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公分情寻路》dragonball

6、不回家的女孩

　　话说，有一个孤女，所有人都把她离弃。就在生命尽头的一刻，她捡到地上的火柴盒，然后，把一切的美好都经历了。

　　时代不同了，地上捡到的，未必是火柴盒，可能是USB。如果世上真的有一枝神仙棒，可否也给我十秒钟的梦想？

　　外展学校，弥敦道，爬山公司，旺角，野外定向训练，九龙塘，香港城市大学学生会，尖沙咀，国卫保险……

　　几阵鸟声把黑夜一口一口琢去，琢得天边只剩一片蟹壳青，晓色在沉睡的高厦中升起，一层绿、一层黄、一层灰、又一层红，街道上零零落落点缀着一些还没睡醒的车子，有个女生站在车群中间，昂首清晨中反射出第一度光芒的高厦，差点忘记自己最爱的笑容。

　　“站在马路干嘛？你想考验香港司机的忍耐力，还是想试试自己的吸引力？”

　　真好，站了没多久，一辆车朝我驶过来，停得优雅，也没有吓着我。

　　“哦，我在想，该上办公室等人，还是在公司门外等人？想来想去，就想到这里来了。”

　　车在我后面，我没有回头，还是呆呆地看着最心仪的高正实业，一生都梦想在这里工作，就算已是见习生了，感觉还是做梦一样。

　　“就算等偶像就该往前多走两步吧。你就不怕被撞得腿也断了吗？”

　　两只大掌搭在我肩头，慢慢把我往前推。见面就使劲搭膊头，似乎已经是我俩之间不言而喻的指定动作。

　　“你说你是我的偶像啊？”

　　抬高头是不是也该算一项指定动作？会不会习惯昂望一个人，而真的昂望他了？

　　“既然是偶像，那要收礼物啰！”

　　我把一个cookie monster蓝公仔塞给他。

　　“蛤？”

　　“你像monster嘛！”

　　“不会吧！”

　　突然一阵倦意浮上眼帘，我才发觉自己的眼睛肿得像个包一样。

　　“怎么脸色这个差？整夜没睡了吗？不用担心，Outwork bound的数据我搞定了，而且有你这怪物公仔给我打气，我一定顺利过关，放心！”

　　声音有点飘忽，那高个子的笑容跟初阳一同亮起，好温暖，却也太耀眼了，看不清楚。其实我喜欢他半笑的样子，上唇拉成一字，下唇像小船般微弯。灿烂待放的一刻，比阳光，更迷人。空气有点飘忽，阳光下，我有点头晕。呆呆笨笨转身走去，那声音从身后响起：

　　“怎么cookie monster手里有公文夹吗？里面是甚么啊？你把早餐放进公文夹吗？”

　　笨蛋！他很笨，可我喜欢！

　　我知道，我通宵找数据只是徒劳，一个高中生的临时数据，能给MBA指导甚么？可是，说得出，我就要做得到。大大一个公文袋递到他手上，怕他笑话，所以借着公仔帮忙帮忙。要笑，就笑公仔吧，不关我的事！

　　我很笨吗？也许吧。每个人都对他信心十足，听说，汇报非常成功，他还当上高正Outwork bound训练的主任，下星期就带领见习生进行野外训练。有如此优秀的老大，我太幸运了。

　　高正的见习生在受训期间都要负责不同的工作。大家把注意力放在高材生言重生的汇报上，好像都忘记了今天还有见习生负责接待两家企业高层到高正进行Site Visiting。而这项神圣工作领队，正是昨晚为言重生肉紧至上的Christy。

　　我跟他们不是同一组的，他们的精彩表现我无从欣赏。不过也知道，Christy很厉害，听说那两个所谓的高层都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应付这些二世祖，既不可以失礼，也不算是轻松。Christy只花一个下午，就把高正主要机关都介绍过了，对方纵是嬉皮笑脸，眼角眺她身裁比研究高正更落力，但也不敢过份。老大也跟他们一起左转右转，也许，必要时，他会英雄救美吧。

　　快下班了，我趿着泡发的双腿，半死不活地挨到locker，好累，累得骨头发滚，我要快点回家，回家睡个死死的。

　　Locker打开，嚄，里面有很多字条。

　　“嗨，今天汇报顺利极了！”

　　笨蛋，你的汇报成绩也要汇报给我吗？然后，下面又是一张字条。

　　“我有用你的材料啊，哼，你也有些数据是我找不着的。”

　　咦，我好像还有点用嘛。再一张字条。

　　“午饭时间找不着你，茶水房饭堂也不见你，你吃了没有？”

　　午饭？午饭的时候我在做甚么？还有一张字条。

　　“你到哪去啦？怎么还是找不着你？”

　　你不是该跟大队Site Visiting去吗？哪有空找我？

　　他真的在担心我吗？我是不是该找去报个平安？可是他还在工作，这个时候恐怕……恐怕我看错人了吗？

　　“第二组的人，怎么又碰到你呢？”

　　Locker房外正是洗手间。一个拐不到半弯的地方，我碰见Christy。

　　“我……准备下班。”

　　“哦，你们第二组也实在太轻松了，我们忙得连洗手间也没时间上，你们嘛，已经拍拍手掌等下班了吧。”

　　“你能者多劳嘛。”

　　“你这算是不服气咯？”

　　“我哪有？你上完洗手间了吗？该轮到我了吧。还不归队，恐怕那甚么贵宾又不满意了，领队！”

　　“跟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浪费我的精神，高正有你这样的员工，实在是灾祸！”

　　是不是能干的女人都特别躁狂？我想到脑袋炸了也不明白为甚么她一看见我就恼火。也许我应该跟她抬抬杠，可是我实在状态欠佳，整副骨子好像化了似的，透口气也有火焰。由她说甚么吧，我头昏得要命。

　　Christy很快归队了。说是Site Visiting，其实只是在高正行政大楼逛逛而已。言重生是要找林以书的，边巡边找人也未尝不可。只是，他走过的地方未必会有他要找的，他未到的地方，也许那人早已离开了。

　　任务快要完成了，所有见习生陪笑着松口气。那两个白痴高层却无端要来一个闻声辨人的游戏！

　　其中一人自夸他自小甚么书也不爱读，上课的时候，就爱听不同同学的声音，连走廊路过的校工，也不放过，久而久之，练得一对好耳！好荒谬的耳，他说听着对方的咳嗽声，已经知道他的姓别，职级，心理状态。如是者，那贵宾反变成领导，带着众人到办公区，在间板后面听着咳声，突然说：“是一般文员，女性，现在偷玩网上游戏。”

　　大伙儿走到间板之前，果然，一个女文员在按键玩网上麻将。

　　然后拐弯：“这个是个男的，经理级，在偷听我们说话。”结果，中了。

　　“这个是上年纪女人了，她是听了笑话笑得狂咳的。”又中。

　　游戏完结了，大伙儿掌声拍个不停，都说那贵宾耳力惊人，其实不少是庆贺快要送走两个瘟神。正当Christy领导众人送走贵宾时，见习生办公区外的洗手间外忽地传上咳嗽声，几个三八同事问：“那是男是女，又在偷懒么？”

　　“不是，那是病咳，而且病得不轻。”说着，那贵宾竟然一把拉开厕所大门，不少女生在外惊呼，那贵宾没看清楚那是女厕吗？

　　厕所门一打开，只见咳嗽的人一手掩着胸口，一手撑着面盆，苍白的脸咳得眼眶血红，病了已经够不幸了，更不幸的是，她这个狼狈相，竟暴露众人之前。

　　每次猜中，那贵宾定必臭屁一番，可这回，他也知道有点过份──他乐极忘形，闯进女厕了。

　　瞪目结舌的，还有跟随在后的言重生。他的脸不比咳嗽的人白，可还带点青。因为找了半天也找不着的小不点，如今竟像动物公园的珍禽异兽般，俱人赏玩！

　　“你们……你……”突如奇来的恶闯，林以书吓得连咳嗽也忘记，抓着面盆的手往下一滑，人也应声倒下。这一跌，双腿在地上趴成八字，裙下竟是春光尽泄。正是失礼加狼狈，雪上再加霜。她咀巴张得死死，想喊喊不出来，眼泪如灯笼般吊在眼角，竟是不敢乱掉下来。

　　“小姐，对不起……我们……我……”那贵宾想打打圆场，可话未说完，已差点被身后的人撞个半死！”

　　“你还呆在这干嘛？”

　　言重生三步作两步地冲前，焦急眼与凄凉眼像擦火一般，燃起一度焰场。他弯身她站起，他垂首她抬头，当赤红巨掌抓紧苍白小手，一切怪相眼神都只当透明。言重生拉起林以书，箭也似地往外奔跑。

　　众人还是愣在原地，大概尴尬的时候已经过了。只是这样的场面，应是先退出洗手间，还是先虚应两句？十多双眼珠不约而同往Christy瞄去，Christy落落大方对嘉宾笑着，眼波投到那消失脚印的走廊上，却是无比深沉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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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呼，这次更新以后，恐怕又要到下周才能努力了，所以一更写多一点点，唔，尴尬场面总是比较好玩的，只不过，这回小不点变小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