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归零再生

3、九九八十一漫画同人

　　男儿生乎天地，便要有一番作为。

　　纵使做不了经天纬地的雄才明主，也要辅佐于这般英士，才不枉来这凡尘一遭。

　　这是魏延，魏文长自小便秉承的信念，贯彻了他的终生，抑或，生生世世。

　　博望坡之火烧得曹军丢盔卸甲，诸葛之名初出茅庐便是蜚声天下。

　　奇门遁甲，八卦连环，以一己之力生生扛起蜀中社稷。

　　多年之后，早已过加冠之年的魏延首次听闻这个名号时，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涌动波澜，似乎有什么不可言状的事物，已经悄然降临。

　　宛如宿命一般，他所追寻和承认的主公。

　　“蔡瑁,张允卖国之贼!刘使君乃仁德之人,今为救民而来投,何得相拒!”

　　于城门上石破惊天的吼声，揭开了他余生的序幕，波澜壮阔，尸山血海。

　　疼痛和死亡的阴影日日浮现，背叛与
　　猜疑犹如附骨之蛆。

　　他走得困难而艰辛，却从不曾后悔或彷徨。

　　那道单薄的风吹便倒的身影，肩负着一个国家的兴亡，却依旧那般举重若轻，风度翩翩。

　　能够陪伴并守护这样的先生，他魏文长一生，又是何其有幸？

　　他哪来的时间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哪来的时间去伤春悲秋？

　　赌上一生，为那位先生夺来他想要的一切，让他无需夜夜通宵思索，让他紧蹙的眉头能够舒展片刻，对他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

　　时间的年轮逐次滚动，不曾停留，也绝不会回首。

　　星夜·五丈坡。

　　“文长，你说本丞相待你如何？”

　　白霜覆上了墨黑的发丝，皱纹侵袭着白皙的肌肤，岁月将昔年温文如玉的男人变成如今枯瘦的垂朽模样，却始终无法磨灭他眼底睿智而闪耀的颜色。

　　魏延默默地垂首，细思从前，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好。”

　　诸葛亮微微抬眉。

　　“文长对您一片忠心，您却把属下视为贼子。”

　　虽然已经习惯了质疑与防备，但是唯独在这位大人面前，不想，不想被视为敌人。

　　他满腹的委屈，终于还是化在了这句话中。

　　听到这还带着几分孩子似的赌气话语，诸葛亮不禁莞尔。

　　“文长，你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诸葛亮收起了笑容，面色沉浸而冷肃，端坐之间，昔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傲立三国乱世之巅的风采没有丝毫的消退。

　　魏延郑重地叩首，落地砰然有声。

　　“文长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他舔了舔有几分干涩的唇瓣，心头发苦。

　　“纵然丞相不肯信任文长，您若有令，刀山火海，文长也可去得，绝不会有半分犹疑。”

　　“你的忠心，我一直都知道。”

　　诸葛亮淡淡的一句话，于魏延耳中却不啻雷霆。

　　他怔楞地抬头，连军营法度都全然忘却了，只是盯着那个端坐与几案上的人。

　　诸葛亮的脸上少有得带着几分萧索。

　　“天命所致，吾等凡夫俗子，并无抗争之力——文长，我再问你一遍，我，可否全然地对你交托信任？你可否，毫无犹豫地执行我的指令？即使你知道，你将付出比死亡还要恐怖和痛苦的代价？”

　　魏延笑了，笑得肆意而疯狂。

　　“只有能够帮上丞相，文长，乐意之至！”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单而平淡。

　　他奉丞相之命，于子时之后闯入帐营，掀开的毡帘刮起的风吹熄了传言中用于续命的七星续命灯。

　　可是，七星续命灯跟前的，却不是他奉若神明的那个人。

　　丞相，丞相呢？

　　他慌张地想要叫出声，却在触及阴暗角落里的那个极为眼熟的年轻男子时瞬间惊醒。

　　那，那是。。。。不可能。。。。

　　不。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如果是那位大人，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他被愤怒的士兵羁押，却没有丝毫的反抗，反而仰头长笑。

　　先生，文长没有辜负您的信任。

　　明面上破坏了丞相续命大计，导致丞相数日之后死去的他真正是备受仇视乃至众叛亲离。

　　最终，他在兵权归属上与其他将领爆发了巨大的矛盾，然后被杀死。

　　好笑的是，杀死他的那个将领，也是接受了丞相的命令。

　　作为一个可悲而卑劣的背叛者，孤身一人死去，留下千古骂名，这就是丞相您所说的代价吗？

　　———真是太轻了。

　　他含笑阖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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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再度睁开双眼，记忆已是一片混沌。

　　可是，有什么来自灵魂的呼喊，告诉他，他遗忘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他扑腾着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翅膀，从树上径自落下。

　　第一世，他转生为鸟，出生的时候于鸟巢摔下，卒。

　　第二世，他是一只兔子，因为对人类没有防备，便被剥皮拆骨，做了那桌上的美食。

　　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

　　他为鱼、为鹰、为虎、为羊 。。。。

　　或是成为人口中肉块，或是死于弱肉强食。

　　带着身为人的印记

　　却没有一世为人。

　　直到二十一世，他转生为狼，才忆起了当年的一切。

　　然而灵魂里的异状，却在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剥离——他即将再度失去记忆。

　　他站在崖顶凄厉而绝望。

　　‘其他什么都无所谓，至少，至少请一定让我记住——我要回到先生身边去。’

　　命运终究是对他有些许仁慈，他只记得他叫做魏延，是那位大人的部下，其他的过往尽皆化为烟尘。

　　不过，对他而言，这便足够了。

　　在他再度遇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带着柔和的微笑，唤他‘文长’的时候，一切的辛酸苦痛都被抛诸脑后。
　　那一刻他甚至在感谢命运。

　　丞相告诉他，当年的他破坏了续命灯圣物又兼承担了逆天的续命术的代价，遭受天谴，才会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怎么样？”

　　先生挂着招牌的，狐狸一样的笑容。

　　“有没有后悔对我的信任。。。。有没有恨我呢？”

　　魏延摇了摇头，吐出了舌头——他现在是一头狼。

　　“什么话——我只是想知道个究竟嘛，这就够了。”

　　诸葛亮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魏延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柔和。

　　“咱们走吧。。。”

　　“先生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无聊嘛。”

　　一人一狼的身影被落日的余辉拉的很长。

　　跨越了千年的忠诚，仿佛在这一刻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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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草堂春睡后，亮便做了一个与天赌命的大梦，是赢是输，孰是孰非，终归是难以辨清。亮纵有独步天下的奇门术算，却也料不清将走上怎样的道路，前路迷雾遍布，凶险难测，稍有不慎便是粉骨碎身的下场，文长，你可害怕？”

　　“若是有何凶险难当之事，有文长能够出力的，先生只管吩咐。”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