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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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特别好，亮白的太阳，像一块巨型的水晶，风一吹，骤然碎下，在晴空中，化为一团团剔透的水花。在夺目缤纷的水花下走着，人也神气起来。
由踏进大堂，坐电梯，报到，到咭房里打咭，找到印上自己名字的员工纪录咭，我才敢相信，我，林以书，真的成为高正的业务见习生了。
“天啊～～我实在太幸福啦～～”
老实说，我不是神经病，可有时候有些感情就是想埋也埋不住，不过我已经捂住咀巴，也算有礼貌吧，只是，这分贝的问题……
咭房里十数对眼珠诧异地往我瞪着。一副副嫌厌的目光，由一个个同是见习生的眼里投射出来。
“高正怎会请这样的人哪？”
“神经兮兮的。”
我第一个半天的工作不怎顺利，却丝毫无减我对高正的热情。从小就知道高正的名声，他们业务遍达全球，最主要的，这里高薪福利好，培训机会比任何机构也多，每个员工工作几年后，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专业人才。如今想进一家国际化又人性化的公司，可不容易啊。高正就是我的梦想。
早上的还没有分派工作，见习生嘛，当真要由学习开始。都说高正培训机会比人家多，我们先要习受培训一个月。好啊，光学习也照例发薪，这一个月算是美好时光吧。
真是一家体恤员工的公司啊，学习了两个小时，我们就小休二十分钟。干站着听各部门的介绍，挺累的，现在在这公司，我最熟悉也最需要的，就是亲爱的茶水间了。
“咖啡咖啡……天啊，这时代都流行磨豆的吗？还要搁得那么高。高正高层究竟要不要员工喝咖啡啦？”
咖啡豆的罐子放在吊柜上，那吊柜架在我头顶一尺之上，上吊也够不着啦。我伸长一对投降手，苦苦地摸着柜门：好想喝咖啡啊。
就在此时，一个大黑影在我身后出现，大掌搭在我手背上，好熟悉的感觉啊。我往上瞧瞧，那咖啡豆已经拿下来了。
“要喝咖啡吗？”给我拿咖啡的人冲我笑笑，那笑容，比早上的太阳还夺目几分，还比太阳更要亲切，就像很久不见的朋友，特来探望照顾似的。
“大黑熊？”我瞪傻了的眼，慢慢弯了，兴奋得竟泛了点泪光。
“甚么？”他显然被这称呼吓死了。
“你也通过面试？你也当见习生了？”
“唔。”他合起咀巴，可笑容不改，抓了一把咖啡豆给我磨去。很快，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到我手上：“你不是叫我加油吗？我加油了，所以来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个月要孤单渡过了。”捧着咖啡，浓香味道润进喉头，人未饮，神已清。
“孤单？不会吧。我们上课也有很多同学呀。”
“可我不见你呀。”一句冲出，这自己也不料有此一句。他瞧了我半天，把我喝了的咖啡杯洗干净，问：“你跟你同学合不来吗？”我垂头难言，才第二次见面，上班也不过半天，总不好说甚么是非吧。我只觉得，大家都是见习生，可那帮人，态度傲慢不可相亲。高正的高层以前都是这个样子吗？高正的将来又真的由那帮见习生打理吗？心里疑团一堆堆满往脑袋塞，有点头胀了。
“不过，我也觉得他们怪怪的。”大黑熊收到杯子，摆摆脑袋，说着说着，咀巴撅起一半。
“可能是我们不适应吧，不过以后的日子……”原来还烦得满脑子苍蝇缭不停的我，勃然眼前亮着明灯，说：“不如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吧。有多少难题，都互相扶持，直到我们都成为正式的员工，为人民服务……”我在说甚么，说得自己也脸白了。
“你……是说……我……跟……你……照顾……”大黑熊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两只手指指了他又指指我，移了前又移后。
“噢……你别误会呀，我说的照顾，就像兄弟那样嘛……我做你老弟，你这老哥照顾一下小动物也可以嘛。”
“喷，哈哈，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啊。”我一说小动物，他已经笑弯了腰，还边笑边抖着说：“读书以来就很多人都想跟当我兄弟，不过，好像不意思。”他虽然是笑着，可说这一句的时候，还挺认真的。
“你是男校生吗？”
“对呀，你怎知道？你是女校生吗？”
“不算是女校生吧……我兄弟也挺多的，可没有一个是亲兄弟。”
“那我明白了。你的四海结良朋，哪处结不上一个兄弟，就会心慌。”他食指在下巴弹着，说着想着，居然还蛮投入的。
“我才不是那么没用，说不上将来要我照顾你吶。”说着还挺威风的，可是，瞧他望望，天哪，他的个子，起码也有一米八吧，我这一米六，实在……：“说是这么说啦，我看，还是‘高攀’不起吧。”这样高度走在街上，可能被人误会成父女啰。
“高攀？哈，我明白了。”他的笑容实在特别亲切，尤其对了一天冷心冷面，这样不遮不掩的笑容，就像送了一个暖包到心窝一样，叫人舒服信任。可值得信任的人也会有惊人之举，没一会，他说：“这样就不高攀了吧。”
诶，怎么我们的距离好像不差太远了啦？我往下看看，那只大黑熊居然把我拦腰提起，这……这……我还是待字闰中的黄花，怎可以……
“你……把我……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在我的高度升到与他视线并齐时，彼此的脸又贴近了。两人的鼻息互相送到对方脸上，双眼几乎要接吻。想起昨天，他的脸往我碰去……我的脸上又格刺刺地飞红起来。
“哦，对不起。”
对啊，一切动作止乎于礼，可是，老兄，你也不用这样就放手吧。
“哎呀！”
我像活鱼般扑跌地上，一个妙龄少女，穿着低腰开叉短裙，这一跌，比昨天更糗。
“这……真的对不起，我其实不想让你觉得你是高攀了才所以……”他想过来扶我，可比我还要手忙脚乱。
“你真的把我当做弟弟喽。”我揉着腰腿，头发也乱了。
“也许是吧。”
“我很荣幸啊，有一个摔生鱼的老兄。”
我揉着屁股侧坐地上，他俯身低头钝钝看着我。没一会，茶水间里传出阵阵笑声。
我们就这样结成兄弟了，虽然工作不同组，可总有互相照顾的方法。
“喏，这个你拿去。”
“locker钥匙，这个你给我干嘛？”
“我们当兄弟的信物呀，公司派给我们的locker都有三条后备钥匙，我给你一条，你给我一条，以后有甚么，就靠locker互通消息。”
“可是，我们为甚么不用电话？”
“这个嘛……总之给我你的钥匙啦。”
“给你也没有问题，就是……”
“就是甚么呀，还怕我吃了你呀？”
“老弟，你好歹也报上名来吧。”
离开茶水房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排排落地玻璃把走廊亮得像时光隧道似的。我在走廊跑呀跑呀，小时候的活力回流满身，边跑边回头，好像读书的时候跟校长摇手一般，我朝大黑熊老兄喊着：“我叫林以书，你可以叫我书仔，可你要记着，我不是TB啊。”
廊子上一条白光长又长，我踏着白光奔跑，那阵白光甜沁沁，柔软软的，渐渐溶化，软进发根里去，我索性把头上马尾一扯，长长的头发如水流到脖子上去，又慢慢飞起，再飞起。阳光中黑油油的条线，描写了我轻快喜悦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