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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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不久前才经历了屠村灭族之祸、身心饱受重创的熊孩子，清醒以来，百里屠苏受到的照顾显然是极好的，然而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是回到初入天墉的时间这件事给他——更确切地说现在是她——的震撼实在太大，所以直到紫胤一语点破，她才反应过来，觉得哪里不对并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而是……
□□里一直空落落的，那个陪了她十七年的零件就像从来都没有过一般毫无存在感。
百里屠苏一向是个冷静的人，花了半个月确认自己现在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之后，她就果断定下目标，学好辟谷术，以后就靠餐风饮露过活了。
最起码……不用面对上茅房进女间、还要脱下裤子才能方便这个现实了。
然而就在她伤势痊愈获准可以去门派里其他地方遛达的时候，差点冲进男澡堂的现实果断回敬了她重重一耳光。
好吧，如今这幅模样，若是再去雾灵山涧的话，就算晴雪洗澡从头看到尾甚至于跳下水一起洗，也不会被当淫贼了……百里女侠心酸地想。
相比身体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百里屠苏更加在意的是带着门下弟子屠戮乌蒙灵谷的青玉坛掌门雷严。
哦，修正一下，根据她前几天听来的消息，现在雷严还是青玉坛的武肃长老。
当百里屠苏的身体恢复到正常水平时，紫胤就问过她有关屠村的细节。这时候的百里屠苏有了始皇陵中的经历，自然明白凶手来自青玉坛，然而作为一个受过大刺激又只有七岁的孩子，记得太清楚反倒可疑。
所以百里屠苏只说了一些比较容易记住的细节，比如青玉坛独有的服饰特点，还有领头人是个身量粗壮的络腮胡大汉，再来就是从死者遗体中吸收光点的奇异玉石。
其实这些也是她在始皇陵中听到雷严的笑声后想起来的，横竖自己的阅历就那么十几年，耍心眼肯定瞒不过师尊，实话实说就好了。
有她提供的这些线索，就足够天墉城的一干人精们挖出幕后黑手了。且不提屠村灭族本身就是件天怒人怨的事，何况青玉坛百多年前已经出过一个拿魂魄之力入药的厉初篁，于情于理，其他修道门派都有足够的理由介入青玉坛的门派事务了。
至于后续怎么处理，百里屠苏没怎么在意。但是听说雷严被关进了青玉坛的门派禁地，不仅玉横下落不明，也没有关于另一位故人——这时候已经是丹芷长老的欧阳少恭——的消息时，她忽然想起来，从前红玉偶尔点拨过自己几句，都是与欧阳少恭有关。
以雷严那种临死不悔改断气前还要口出恶言的性子，被清算的时候怎么也得拉几个人下水才对，首当其冲的，不就是甚得他重视的丹芷长老么？
——少恭此人，自言道法不精，始皇陵中却能杀人于无形，其间步步机巧，仔细想来，颇有惊心动魄之感。
红衣剑灵的话犹言在耳，那时候，百里屠苏总觉得自己孑然一人，身无长物，旁人也不会有所图谋，可是听到雷严伏法之事，她脑中却生出了一个念头，若乌蒙灵谷无物可图，雷严为何又要千里迢迢自衡山赶赴南疆屠村灭族？即便村子越偏僻、走漏消息的可能就越少，但中原也不是没有避世的村落，何必费尽心思等到护村结界消失之日，再进来收集魂魄？[1]
下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是另有图谋，那么当初的乌蒙灵谷和后来的自己，究竟有何共同之处、值得费尽心思谋取？
“怎么没精打采的？”红玉笑着摸了摸百里屠苏随手编起来的辫子，“祸害屠苏村子的凶手已经伏法，不该是这幅表情啊？”
百里屠苏蓦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红玉，情绪尚未调整过来，面上也是一片茫然。
“……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闻言，红玉微微挑了一下眉，诧道：“原来屠苏也……说句实话，雷严虽然伏法，可是那吸人魂魄的玉横不知去向，我心中却是十分不安。”
对于红衣剑灵的敏锐和警醒，百里屠苏早已有了很清晰的印象，犹豫片刻，她便略去关于可能有人图谋自己身上某物的那部分，说出了自己先前所想。
“如此……”
红玉轻轻点了一下头，以手支颐分析道，“屠苏所言不无道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收集魂魄炼药，就跑到那么远的南疆村寨，如此做法实在是事倍功半……还有最关键的玉横，若不找到，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垂眼见百里屠苏认真地思考着，红衣剑灵不觉抿唇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这些事儿就让长辈操心吧，屠苏你呀，好生跟着你师父和师兄学功课，才是正经呢！”
非常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的百里屠苏只能扭着脑袋直躲，可惜她现在就是个七岁的熊孩子，怎么蹦跶也跳不出成了精的女性剑灵的掌心。
对着自家主人的弟子们，红玉本身就有天然的善意，况且百里屠苏的经历，与她也极为相似。
生魂入剑，堕入非道，永出轮回……虽然从未后悔过当年的决定，却并不代表红玉可以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为了复仇不顾一切。
所幸数日瞧来，这孩子虽内敛寡言，心性却是十分坚韧疏朗，道出青玉坛恶行、令首恶伏法后，也没有一意孤行非要对方以命偿命。
红玉很清楚，百里屠苏这般举止，也令暗存了想法打算考察弟子心性的紫胤十分满意。
然而红玉终究没能和紫胤心意相通，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家主人为了这孩子，已经纠结很久了。
对于这个一条道走到黑、一门心思以为自己是男孩子的【女】徒弟，紫胤觉得略头疼，就算以前没养过小女孩儿，他也很清楚，普通女孩子绝对不会是自家小徒弟这幅比汉子还汉子的德行，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怎么养出来的。
不是没想过好好教导，但是这个小徒弟连朔月时体内发作的煞气都能面不改色地压制住，足见其心志之坚定，当面聆听了师尊的教诲，转个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完全没有一点改进的意思。
执剑长老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有事剑灵服其劳。
于是有过照顾小女孩儿经验的红玉就换了一身便于平日进出祭剑阁的天墉道服，奉命照顾自家主人的小弟子的日常起居，顺便——其实是重点——引导这孩子建立正确的两性认识。
紫胤的要求不高，只要小徒弟看起来像个女孩子就行了。
可是看到学了半个月基础剑术——其实私下里已经开始偷偷琢磨空明幻虚剑——的小徒弟就能靠一把木剑抽得大徒弟发愤图强闻鸡起舞，抽完了还顺手扯扯汗湿的衣领通风透气……紫胤发现，这个微小的心愿注定无法实现了。
法术也就罢了，紫胤先前听百里屠苏说了，她娘是乌蒙灵谷的大巫祝，想来以前就指点过，可剑术想要精进，除了花时间下功夫练，那就只能是天赋了。
不论如何，现在有这么个剑术道法一点就透、学起道藏典籍也是理解飞快的小徒弟，好歹能督促陵越更加积极上进了。
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徒弟早就提前了十年预习功课的执剑长老面无表情地想。
一边想着，抬眼便看到百里屠苏磕磕绊绊地练着法剑降魔，陵越兴致勃勃地提着剑，很有成就感地指点她一些凝气的诀窍，端的是一副同门友助的情形。
紫胤默默移开了视线，他实在不想打击大弟子说你师妹其实是因为属性相克才学不好这招的……
不过小徒弟也不真是个四角俱全的伶俐人儿，不提为人——堂堂执剑长老的徒弟怎么可能是心术不正之人，处世这一块，陵越就甩了她一大截。
寡言少语不说，小小年纪连表情都不多，平时没事了也就蹲在祭剑阁周围三丈内的范围，唯恐多见了其他同门似的。不管紫胤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君子慎独，这熊孩子照样我行我素，要不是养气的功夫到了家，紫胤恨不得动手抽她了。
实在不愿将心情流于言表的紫胤真人选择了偷偷——其实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小爱好哟——跑去祭剑阁外的松树跟前对着树洞抒发了一番小徒弟给自己带来的挫败感，最后他想到的折衷法子，也就是让红玉闲着没事多带百里屠苏出去逛逛。
其实也不是百里屠苏真的油盐不进不愿意与人接触，实在是……跟她一个年纪的，她觉得对方阅历不够谈不到一起，阅历差不多的吧，别人还嫌她年纪小不懂事，难得有个大师兄年龄相近人也稳重见识还不差，可她一看到大师兄那张脸，就想起前生那次比剑的结果……事情就是这么悲催。
而且，她重生前在天墉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自家师尊的一亩三分地里默默琢磨剑招，还有思考如何抵御煞气对自己的影响……十年下来，习也习惯了。
更何况提前十年预习功课，现在就有更多时间学更加精深的东西了。
——横竖一句话，她是不打算改了。
于是新壳塞老瓤的百里屠苏姑娘就在自家师尊和红玉纠结的关注下，重新开始了自认为除了性别没有多大变化、其实与前世形近神远的天墉求学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