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皇记》锦衣夜澜

15、第十五章：发配闹鬼的宅院

　　羲束在厅里踱来踱去，他现在人生的意义就是斗得过这个丫头，压得住她的风头，人生的理想就是了却这个丫头的此生，以沉湖终结她的命运，人生的目的就是安安稳稳，梦里梦外都不要再见这个阴魂不散的人。

　　似是想通了什么事，羲束又鬼上身似的笑起来，凑到她耳边轻语道，“我就弄不懂了，你这人是有偷窥的癖好呢？还是看上了本官，想做本官的老婆？”

　　慕子夜将桌上原本言阙给羲束泡的茶水一喝饮尽，抬头也轻声回，“谁要做你的老婆？一个‘五好青年’有谁愿嫁过来做你的老婆？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吧。”

　　话完子夜捂着嘴，失策失策，这下子这禽兽就是不想将她沉湖也得逼着他将她沉湖了。

　　“什么五好青年？”羲束明显的愣一愣。

　　慕子夜缩着头闭嘴摇了摇头，坚决拒绝回答，这话若坦白出来肯定不会得到从宽处理，只会速死啊，她还不傻没到自动送死的地步。

　　“那你既没有那个意思，那就是有偷窥癖了？”羲束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总算抓着了这慕子夜的尾巴尖了。

　　“谁有偷窥癖啊？你别……别污辱我姑娘家家的清白。”子夜底气不足，谁叫自己趴在人家床底偷窥时被他逮个正着呢。

　　见子夜脸红，更像坐实了罪状一般，羲束坐下来笑得直拍桌子，饶是有几分放荡不羁。

　　边上的言阙虽然不明就里，但那淡淡的笑意一直漫在她弯弯的眉眼上，淡雅姿容如花美，恍如云中一仙子。

　　被羲束任命为“报丧鸟”的靳职一步跨进了屋子里，果然一开口就不负重望，“大人，不好了，原本养云池中十分珍贵的凤尾鱼，不知为什么又死了一条了。自您来了这郡守府，都死了三四条了，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本官是灾星，是本官克死它们的？”刚刚还差点笑掉大牙的羲束指着自己的鼻尖，瞬间石化中……

　　“奴才也不懂这其中原因，这不来找大人商议么。”靳职很诚实，还向着羲束亮了亮鱼的尸体。
　　不懂那你乱说什么话乱插什么嘴啊？！羲束勃然大怒：你还不赶紧把那乱七八糟的鱼给拿走，少在这里像死了爹一样乱报什么丧事好不好？

　　阿仆觉得该是自己出马树立光辉形象的时候到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啊呀，郡守府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姑娘莫要怪罪。木槿，带慕姑娘去梅苑休息。慕姑娘好好歇着吧，梅苑在郡守府的最西面，很是僻静。言小姐暂住泽苑，在郡守府的最东边。”

　　总算解放了，子夜从地上爬起来，一骨碌揪着木槿的衣裳逃离惨祸现场。

　　想想又不甘心，非得猫爪子似的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挠一下，“大人今天晚上就这么定了，早点睡，有约哦……”

　　子夜是逃了，留下这羲束此时正气得牙床都肿了，发出如野兽被伤着的惨烈叫声，叫得厅外枝头的鸟雀也滚下了两三只。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你给本官等着，本官非得让你知道，得罪本官是什么该死的下场……”

　　－－
　　丁点大的芝麻官，这府邸却大得不像话，慕子夜每走一步都觉得踩在民脂民膏上，踩着白花花的毛爷爷，心尖儿直打颤。

　　子夜脸色越沉越深，就连步子都不淡定了。可是，她却奇怪的发现这扶着自己的木槿却比自己更不淡定了，眉峰紧锁，步子锦软，三步一趔趄，五步一失神。

　　这里面肯定有鬼，慕子夜故意关切的道：“木槿，您是累了么？要不我们停下歇歇吧。”

　　“慕小姐……”木槿一扭头，子夜便看到她年纪轻轻可满目惧意，这才一问，她便扑通一声给跪了。献上了膝盖还不够，紧跟着的，是她崩溃的哭腔。

　　“慕小姐这梅苑我们能不能不要去啊！那里……那里……”

　　那里怎么了？子夜奇怪，难不成还闹鬼不成？

　　自己真是乌鸦嘴啊，当木槿憋了许久憋出闹鬼两字时，子夜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不过……她慕子夜当初流浪街头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因此子夜笑道，“不打紧，好歹我也要撑着看看这‘霉运’到底长啥妖魔鬼怪样。”

　　春雪绵绵，柴扉半掩，子夜转了转，看来这个院子也有些年代了，门上的牌匾伤痕累累摇摇欲坠，隐约可以瞧见“梅苑”二字，虽然模糊但依然可见笔意温柔，架构缠绵。

　　外有几多梅花，内有一三层小楼，大门之上结满铁锈和蛛网，楼檐尖角雕有鱼嘴铜铃，极为精巧，却又让人心中一时有说不出的残破滋味漫上心头。

　　慕子夜推开那扇咿呀直响的门，就上到了楼头。楼头的窗却有一扇还开着，楼内灰尘久驻，想来久已无人来过了，但还好，至少没有霉味。

　　子夜站在窗口不一会就见阿仆过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大堆，最后才露出一截子独属于羲束的狐狸尾巴来，“慕姑娘勿怪，本人也是听从咱爷的旨意办事，爷说了，慕姑娘初来乍到，肯定还不太适应富贵之气，所以特地为姑娘挑了这块地儿，适合修身养性。”

　　慕子夜单手拂过桌子面上的蛛网，将阿仆话里话外的意思琢磨了个通透。心里想这羲束倒真是有意思的，不过自己若是继续保持这份镇定，他一准儿不会开心啊。

　　可她偏就要他不开心，慕子夜仰着头，心里却不住鄙视着，自己上下五千年纵横过来的，还能被你这么个纨绔子弟给打败了？

　　“阿仆，替我谢过你们大人的美意，就说我很喜欢。”

　　“慕姑娘喜欢就好，不过，这儿夜里耗子多，你可别介意，就当是玩伴儿好了。”阿仆听到了慕子夜如此识大体的“谢恩”，他眯着眼睛，不动神色地扯了扯嘴角。

　　阿仆离去之后，慕子夜卷起裙子在腰际打了个结，又撸起衣袖打了盆水开始动手清理上下尘埃灰尘，木槿虽然害怕但见子夜动手也没有站着的道理，便也开始内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