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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oco——德拉库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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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山峦的凹陷间缓缓升起,晨露沾湿了行走着的皮鞋,德拉库斯戴着一顶边沿微翘的半高绅士礼帽,肩膀上厚重而编织精巧的围巾裹住了他下半张脸,长风衣让德拉库斯本就高大的身材更显魁梧,他提着一只牛皮制的硬木箱子,站在原地等了杰克几秒。
“老天,我要把新来的女仆辞退!说过了今天早点叫我,但她却没有,害得我迟到了!”
杰克气喘吁吁地奔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德拉库斯几秒,点点头,压低声音,“你看起来和舞台上截然不同了。大概不会有你的爱慕者能认出你了——”
“我的荣幸。”
德拉库斯脱掉了紧绷的西装,穿上轻便的外衣之后,好像也脱掉了那些需要保持完美的桎梏。他笑着简单地和杰克聊了两句,列车长长的鸣笛声就从远到近,打断了两人的低语。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依次登上列车,德拉库斯有些怀念地凝视这里,虽然比不上最开始他所在的时代科技,但人类智慧结晶的列车也让他感到温馨。他的位置靠近车头,显然是与普通车厢间隔开的,这里更清净,空气中没有汗臭和泥腥,座椅软垫很好地抚慰了腰腿。
德拉库斯伸手拿起桌子上一块小甜饼,咀嚼着,顺手也给兢兢业业的经纪人递去一块,“你看上去很紧张。”
“也许。”杰克嘟囔着,粗鲁地吃掉了小甜饼,“我只是对于说服一位出众的作曲家感到没有自信。”
“维克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德拉库斯不能理解他的焦急,这个世界的人都十分可爱,这让德拉库斯的心灵也被洗涤了一般,总是很愉快,“需要我唱首歌让你放松一下吗?”
“我可不想被蜂拥而来的群众踩扁,老老实实做个安静的旅客吧,我的朋友。”
德拉库斯哈哈大笑。
……
时间随着看书翻阅纸张的手指和窗外天空的颜色缓缓流逝,深紫色天幕垂下裹着灿金色残阳的厚重的云。德拉库斯从列车下来时,总觉得全身骨骼都要散架了,他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舒展酸麻的肩背,凝视这个陌生的地方。
显而易见的小镇,对于他这个新面孔没有露出惊奇排斥的眼神,反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几个孩子围着一个穿破烂衣服的吉他手,随着街拍鼓掌,年迈的老人头发花白,坐在轮椅上晒太阳,路灯歪斜着,但横生的金属枝丫上挂着无数色彩鲜艳的布带装饰。斑驳的墙壁上露出经年古旧的铜黄色,残阳照上去闪闪发光。
光照亮了德拉库斯含笑的眼睛。
“我们的朋友住在哪儿?”他问杰克,而杰克则用粗短的手指朝前方指去,“如果那些给我资料的人没有撒谎,那他就和他的家人住在最里面。”
两人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黄昏的街道,拐过几面低矮的围墙,属于人生活中琐碎的声音包围了他们。孩童的咿咿呀呀、锅碗瓢盆的碰撞,炊烟缓缓上升融合在渐渐黯淡的天空之中;几只鸟儿振翅而过,德拉库斯停在一幢带有小院子的小屋前,目光投向其中。
屋子被打开了,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一颠一颠地走了出来,像小企鹅那样摇摇摆摆,耳朵边扎起的小辫儿甩动着,五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周围的一切——那童稚目光与德拉库斯的眼神对上了。
小女孩开心地“咯咯”笑起来,朝德拉库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她穿过细小的栅栏,张开柔嫩短小的双手,肉呼呼的脸蛋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和灿烂纯洁的笑容。忽地,小女孩跌了一下,没站稳,朝地上扑去。德拉库斯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小女孩,双手揽住她,熟练地抱在怀里。而那天真的孩子却以为这是玩游戏,笑着拍起了小手。“再来、再来!”
“可可!”女人带着压抑怒气的声音伴随清脆而快速的脚步声奔出了房门,长卷发披散在肩膀上,腹部微微隆起似乎怀了孕,走路姿势却相当豪爽,手里还抄着一只奶壶,那动作仿佛手持武器的战士,“可可,不许在吃饭时间逃跑!”
她看见了德拉库斯,愣了一下。
“女士,您好。”德拉库斯朝美丽的女性微笑一下,弯腰轻轻放开小女孩,但可可却不肯离开,一从他臂弯间溜下,就立刻像袋鼠熊那样抱住了他裹着西装裤的修长的腿,“再来玩!叔叔、玩!陪我玩——!”
“妈妈在找可可呢,等妈妈不生气了,叔叔陪你想玩多久都好。乖。”德拉库斯看着小女孩,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的女儿,声音更加温和,还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女孩听话地松了手,朝女人走去,“妈妈,抱!”
女人抱起可可,作势拍她小屁/股,但最终却在女孩苹果一样可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德拉库斯摘下帽子,彬彬有礼地放在胸口,“您好,女士,请问这是维克托的家吗?”
女人尾部锋利的眉轻轻上挑,刚要说话,熟悉的文雅而柔和的男声传来,相隔半年的友人从屋里跨出,他头发短了些,显得更精神,双眼下常年的青色消失了,颧骨凸起脸颊微陷的消瘦面容多了点肉,也多了许多笑容。忧郁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福拥抱家庭的丈夫与父亲。
“可可,别乱跑……”他说,顿了一下,“……德拉库斯?”
“维克托!”德拉库斯笑容爽朗地朝他招手,“我来找你啦!看来你过得很不错,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朋友。”
两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面对面笑起来。
……
“所以、你们是维克托流浪时候的……朋友?”
维克托的妻子在屋里双手抱胸,目光从左边的德拉库斯扫到右边的杰克,虽然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也许是气势原因,德拉库斯总觉得这位一家之主在警惕他们。维克托声音微弱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亲爱的,我没有流浪……”
“我说话的时候你别插嘴。”她不给维克托面子,于是这位可怜的老朋友便噤若寒蝉地抱着女儿,可可也乖乖地双手放在腿上,大眼睛聚精会神。
“是的,女士,我现在来不仅是为了探望维克托,还想请他帮个忙……”
德拉库斯话说到一半,那位美丽强势的女人忽然站起来。
“维克托不会跟你们去唱歌的!想都别想!”
“……啊?”
德拉库斯有点懵,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对方,女人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是的,你们想都别想,他不会再离开这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