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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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雨，还是雨。
密集的雨线自天空直泻而下，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夜空，也顺便敛去了日间的喧嚣。
这是一场很大很大的雨。至少，在现代科技已经进化到几乎可以任意操纵天气的时代里，这是出乎大多数人预料之外的豪雨。
因此，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这城市中原本就鳞次栉比的诸多高楼广厦，也愈发显得拥挤起来。街头几乎没什么行人，车辆也少的很——这在空气污染日益严重的年头是很好理解的事情，人类可以控制降雨，却无法控制雨水中的腐蚀性，无论下的是不是酸雨，以普通人而言，都不会仅仅为了满足一点无聊的好奇心便去以身试法——现在这些冒雨跑来跑去的，大概只是受限于各种身不由己的原因才外出，更不会想多挨哪怕一分一秒的雨淋。
当然，万事总有例外。
远离市中心的某个云集着十层以下老旧“低矮”建筑的街区里，在雨滴尚未落下之际，就好像很是热闹了一阵，随后也并没有因暴雨的降临便偃旗息鼓。而是一直坚持到不久之前才逐渐归为沉寂。偶尔只传出一两下脚步声。
按照那些很早以前的市政规划，这里属于等待拆除的高危住宅区。更因曾经发生过一起范围颇大的火灾而倒塌了一两栋居民楼。按说，这里的住户早已经被疏散一空才是。
因此，在通常状况下，除了两三盏依旧坚持发光的路灯照射范围之外，街区里大多是一片黑暗。
比如现在。
重重雨幕反复冲刷着建筑外裸露弯曲的管线。偶尔激起的较大水花响动，会使得那些公寓内楼梯间尚还完好的声控顶灯同时亮起，将公寓外四周环境衬托得更加阴暗。
尤其是，那些狭窄的楼间空地。
也许是当年修建的时候就没有进行合理的规划，抑或是城区土地资源紧缺，导致这种住宅用楼之间仍然没有保持足够的间距。白天会有若干低层享受不到充足的日照。夜晚则更是增添了许多路灯涉及不到的区域。何况这个街区原本路灯的数量便不足够。
因此，当这些走廊灯光乍然亮起之时，照出前后两楼之间的某处颇有些古怪。
数分钟之后，那点灯光自动敛去。一道细小的红色光束便逐渐暴露在空气之中。
很明显，那是道常见的，枪械瞄准用的，定向激光束。
它来自一把手枪，一把明显并非普通火药动力的手枪。口径惊人的银色枪身，线条古怪但流畅的外型，平稳地握在一只可以用“纤细”来形容的手掌之中，没有丝毫颤动。而那只手却并没有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青筋暴起等类似的状况。
因为那是一只义手。
一只虽然颜色看起来与正常肤色没什么不同，但稍加注意便可以观察出非人质感的义手。
尤其是，明显属于女性的义手。
稳定地持枪，食指搂紧在扳机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紧张，仿佛一切都不过是理所当然一般。
而枪瞄准的方向，也就是那道光束的终点，是仅仅两三米外的斜下方，一个人的额部。
标明光束的红点稳稳地落在眉心位置。而明知自己被瞄准的那方，却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一抹若有如无的冷笑，伴随着溢出的血丝流露在左边嘴角。
九分漠然，一分轻蔑。
那应该是属于典型一眼往去，便会被牵引到注意力的人——或者严格来说，并不能将他称之为“人”。
因为随着注意力的转移，稍微打量就可以发现他是身处一片“新鲜”的废墟之中。附近包括旁边公寓一角在内的建筑，全部失去了原先的形状。直接点说，就是仿佛在某种巨大未知力量的直接作用下，彻底碎裂。大块小块的混凝土，或尖或钝的钢筋茬头，扭曲变形的排水管线……零乱地散落在他周围，身下。
而很明显地，承受那种强大力量的并非只有这些死物。被瞄准着的目标也应该分摊了为数不少的分量。
最直接的证据是，那个“人”只能在地上维持一个半仰卧的姿势，因为他是“嵌”在背后那堵宽厚的墙壁之上的。
难以想象制造出眼前这个诡异场景的，是何等“非人”的力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倒地的家伙必然本身也具备着类似的——“东西”。
大部分裸露在外的，肌肉虬结的上半身，无处不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在身体上某些位置覆盖着类似头盔，臂甲，胸甲的黑色装备。对比周围一塌糊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这些“盔甲”的完整度却好的很，顶多只有几道擦划痕迹。
而这些优质防具仿佛并非人工制造出的，更像是天然“生长”在他身体上一样。不仅相当吻合身体的曲线，还在头、肘等位置自然延伸出锐利的尖端，绝对
不只仅仅具备防御能力而已。那些尖角上或多或少隐约附着的暗色斑点，更足以印证此点。
雨水从那些尖角滴答而下，略显混浊，又带着几分红色。
其实，整个现场地面的积雨，都带有类似的暗红色。
虽然不能确定其出处，但瞎子也能看出，地上这人的伤势绝对不会如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那般轻描淡写。
然而，与眼前这种粗旷的硬汉风格相当不协调的，是此人腿上趴伏着的瘦小身影。
虽然差不多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件带帽子的斗篷之下，但还是能轻易地看出，那是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露出的半边侧脸被衬托的分外白皙，又或者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蜷在那人的怀里，许久不曾动弹一下。
星目半闭，神态安详。
而持枪女子也似乎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她的手臂依旧平稳。
不曾停歇的大雨早就浇湿了她束成马尾的满头白发。然后顺着发梢落在那身宽大的立领白色风衣之上。那并不是适合女性穿着的服饰。尤其是几处明显的凸起（比如颇宽的垫肩部位），更是间接表明这不仅仅是件普通外套而已。只是，在这位足有175以上的女性躯体上，却显得异常合身。
略显英气的面庞上并没有刚硬的线条，倒由那头白发衬托出了颇为精致的五官。如此震撼性高科技武器和服装包围着的，居然是位容貌明显在水准之上的美女，气氛未免有些不协调。
但是，这种别扭却没有给她造成半点影响。因为此刻她的眼中，满是无尽的愤怒，以及……悲哀……
而她瞄准着的，躺在地上的那家伙回应来的，却始终是那略显嘲弄的目光，
和嘴角那丝冷笑。
在她背后，站立着另外一个稍矮的少女。
黑色长发以及平光眼镜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以及表情，身上的浅色职业套装更是与她的年龄有些不搭调。
不过她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垂首不语。
如果不是她的左手毫不显眼地揪着前面美女衣角的话，眼前的这一切就几乎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但她却并没有想过多地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拈着白色风衣的一部分。像是要稍微用力，又像是生怕被发现般随时准备松手……
良久
良久……
除了雨声，就连几人的呼吸声都逐渐清晰起来。
直到雨水再次浸透白发美女那早已湿润的眼角之时，那句酝酿许久的高声质问终于爆发了出来，霎时打破了整个街区的寂静。
“说吧，我要朝哪里开枪？
你才能，毫无痛苦地……
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