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BOY》薛定鄂猫

3、第二章 一百元

　　老头现在的心思只在自己那叠钞票上，他迫切地想要接过钞票查看是否少了几张。所以，当他发现男孩伸过来的是空空如也的那只手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百元，我帮助你拿回这些钱的酬劳。”男孩继续固执地伸着手，语气中也多了些不满与不耐烦。小脸上虽然沾了些尘土，而且被头发遮去大半，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相当引人注目。周围的人群开始围圈聚集了过来，毕竟好像今次场中的两边看上去都没什么危害的样子。

　　好不容易才把气息理顺的老头足足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被抢劫殴打时候那气急败坏的表情转成了十足的不屑，面对着眼前这个比他的腰都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刚刚被K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也仿佛硬朗了许多。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老头以不输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演技，先是摆出一副恼怒至极的样子，上前劈手夺下男孩手中的钞票，丢下一句“岂有此理！原来是串通起来阴我的！”便转身扬长而去，步伐看起来颇坚定有力的样子——尽管没走多远便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两下。

　　围观的人群也逐渐四散开来，偶尔有几个好事分子还深感遗憾地冒出两句诸如“拍电视么？那个人怎么还躺在那里？”“原来只是敲诈吗？走吧走吧”之类。

　　小男孩呆呆地站在那里，伸出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刚才制服歹徒时的敏捷身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围观者那些风言风语也仿佛完全没有传到他耳朵里一样。继续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阵子后，他才开始有些丧气地低头离去。也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银行的方向，有个梳娃娃头的小女生一直盯了他好长时间。

　　挨了重重一击的歹徒许久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是刚才脸上被男孩印上鞋印的时髦女子清醒的比较快，尽管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不过从路人充满嘲弄的视线中很快反应了过来，冲到最近的一个公厕内梳洗打扮了半天，才总算用层层化妆品遮掩了发生的一切。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人看到她正挽着某个同类型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子诉苦伸冤了……

　　“……现在的治安简直太差劲了！我真不敢相信，那么丁点大的小鬼就成了抢劫犯的同伙！……”

　　而看起来像是他男朋友的那位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得了吧，你该庆幸不过是挨了一脚而已。昨天在电车上发生的杀人碎尸案还完全没有线索呢？这好像已经是最近连续第三起当街杀人事件了。报道上还说，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会被凶手轻松干掉，N多警察盯着都没有用呢！”

　　很明显地，即使再完美的化妆也掩饰不了那女人惊骇的神色，她本能地将头再朝自己男友那边靠了些，撒着娇低声说着：“那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约会不一定非要在外面才成吧？”

　　男方自然没什么反对意见，嬉笑着说着当然没问题，在家里正好可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于是女方那半推半就的拳头也软软地捶了过来。

　　两人正闹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对面正走过来一位面色痛苦不堪的中年男子。那人的短大衣拉链完全敞开着，低头皱眉紧抱手肘，嘴角还在不时抽搐上一两下……

　　于是，两边很快便顺理成章地撞在了一起，然后各自分开继续前进。女人因为走在路内侧才没有被直接撞到，不过自然语气不善地回头骂了出来：“张眼睛没有啊？怎么走路的？”

　　没人回答，包括她刚才滔滔不绝的男友也没说什么话。于是女方愈加不满起来，转回身便不满地扯住男友的胳膊，埋怨着诸如“都是你，净想些坏事……”之类的话。

　　女人的声音就在这里嘎然停止，因为她发现手上仿佛比刚才轻了许多，男友的上身正不自然地朝自己这边倾斜着，而下身却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往前方行走……

　　然后，血花四溅。

　　一声歇斯底里的凄惨嚎叫骤然响起，许多目光被声音吸引过来，于是更多惊呼出现，整条街道的人群都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警方记载中，这是一星期以来的第四起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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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的人工水渠旁边，聚集着大量简陋破旧的临时建筑，这里是城市里最底层那些无家可归者们的天堂。然而今天，横跨水渠的拱桥桥头居然停下了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若是仔细看的话，从半开的车门里还能瞥见两个小女孩的身影。

　　车外站着一位西服墨镜，标准保镖打扮的健壮男子，不远处一家民居的门前也有个类似装扮的，正搀扶着一个手拄拐杖，步履蹒跚的华服老人，好像正在向人打听什么的样子。而明显地，附近的穷鬼们基本都是爱搭不理的模样。

　　“你们确定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么？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左手背上有一块环形肉瘤的？”看样子保镖们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们正拿着张照片锲而不舍地继续进行着询问工作。换来的却大多是诸如“少拿这种话来骗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从这里搬走的！”“没兴趣知道这个人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们是谁，滚回你们的高楼大厦去吧！”之类满是敌意的回答。

　　衣着破烂肮脏的人越聚越多，场中的气氛也越发沉重起来。

　　环顾四周，当外来人把视线和询问集中在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胡子拉碴几乎可以不化妆扮演圣诞老人的老者身前时。不但半天时间只收获到不屑一顾的嘲讽目光，还有人以嘲讽的语气大声说出老五他是个哑巴这类的事实。然后，这些人终于放弃了，转身扶着老人朝轿车方向走去。

　　围拢来的流民们看到没什么乐子，便也自行散去了，只剩下那哑巴老五仍旧蹲在原地，目光一直尾随着那些外来者。

　　后者没多久便走到了汽车之前。等候在那里的男子低声询问：“董事长，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到下一个聚居地去？”

　　老人双手用力将拐杖点向身前地面，“和之前一样，叫人二十四小时盯住这里，绝对不可以让他跑掉！”

　　“可是，万一他死了呢？”男子低身为老人打开车门。

　　“不可能！那种怪物，是杀不死的！”

　　汽车缓缓驶向桥上。

　　而桥的另外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