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下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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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出来，夜还不算深，正是HL居民们开始夜生活的时间。史蒂芬这顿酒喝得心神不宁，碰翻爆米花盘子，领带不小心泡在雷欧的桃子汽水里。他止不住想克劳斯的事。
“史蒂芬，我和吉尔伯特稍你回去。”要不是克劳斯叫住他，他差点忘了聚会刚开始时约好的下棋。起初他只是抱着逗趣的心态，现在心头却压着一块水泥。
“她不和你一起走？”副官瞥了瞥内罗，她吃下第二颗酒精果冻后就不能保持人形，耳朵覆盖了黑黄条纹的兽毛，上犬齿也呲得更明显了。索尼克正蹲在她肩膀上扯她的耳朵，女性成员们也似乎喜欢她毛绒的样子，她嘿嘿嘿地对着其她们傻笑。
“不了，她自己能回去。”
“别让她单独和少年接触。”钻进车里，史蒂芬松了松底部散发着桃子味的领带。他掏出烟盒，迟疑片刻又塞回西装裤口袋里。克劳斯见他迟迟不开口，清了清嗓子：
“她知道了。”
“是你告诉她的吗？”史蒂芬眉心簇成一团，连额头都要被卷进皱纹里。
“不是。她有过人的感知能力，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离最后的界限越来越近了。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史蒂芬。你要忧虑的事情太多，我不想让你为我的事情操心。”
“我这不是一天到晚都在为你的事情操心吗，你不说，我只能更操心……唉，这样真的好吗？把她留在身边？”
“内罗的本性不坏，能力也很强。她的加入对莱布拉算是件好事。”
“你千万记得，不能跨过那条界限。”
“什么？我没听明白。”
“你有点喜欢她。”
克劳斯本来就坐得笔挺，听了史蒂芬的话又更僵直了几分。他能操作血液作为战斗武器，却做不到阻止它们迅速扩散到毛细血管末端。带着几分侥幸心理，他希望浓密的红色毛发能让脸红不那么明显。
“性对你来说太危险。”
“史蒂芬！你不要戏弄我。”
“但愿只是我在戏弄你。”
血界眷属靠转化人类获得后代，通过十三次仪式将人类逐步变成自己的子嗣。只有处子才能成为有独立人格的新血族，失去童贞的男女要么成为对创造者惟命是从的残次品，要么干脆沦为只受食欲驱使的行尸走肉。史蒂芬了解老友稳重的性格，但他宁愿多想一步，把话说得直白到令人难堪。相比他无数次在噩梦里看见的场景，这点难堪轻如鸿毛。
“不涉及到……性。我是说，我……”红发的青年愈发局促，他既理解对方的良苦用心，又急于辩解。他脑袋里塞的观念称作迂腐也不为过，家族规矩森严，绝禁探讨“粗鄙的话题”。十几年前那场变故发生后，他一门心思钻研血斗术，外形也刹不住地朝着凶悍、甚至恐怖发展，更加没有女人缘了。在史蒂芬千方百计警告他不能贪图□□欢愉的同时，他对此事的理解不过是喝茶，下棋，亲吻脸颊。
“其他都是你的私事，我不过问。只有你的性命，关系到整个莱布拉，关系到我最珍贵的故友。这些肉麻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你从小就说过很多遍‘肉麻的话’，史蒂芬，非常感谢你的周密。但是在决策方面，你务必相信我作为领导者的判断。我不会犯任何将莱布拉至于险境的错误，呃，也不会对任何女性做出不体面的追求。”
“刚才还脸红得不像样，转脸就来对我恩威并施。我想抽根烟。”
“否决。吸烟有害健康。”
车停在史蒂芬家楼下，他家的灯亮着，女仆准备了醒酒汤在等候。看到主人带回客人，她麻利地为摆好两双拖鞋。秘密结社的成员彼此刻意回避介入同僚的私生活，除了克劳斯再没有其他莱布拉拜访过史蒂芬那位于富人区的豪华住宅了。光可鉴人的高档地板，品味雅致的家具，私人订制的照明设计，样样暗藏玄机，可以与绝对零度技能相匹配。他们偶尔在这里“下棋”，实际上是为了讨论重要话题的时候不要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今天的话题，女人，与以往拯救世界的主题截然不同。史蒂芬通常不愿意和克劳斯聊起这个方面，他的朋友从小就不开窍，而他本人虽不缺异性的关注，感情方面也是一团完全不想多提的乱麻。可是聊起女人，让史蒂芬觉得他和克劳斯更像普普通通的哥们，下班后聚在一起，喝着酒精饮料，头脑发热地互相揶揄。他享受做片刻普通人的感觉。克劳斯嘴角两颗尖牙上翘得多了几度，那是再明显不过的“高兴”的表情。他不像史蒂芬想得那么透彻，只是享受着做随心所欲的年轻男人带来的愉快。他习惯于每时每刻做个稳重体面的“超人”，和朋友滔滔不绝地谈论他在意的女人，把她的名字肆无忌惮从嘴里说出来，简直像违背医嘱喝下一大瓶粘稠甜蜜的咳嗽糖浆。
内罗在莱布拉基地里连打了三个喷嚏，她受伤前一直都暂住在那里。吉尔伯特总有本事凭空变出任何别人需要的东西，比如这个谁也不知道的储藏间。没有窗户，非常狭窄，就像她住了二十几年的牢狱，完美适合当时的她。她住院有一阵子了，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却整齐如新，床单被子都洗得干干净净，枕头上还摆着一个信封，里面塞着贺卡。她认得克劳斯的字迹，可是她认识的字不多，拆开后统共三行字，只看懂了开头的内罗和署名的克劳斯。墨水味，优质贺卡淡淡的胶味、印刷的臭氧味，克劳斯的气味。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曾在一家印刷厂附近杀过人，那时候也有这样的胶水、臭氧混合的味道，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下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