:“我来的时候把整个院子都转了一遍,这个小院子,一个大厅,一间书房,剩下六间房做卧房。我们现在就在大厅里,桌上架子上的酒具你们也看到了,无一凡品。书房在隔壁,书籍都是与酒有关的。书架上还收着他当年的饮酒诗。剩下六个房间铺好四个房间的床。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错了。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计较。酒肉能令朋友开心,那不是正好?”
胡不归长叹道:“这样的人若是死了,天地都要失三分颜色。”说罢,踹了梅二一脚,“梅老二,你跟你家老大能救他的命吗?”
梅二抱着酒坛打瞌睡,闻言道:“他抑郁成结,胸堵胃逆,心悸神虚,偏还夜不能寐。怎么救?本来他的咳嗽是半点酒都碰不得的,可是铁传甲说他咳了十几年了,也纵酒十几年了。就是现在,林诗音带个不省心的儿子,他自觉理亏在前,那点情意提都不敢提。林诗音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僵着。他就越发觉得他对不起林诗音,越觉得他还是死了林诗音才好过。这么不想活的人,换你是大夫你怎么救?他现在听着我跟老大的唠叨那是给林诗音跟柳娘的面子。他要真不听,我们能逼着他睡觉?逼着他吃饭?”
胡不归奇道:“刚才……”
梅二叹道:“他那是顺着他奶娘跟林姑娘,她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其实他哪里睡得着,不过是去躺着熬罢了。”
众人一时无话。各自饮酒。
郭嵩阳突然道:“阿飞呢?他说阿飞是他朋友。”
梅二道:“阿飞早就出海找沈浪、王怜花了,希望王怜花能救他一命。”
郭嵩阳冷冷道:“茫茫人海,他若十年不回来,李寻欢难道能等他十年不成?”
梅二是见过阿飞的,听郭嵩阳这样说,心里便不服了,道:“郭大爷,我听李寻欢提起你觉得还是讲理的,现在看起来也不像啊。两年为期,两年后找得到找不到他都回来。这回够清楚了吧?”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两年李寻欢都不一定能等。铁传甲说在关外有神医给他看过,说他活不过三年了,他才火急火燎的要回来。我看也差不多。我跟我家老大拼尽全力也顶多能再拖半年了。”
片刻,梅二又道:“我看他没几天好活了。他一辈子重情重义,偏生遇个煮鹤焚琴的龙啸云,落个五痨七伤的结局。你们就都别走了,等到他走吧。这种妙人临了没几个可心可意的送一程,就这么孤零零的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一直沉默的吕奉先突然道:“他这种人不该死。”
胡不归亦大笑道:“不该死!”笑着笑着又抱头痛哭道:“可是他要死了。”半晌,胡不归抬起头来:“你们怎么都不劝我?”
梅二撇撇嘴道:“谁不知道你胡疯子要疯起来拉都拉不住?”
胡不归整襟道:“但李寻欢是都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