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绘山河[三国]》秋水玉

2、高手

　　王婵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但出于小心谨慎的考虑，她没有贸然回头去抓人。
　　王婵算是初来乍到，有关洛阳的局势，她只能根据已知的历史推测、再加上听了百姓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谈论，了解个皮毛，拿不准跟着她的人究竟是董卓派出来监视朝廷大臣家眷的，还是单纯地想要找她搭讪。如果是后者，王婵就算把人引去小巷套麻袋揍一顿也没什么，可万一是前者，王婵贸然行动，搞不好会给王司徒惹来大|麻烦。
　　毕竟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王司徒要是出了事情，她这个侄女也跑不掉。在形势没有彻底明朗之前，王婵决定暂且不动，看看再说。

　　于是王婵没有立即回家，在进了小巷子之后又从另一边绕了出来，她穿过铜驼大街，拐了个弯，装作十分好奇的样子朝着和司徒府完全相反的金市走了过去。
　　跟踪王婵的人一直没有放弃，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了一路，途中王婵几次试图甩开对方，但最后都被缀了上来。见追踪者这般行动，王婵心中打了个突，心想她轻身功夫虽不算高，但也绝对不弱，还从来没被人这样黏上过，看来对方是个行家啊！
　　难道真的盯上我了？可我应该是刚进城吧，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所幸此时正值午后，乃是洛阳城大市开市的时间，周边地区的百姓们都赶着进城做生意。虽然最近董卓的到来让气氛变得十分紧张，但对于这些依靠简单贸易过活的普通人来说，生意不开张，全家都难以活下去。
　　金市里十分热闹，给跟踪者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王婵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着，绕过了三四拨路过的百姓后，她侧身闪进了路边的一座小酒肆中。
　　倚着酒缸站在垆前微笑的女子见王婵的身影掠过，她微微一愣，转头招呼道：“这位女郎——”
　　“嘘！”王婵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女子唇上，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女子脸颊一红，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婵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姑娘，她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找到一文钱，最后只翻出根之前在万花谷时闲得无聊、为练内力亲手雕刻的发簪，工艺还凑活，玉的料子也说得过去，用来送人尚算拿得出手。
　　女子眨眨眼睛，见王婵并没有找麻烦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女郎是要买酒吗？”
　　王婵摇摇头，她抬手把玉簪插.在了女子的发髻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好姑娘，送你了，我进去躲一下，千万别说你见过我。”
　　话音刚落，王婵便消失在了酒肆门口，留下女子一人呆呆地靠着酒缸。要不是头上还插|着王婵刚刚送的玉簪，女子几乎以为王婵是自己的幻觉了。

　　没过一会儿，两位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终于突破了百姓们组成的人墙，从街对面艰难地绕了过来，他们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然而毕竟是活泼的年轻人，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当视线扫过路边飘扬的酒旗时，少年脸上沮丧的神情立马消失不见了，他一把扯住旁边眉头紧皱的男人，语气激动地说：“兄长，就是他们家的杏花酿，特带劲儿！上次义平兄给我买——”
　　少年话未说完，就听见男人嗤笑一声，随手弹了他一记爆栗：“拉倒吧，少给我编瞎话，义平从不饮酒，又如何会给你带？”

　　谎话被戳穿，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尴尬，他咳嗽一声，依依不舍地磨叨：“可是我好想喝……”
　　男人虽然看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摸出了自己的钱袋扔给少年：“给给给，拿去买！”
　　“谢谢兄长！”少年大喜，握着钱袋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男人哭笑不得：“臭小子，刚才追人怎么没见你跑得这么快！”

　　少年兴奋地停在了酒肆前，他搓着双手，对女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麻烦小娘子帮我装一斤杏花酿！”
　　“好、好的，”女子呆了一呆，慌乱地低下头，她拢起长袖打开了酒坛的盖子，“郎君请稍候片刻。”
　　少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目光偶然掠过，被女子发间戴着的玉簪吸引了：“咦？这簪子倒是精巧别致，不知小娘子是在哪里买来的？”
　　少年只是随口一问，却触动了女子心中隐秘的情绪，脸上被王婵拍过的地方渐渐热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我不知道……这、这是别人送的……”
　　“哦……”少年瞬间了然，他微微一笑，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小娘子勿怪。”
　　女子摇摇头，将打好的杏花酿递给少年：“郎君言重了，没什么的。”

　　少年拎着打好的酒欢天喜地地跑回去找他兄长，交谈了几句后，兄长再次对少年施以惨无人道的弹脑嘣，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在确定他们确实离开了之后，王婵才从酒肆的后门走了出去，她抱着胳膊靠在巷子口，眯起眼睛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中嘀咕：自从董卓进京后，驻扎在洛阳的军队基本上就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看男人的打扮，至少是个中郎将的职位，就是不知道他是董卓的哪位手下。

　　怀着疑惑的心情，王婵打道回府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很快就能再次见到男人了。
　　还是在一个很尴尬的场合里。

　　洛阳城很大，王婵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去，回到司徒府门口已经是下午了。就在她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绕到后院再翻墙进去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管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女郎，您可回来了，主公找您半天了。”
　　“我……我闲来无事，出门走走。”王婵尴尬地笑笑，赶忙跟在管家身后进了大门。

　　王允长着一张和王婵穿越前的“伯父王允”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动作、神态都是那么的相似，俩人随便聊了几句，让王婵觉得诡异的是，王允所说的那些“王婵小时候发生的趣事”，确确实实存在于王婵的记忆之中。
　　恍惚的感觉又来了，王婵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见王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王允叹了口气，停止拉家常，终于将谈话切入了主题：“娉婷，你莫怪伯父自作主张，实在是伯父没有办法了……”

　　按照王允的说法，是因为拱卫皇帝的天策府刚好被派去了河内镇压黄巾起义的残余势力，这才让董卓窥见机会，见缝插针地赶在何进被杀之后成功进驻洛阳城，现在董卓的大军驻守在河东，他人在洛阳，不仅收编了大将军何进手下的部队，还设计吞掉了丁原的并州军，同时掌握了负责京城防卫的北军，将司隶围得铁桶一块，密不透风。
　　再看天策府，只有区区三千余人，被拦在了虎牢关外死活进不来，打也打不过，简直可怜。

　　听了王允的讲述，王婵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伯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妨直说。”
　　“娉婷，”王允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貂蝉，“你可知董仲颖刚刚认下一名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此人武力超群，勇冠三军，乃是贼人麾下的一把好手？”

　　听到吕布的名字，王婵微微一哂，心想我当然认识了，三国武力值第一嘛，这位在戏文里可是鼎鼎大名的存在。
　　王司徒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王婵的表情，见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了弯，便明白侄女听说过此人，他缓缓松了口气，继续道：“吕奉先与董仲颖表面相合，但他们都是多疑之辈，自从进驻洛阳以来，董仲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压吕奉先，两人早已暗生嫌隙，若能稍加利用，巧妙挑拨，便可兵不血刃，一箭双雕。”
　　王司徒说话时一派风定云淡的模样，语气也很平常，可话一出口却仿佛染上了无限的杀机，让原本端坐的王婵也不由自主地神情一凛。

　　王婵将手指搭在茶杯上沿上轻抚了一把，指尖感受到白瓷冰凉的气息，她顿了顿，问道：“伯父，吕奉先……有这么重要么？”
　　如果仅仅是武力超群、勇冠三军，王婵认为王司徒不会把吕布定为目标之一，一定是他身上还有其他的重要筹码。
　　想到在史书与话本中，吕布最初曾是并州刺史丁原麾下的大将，王婵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董卓重视吕布，不仅是重视他这个人，还重视由吕布所带领的并州军队。

　　并州地处边界，它西边是羌胡，北边是鲜卑，连年战争不断，因为常年与入侵的外族作斗争，不仅使并州形成了彪悍的民风，还大大提高了戍边军队的战斗力。放眼全大汉，除了同样抗击外族的西凉骑兵与白马义从，恐怕再无军队能直撄并州铁骑的锋芒。
　　一支天下闻名的部队，再加上有吕布这种勇猛的大将领导，才会成为董卓忌惮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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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提醒一次，时间线混乱，大量私设和二设，这个时候董卓刚进洛阳没多久，皇上还是刘辩，黄琬是太尉，司空是杨彪，司徒是王允【其实历史上这个时候他们官换的特别快……→_→】
有宝宝问凤仙儿的武器是方天画戟，嗯，我这里设定董卓还没给他呢，所以他只能先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