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班2]错位·杀手与王》暄南

4、 Part.3

　　Zack松开手，那个谁的身体顿时软了软，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从喉咙中挤出连串的咳嗽。花灵龙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一向从容不迫的表情全然碎裂，他瞪着Zack，眼中是愤怒的指责。

　　“Zack，你不要太过分！”花灵龙把那个谁交给大不点和小不点，让他们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回过身，慢慢地从制服中掏出了一面镜子，光滑的镜面上闪过一丝刺眼的光芒。

　　Zack站了起来，懒散而随意地把双手插在长裤两侧的口袋中，单肩背包松松垮垮地斜搭在肩上，他对着花灵龙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告别，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花灵龙的身侧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没有把对方的挑战当一回事。

　　这显然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花灵龙的脸色变了变，身形一动，立刻拦截住了Zack前进的道路。可没想到的是Zack连眼睛都没有抬，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又或者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的原因——花灵龙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Zack再一次轻易地绕过了他，出现在他的身后。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花灵龙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放下手转过身，默默地把镜子收回了制服里，视线却一直停留在Zack远去的背影上。

　　“灵龙……”缓过神来的那个谁看着花灵龙的样子轻轻地喊了一声，想说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只是在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安抚的意味，他知道花灵龙会明白他想说什么，脸上同样染上了些微的黯然。

　　方才Zack掐住了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其实有机会可以逃跑，但是，他却一不小心对上了Zack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睛，他只觉得那双眼睛仿佛是希腊神话中妖女美杜莎的石化之眼，就算是只望上一眼，也会令整个身体瞬间石化。在那一刹那，那个谁突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一双没有情感也没有生气的、死人一般的眼睛。

　　他感到天旋地转，维持生命活力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没有焦距的浅灰在他的眼前放大，再放大，眼睛的主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麻木地盯着他，又或者是在盯着他所在的方向，滋生了杀意的视线穿过他的身体，望向虚无的远方。

　　直到现在，他都仍能感到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感，寒意缠绕在他的背脊，久久都未散去。

　　察觉到那个谁的欲言又止，花灵龙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想着Zack的动作和Zack的背影，嘴角泄出一丝苦笑。那个新来的家伙，看似全身都是破绽，但转瞬又让人无从下手，或许……真的只有King才能够打败他了。

　　剩死门，顾名思义，门外是生，门内，就只剩下死。

　　Zack走进剩死门，死寂荒凉的味道微妙地让他的心情有些变好，他悠然地在寸草不生的地面上走了一圈，这才抬起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地瞪着他看的黑衣少年。

　　虽然没有料想到会再次见面，甚至是成为同班同学，但是Zack记得他。

　　三天前，他们出手抢了同一个人的钱包。

　　尽管最终那个钱包还是落在了Zack的手里，不过眼前这位少年，确实给Zack留下了一个还算深刻的印象。他微微颔首，视线与对方交汇于一点，擦出满是硝烟的火花。

　　交锋，正式开始。

　　看着中万均垂于身侧的手捏握成拳，Zack微微上翘的嘴角带起一缕傲慢和自得，下一刻，中万均的身体就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前，带着劲风的右手弯曲着破开了凝结住的空气，直冲Zack的面门砸来！

　　Zack后退了一小步，任由那拳头堪堪停在自己的鼻尖前方，靠的过近的皮肤交换着彼此散发的热度，却怎么也不能再一步地上前。中万均迅速地收回手欺身而进，拉回了那一小步的距离之后第二次出拳——依然落空，手臂的冲力在还未碰到Zack的身体之前就消耗殆尽，击出的拳头既没有了向前的惯性，也没有可以转向的支撑点，只能僵硬地停在空中。中万均皱了皱眉，开始试图变换脚下步伐的跨度和节奏，然后接连击出了第三、第四、第五拳——结果仍旧一样，全部落空。

　　这一下就算中万均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不对来了，更何况他并非是个迟钝的人，Zack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控制好每一次都只留下那一点点的距离，让人产生下一次一定就能打中的错觉从而被他的节奏所同化，不知不觉地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路，直到落入最终的陷阱……

　　如果Zack知道中万均此时的想法，那他大概会很嚣张地笑出声。这并不是意味着中万均的想法是错的，事实上，他的推测完全正确，只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后续的陷阱。

　　Zack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好玩，仅此而已。

　　他就像是一名不安分的猎人，对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又生怕捕猎的过程太过简单枯燥，于是便想着花样变出新的玩法，为的只是增添几分刺激的享受。而那些被捉弄的猎物，在猎人故意放缓的攻势下却错误地以为能够逃出生天，因此拼了命向前奔跑直到耗尽生命，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了一种消遣。

　　着实可怜又可悲。

　　但是如果不跑呢？行吗？
　　当然也是不行的。

　　进退两难。
　　所以，两厢对比之下，却仍是只能选择跑，给自己留下一线渺茫的生机。

　　而Zack最喜欢的，也最享受的就是那份脆弱的希望假面被自己决绝地亲手打碎后，露出内里隐藏着的最最真实的灰败绝望的样子，那感觉是无与伦比的美妙，一种罪恶的扭曲快感逐渐充满他被抽空的躯壳，让他感到自己仍旧活着，而不是早早地死去，留下了一具会动的尸体。

　　这就是Zack，恶劣而残忍的人渣。

　　Zack抬眼，看着中万均停下攻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差距，一副谨慎的模样。“没用的。”Zack说，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听上去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中万均沉默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他紧紧盯着Zack的一举一动，飞快地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计算能够达成最大伤害的角度和距离。

　　然而，Zack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他的面上浮现了一个诡秘的笑容，随后身体的形状竟然渐渐地消失在中万均的眼中，和背后的风景融为了一体。

　　这是——

　　中万均顿时瞪大眼睛，他能感觉到两道阴冷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那两道视线到底从何而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而在那片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无形的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一道湿热的气息打在他的后颈上。

　　汗毛根根竖起，中万均的身体刚刚晃了晃，就僵直在了原地。

　　一只手弯曲着夹紧了他的脖子，手肘搭在他一边的肩膀上，好像随时都能够发力，然后“咔嚓”一声扭断他的脖子。

　　“削弱自己的存在感……”Zack低低地笑起来，笑声打着弯地钻进中万均的耳朵，“这可不是只有你们的那个家伙会啊。”

　　作为一名神出鬼没的杀手，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能够“没有存在感”。这项技能当初Zack练了很久，只是后来有了鬼灵焰火球不再需要躲躲藏藏，他就把它扔在了一边，现在再次捡起来，生疏了不少，不过看起来仍旧很有效果。

　　“喂，你在干什么！快住手！”突然间，一个女声从Zack的背后冲了出来，中万均顿时像诈尸了一般猛然回过神来，双手立刻抓住了Zack的手臂用力掰了一下，身体自然地一转，挣脱了Zack的钳制，抿着嘴唇沉默地看着来人。

　　Zack看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也跟着转身，脸上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

　　来者是个穿着中性的少女，她沈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抱着手臂一路走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终极一班众人。在看到Zack的时候，她显然也是愣了一愣，视线在中万均和Zack之间来回游移了几秒后才道：“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