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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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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茜和我,在朋友眼中,就是传说中的“连体婴”。整个高中时间全做同桌,一起去上操,一起去食堂,甚至连如厕这种事,也不会单独前往。曾经有人非常小心地问我的朋友,“容昭环和夏明茜,她们是不是同性恋呀。”
但这只有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十七岁的我,已经心仪同班那个常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很久;而明茜,只是在等待一个“一次恋爱就能持续一生的人”。
对他们的疑问,我们只是彼此相对着笑笑。
我们喜欢在一起,因为彼此有着超于别人的默契。加上个性上的互补,我外向开朗,她内向温柔,也不会相处上出现冲突。
朋友是一辈子的。
明茜微微笑着,这么说道。
我则坏笑着去捞她的肩膀,故作轻浮道,“亲爱的,我也会跟着你一辈子的。”
无视周遭朋友满头的黑线,我们一起笑得开怀。
所以当我们睁开眼睛,发现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时,除了深深的惶恐以外,就是庆幸。庆幸不是独自一人,我们还是一起。
“发生什么了?”她一直是那样没睡醒的茫然迷惑,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绝对适合用来形容她——那是因为没来得及反应。
“大概,是穿越了。”我故作冷静地说道,手却和明茜一样,微微出汗。
“穿越?”她还是不明白。
看来平时多上上晋江之类的原创网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我就知道,根据穿越定理,周围突然出现很多古装人物时,绝对不是在拍戏,而是,穿越。
“就是我们从我们原来在的时空跳到了另一个时空。”我耸耸肩。
“……”
沉默。
明茜仍然是迷糊状态。
我叹口气,正要说什么。
“我们还能回去么?”她突然开口,一反常态地,语气里少了淡然与镇定。
“我不知道,”我很诚实,虽然也心慌,虽然也茫然,但还是非常镇静地拉她的手,握紧,“不管怎么样,在这里,我们还是两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有可能有机遇回去,也有可能,那机遇是千年难逢。
她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再追问关于原来,关于我们的世界的事情。
只是点点头,眼神里的信任让我们彼此突然有了勇气。
“那个……”
“啊?”
“昭环,这些人盯着我们看很久了……”
“……”
被我们无视很久,并保持僵直状态的古代人们,在明茜这句话的提醒下,突然反应过来一般。
“哗……”
我就说嘛,古代人的衣袍累赘不够轻盈,跑路都会被绊倒的。
所以当这些人以他们最快的速度顺便配上最生动的惊恐表情急速后退时,N多人直接摔个四仰八叉。
其实,我是很想无视他们的表现到底的。
然而,为什么,我听到他们的嘴里在叫——
“妖怪啊!”
妖,妖怪!?
左看右看,确定人群刚刚围观的只有我们。
再看向他们中某些人手指的指向,我不得不悲哀地接受这事实。
“我们哪里长得像妖怪……”我嘟囔着,挽了明茜,开始往人群外跑。
然而,四面是人,我们的跑法就是传说中的横冲直撞。
所及处哀叫连连。
被撞翻的,被衣服绊倒的,被倒下的人绊倒的……
“这么跑,不要紧吧?”
明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有些内疚于身后的烂摊子。
“那还能怎样……”说话的档儿我还在冲,“不跑的话我们还得被当成大熊猫参观。搞不好还能引来人民军队把我们关到笼子里——”
天晓得这些人为什么要大惊小怪,不就是衣服有点不同么。
长相上不还都是一个鼻子一双眼,人的长相。
我们哪里像妖怪了?!
郁闷地低咒着,发挥我百米冲刺地速度,拖了明茜猛冲。
“我错了……”哀怨地低头,不敢接受明茜鄙视的眼光,“我乌鸦嘴……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哎……”明茜转开视线,大气压终于恢复正常,“我记得……你这话,早就说过。”
是呀。高一的时候,我和她都被选拔去参加计算机编程竞赛,一个是乖乖女,一个是超级懒人,同样的讨厌每周都要进行的竞赛补习。
于是某次,我在前往机房的路上诅咒道,“今天机器中病毒了,练不了就可以不上这课了。”
“机房机器很多的,一台中了,老师会让你换机器。”明茜提醒道。
“那就集体机器瘫痪吧。”我想了想,终于完善这个诅咒。
结果,到达机房时,老师跑出来说,“机房刚刚突然集体瘫痪……”
我装作没看见明茜的目光,非常诚恳地对老师说,“哦,真可惜……”
第二次,还是不想去。
于是一大早,我和明茜说话的时候提及此事,我说要不我再诅咒一下机房吧。
她说哪里会有这么巧,每次诅咒机房机房都会出事。
我说那就换个来,让老师今天拉肚子,嘿嘿,也不用上课了。
结果,再次应验。
从此明茜对我的诅咒都持一种敬畏的态度。
“可是我只是随便说说呀……怎么就应验了……”我无力了,看看周围的环境,符合古装电视剧中的牢房构造。木制的栅栏,木制的门,还有落在门上的那盘很粗的锁链。
没想法了。
当时,我和明茜都已经把一干人等撞得人仰马翻,差点就逃出生天时,一队“人民军队”非常豪华地,拦住去路。
从善如流是我和明茜的共同特点。
也不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虽然不是科技时代的手枪狙击枪,但这些闪闪发亮的真刀真枪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绝对有理由相信,挣扎的结果是身上出现一两个透明的窟窿。
要爱惜生命啊。
活着坐牢和死了逃脱,我们毫无异议地选择前者。
没跑得掉,还被人民军队当成大熊猫关起来了。
我的无敌乌鸦嘴呀……
“还好还好,把我们关在一起。”清理了一下地上的灰尘,我席地坐下。
“嗯……”她挨着我坐下,抬头对我笑笑。
月光静静地,从高高的窗外透进来。为这光线昏暗的牢房带点一些光明。
我和明茜就一起这样静静坐着。
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
不知道如何穿越,不知道穿越到哪个时代,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就算是看过那么多穿越文章,也不能掩盖从内心升起的恐惧。
可是我不能恐惧,我和明茜是两个人,如果我害怕,她又会怎样呢?
轻轻地吁了口气,我仰起脸来笑,“明茜,唱歌吧。”
“啊?”她看向我,月光照在她脸上,肌肤是半透明的白皙,眼眸仿佛寒星闪亮。明茜是个美丽的人,这一刻,这是我的认知。
“我看那么多穿越小说,女主角穿越以后,总能以唱歌博得众人惊艳哦。”我促狭地笑,“说不定听我们唱歌,能赚到个帅哥的仰慕,然后带我们离开这里……”
“少来。”她忍俊不禁,“不过我是很久没和你一起唱歌了。”
“唱什么好呢?”
“嗯……GOD IS A GIRL?”看穿越小说时,那么多穿越曲目,我偏偏一首都记不上,唯一记得有沧海一声笑,可惜只听过粤语版,唱起来真的考验方言能力。而这首歌,正好是前一阵子我和明茜一直在听的。歌词也简单。
“好呀。”
Rembeiring me,discover and see.……
唱歌,果然是我提出来的绝妙点子。
一直压抑紧张的气氛,突然减轻不少,明茜的眼里亮亮的,脸上也终于消失了稍显紧张的苍白。
一曲终了。
相视而笑。
“GOD IS A GIRL。And we are all girls.”我伸出手,和她击手相握。
她用力点头,同样弯起嘴角。
“No matter what happens, we are lifelong friends.”她如此回应。
突然真的不怕了。
为了彼此的安慰,确实觉得无所畏惧。
一排火把突然亮起来,刺激得我们这些刚刚习惯了牢房黑暗的人眼睛也睁不开。
只听一个像狱卒口气的人大声训斥,“大胆,竟敢在牢狱中喧哗!”语气蓦地一转,由傲慢的训斥变成了谄媚的讨好,“大祭司大人,一会小的为您教训教训这两个妖女……”
教训?妖女?
回握住明茜的手,将她往身后拉拉。
视线慢慢习惯了光明,火把下卫队士兵每个人的脸都看得那么清楚,连同刚刚那个狱卒的,也毫发毕现,可是我却怎么都看不清上座的那个男人的脸。
“你们刚刚在唱什么?”那男人的声音,很宁静,像醇美的酒一样,柔和却耐人回味。
“唱歌。”我昂首道。
低低的笑声,他的声音中也带了笑意,“歌的名字,叫什么?怎么歌词不像是本国的语言。”
看来他很有威严,问话的时候,那些下属,连同刚刚的狱卒,都不敢出声,只是垂手倾听。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光线,我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GOD IS A GIRL。我们那里非常流行的英文歌曲。”感觉到明茜握紧我的手,我深呼吸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慌张。从来不喜欢被别人压制的感觉,现在仍然如此。幸好有明茜在后面给我打气,幸好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男人。
“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英文,ENGLISH。”原来这样高贵的人也不懂这种东西呀。我突然觉得轻松,有种优越感,——在这个地方,毕竟有我和明茜都懂,别人不懂的东西。
“哦。”他的音调上扬,“那么,歌名可否解释一下呢?”
这男人真的无聊,半夜跑来探监,追着我问这样无聊的问题。
穿越版本不是应该出现一个黄金单身汉被主角唱的天籁迷得七荦八素即刻倾倒并二话不说带了主角就越狱的么。
为什么我遇到的情节总是这样脱线?
脸上出现三条黑线。
“上帝是个女孩。”
“嗯?”
这里的人思想不先进呀,古董就是古董,连上帝是什么都不知道。
“解释过来就是,神是个女孩。”
“哦……”他又笑了,我心里又毛毛的,“这是你们的观念么?”
其实根本不是,这首歌体现的是大女人主义,可是,我偏偏说,“是的。主宰一切的,是女子。”
众护卫脸白。
他低笑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中回旋。
我和明茜相握的手心,有浅浅的汗渍。
“知道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么?听说,近卫军去的时候,你们没有挣扎,也没有问原因。”
挣扎有用么?搞不好还会被误伤;问原因有用么?反正这些做事的人肯定也不会回答。
省省力气比较实在。
腹诽一阵以后,我终于开口,“总不可能因为我们穿的衣服奇怪,你们觉得有伤风化才抓我们的吧?”
打量下我和明茜的着装。
我穿的是牛仔裤配无袖衫加短袖小外套,她穿的是一条及膝的纺纱裙,披了白色的镂空披肩。在21世纪再正常不过的打扮,但是和这里女子的长袍长袖包裹得严严实实比起来,我们确实穿得比青楼女子还清凉。
“今日天狗食日,太阳被天狗完全吞下的时候,星像台的观星侍丞说东南方有紫光大盛,派了近卫军去,就发现你们两个人出现。”
真是玄幻事件。
天狗食日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个日食。
什么紫光大盛,我们根本什么光都没看到。
“那我们就是妖孽?”我比较倾向于知道我们被定义到哪里,要是已经被定义为妖孽,那完蛋了,基本上古代对妖孽的方法就是,杀掉。
我可不想才穿越过来就莫名地投胎去。
“还不确定。至少你们似乎并不害怕天狗食日,日食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
他怎么知道我刚刚心里想了这些!
“我只是会点读心术。”他的声音似乎很愉悦。
太丧了。
想什么这个人全知道。
他还一开始装蒜,那我刚刚的那部分腹诽,岂不是被他一无遗漏地读出去了。
“对。”
他还回答了。
我挑眉了。
就是说,我要是大声骂了你,别人听到了会拿我问罪,在心里说的话,只有你知道,就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了?
“对。”
他还真是有问必答呀。
深呼吸,心里狠狠地咒道,没见过你这么没风度没气度喜欢探测别人内心还在那里装无辜装不知道的人了!
他笑起来,声音爽朗。
“你们两个人真有默契。”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明茜同时后退一大步。
“连心里说的话都那么一致。”
我回头看明茜,明茜也看我。
“没风度没气度喜欢探测别人内心还在那里装无辜装不知道?”我以唇语问她。
她没有表情地点头。
“一起鄙视他。”
“当然。”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忍耐力是很好的。在我和明茜奋力腹诽的过程中没有露出一丝异样,我甚至都觉得他的嘴角弧度是向上扬起的。
终于,我和明茜一起放弃了。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一群人互瞪的场面。
你到这里来干嘛?我以四十五度角自下而上看向他的方向。
来接你们出去。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着,但我确定,绝对只是我一个人听到,连牢房里的回声都没有!
你!你怎么……
我会传音入密。他再度愉悦起来,声音里不掩饰这点得意。
暴走了!不准你在我脑袋里说话!
那你们也别再脑袋里骂我,说话用嘴说。
成交。
端坐在首座上的男人终于用说道,“上任大祭司三日前辞世,留下金雀手卷,称守护天女不日将降临大凌国。守护天女为双生子,衣着谈吐异于常人。于天狗食日之时降临,以紫气为兆……”
“等等……你所说的,守护天女,不会是……我们吧?”
我再度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