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渭》妫长安

18、dix-sept 归兮去兮

　　***
　　刘渭正睡得半梦半醒，突然听到门锁响动。

　　她忙警觉的起身，掀了被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贴着门听动静。

　　屋子里黑漆漆的但还不至于看不清五指，她的心提到嗓子眼，攥紧手机，如果是入室抢劫，来得及求救吗？

　　呼吸加重，脚步声越来越近，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停在了她这间屋的门外。

　　锁被转动，刘渭深呼吸了一口气，门被她反锁了。

　　果然门打不开，那人便又走开了，可还没松口气，脚步声又回来了，刘渭正四处张望着哪里有工具可以防身，门锁突然被转动……

　　门打开了，一个高瘦的黑影走进来，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前，望着床上拱起的地方，一动不动。

　　黑影褪去外套随意一扔，轻手轻脚掀起被子一角钻进被窝，悉悉索索一阵摸索杂音之后，那人猛地坐起，大喊了一声，

　　“刘渭，你出来！”

　　灯突然亮起，照得床上那人睁不开眼，忙用手挡住眼睛，下一秒却重重挨了一枕头，

　　“你疯了，大晚上出来吓人！”

　　刘渭气呼呼瞪着楚安炎。

　　楚安炎被枕头撞得头发蓬乱，脸上的红痕仍是明显，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望着刘渭，

　　“在那里我睡不着。”

　　刘渭皱起眉，哀叹了一声，将枕头捡起来扔到床上，转身出了卧室。安炎忙掀了被子跟了出去。

　　“怎么了？”

　　“药箱有吗？”

　　安炎看着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丝不苟又心疼的用药棉轻柔擦拭他的脸，压抑着冲动好不容易等她擦完药，楚安炎一把搂住她的腰，毫无防备的她整个人扑向自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刘渭回过神来又气又恼，狠狠咬了他一口，却没推开他。

　　过了好久他才松开她，刘渭第一反应就是踮起脚尖伸手猛捣他的头发，“坏蛋！”

　　捣乱成功后立马逃离现场奔回卧室，并关上门，笑声传出，“你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楚安炎顶着凌乱有型的头发，无奈走到门口，“让我在这里睡一晚不行吗？跑来跑去我也很累，明天还要去医院做两个手术，还有合同要谈……”

　　眼见里面没出声，楚安炎心下大喜，“我保证倒头就睡，绝不欺负你！”

　　门猛地被踹了一脚。

　　楚安炎又是笑着摇头。开了门，刘渭已经躺在床上了。安炎在她身边规规矩矩躺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安炎突然翻了个身，刘渭立马离他远点，却被安炎按住，顺势抱住了她，“主公，别动。”

　　刘渭不再动，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抱你。”

　　刘渭闭上眼，靠在他胸口上，默默点头。

　　“这种感觉，真好。好像可以治愈一切，什么都不重要了，难怪有人说醉死温柔乡……啊……主公你下手好重…”

　　刘渭真想再掐他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每次煽情都要跑偏。

　　“睡吧。”刘渭亲了亲他抱住自己的手臂。

　　安炎浑身一颤，下巴硌在她肩上，耳鬓厮磨，“主公，亲了我可要对我的下半生负责！”

　　“……”

　　一阵得逞的低笑，安炎收紧拥抱，两人相偎相依，两颗心生出的温暖越发弥足珍贵。

　　“主公？”

　　“……嗯？”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听不到回应，安炎只好继续，“我绝非故意瞒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那件事也总是充满变数，但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立马就带你去，告诉你一切，好吗？”

　　“好。”察觉他的手握得更紧，她亦释怀，“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

　　安炎紧紧搂住她，与她挨得更紧密，每次都自以为是对她好，结果连他都渐渐模糊了是伤她更深还是真的为她好，萧君炎说关心则乱，他真的乱了……

　　凌晨楚安炎走的时候，尽管他已轻手轻脚正如他悄悄的来，刘渭还是醒了，只不过她闭着眼等他走了，她才睁开眼来。

　　盯着朦胧的天花板良久，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再醒来，楚安炎坐在床上盯着她。

　　本来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她猛地坐起身来，“你不是走了吗？”

　　“走了就必定要回来。”安炎理了理她蓬乱的发，捧着她的脸，“因为你在这里。”

　　刘渭有些赧然，拨开他的手下床，“奶奶怎么样了，要送医院去看看吗？”

　　“嗯，我带他们俩去。”

　　“两个？”刘渭疑惑，遂又了然，“那就好。”

　　两人说着到了卫生间，安炎递过来一支挤好牙膏的牙刷，刘渭看了他一眼，接过开始刷牙。

　　飞快刷完，刘渭洗了两把冷水，接过安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便快速闪了出来。

　　一大早就盯着看也不知腻不腻，刘渭摸着发烫的脸颊，心下小鹿乱撞，忙拍了拍脑门，甩了甩头，Stop！Stop！停止瞎想！

　　换好衣服出来，安炎坐在沙发上看报。

　　刘渭摸了摸鼻尖，“我自己回去，你快带奶奶他们去医院吧。”

　　“杨叔已经送奶奶他们先走了。”

　　“什么？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快去啊！”

　　安炎折起报纸，走到刘渭跟前，“杨叔先送去，我和你再赶上。不要急，他们还要送Vincent和萧君炎去机场，我们时间很充裕。”

　　“你哥他们要走了？”

　　“嗯，Vincent还有手术等着。”安炎看着刘渭，不由皱起眉。

　　“怎么了？”

　　刘渭不明所以。

　　安炎忙换上笑脸，“好了吗？好了就走吧，你倒好，路上又可以睡一程了……”

　　***
　　那天之后，楚安炎已有三天没来找过刘渭了。

　　他的手机在她这里，所以她不知道该打给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这个手机，竟也没有人打过电话过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打给他，只是有些底气不足，怕再次被抛弃。

　　周末的时候刘渭去看了奶奶和爸爸，希望他们可以保佑叔叔健康。

　　对了，叔叔也在两天前出国了，说是要出国一趟。

　　本来还想带叔叔到医院开了些药，叔叔的状况似乎还不错，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再做一次CT，可以查看那块阴影的去处。可叔叔说出国有事，顺便还可以休假，要不是刘渭要上班，他就带她一起去了。

　　虽然没什么事，她还是去了医院，到护士站去打听，护士诧异的望了她一眼，有些咋呼，“你不知道吗，楚医生去英国了！”

　　刘渭脑袋一轰隆，原子弹爆炸一般将大脑炸成一片荒芜空白。

　　“请问他去那边有什么事吗？”

　　刘渭还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在追问。

　　“好像那边有个什么病人很棘手，院长特许楚医生前去救急的！”护士有些不耐烦。

　　刘渭道了谢，头有些晕。看了看手中的手机。

　　吃饭的时候，刘渭望着手机。洗碗的时候，刘渭望着手机。打扫屋子的时候，刘渭望着手机，睡觉的时候，刘渭还是望着手机。

　　不止一次怀疑手机坏了，可她拿家里电话打过来，可以接通。

　　刘渭不由担心，楚安炎肯定出什么事了。

　　下班的时候，刘渭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司马霄。

　　“你果真还是这么狠心，要是我不来找你，你都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吧？”

　　“你，最近还好吗？”刘渭有些愧疚。

　　“还不错，”司马霄靠着车，笑道，“交了几个女朋友。”

　　“真的？那有合适的吗？”

　　司马霄盯着她，微皱眉头，“我交了女朋友你这么开心？”

　　刘渭捏捏自己的脸，一脸迷惑，“我开心了吗？”

　　“逗你的！”司马霄笑了笑，随即肃然看她，“不过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分一些关心给我。”

　　刘渭不知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

　　司马霄讶然，“你居然用手机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刘渭一边从包里拿手机一边赧然道，“不是我的，是他的。”

　　手机上显示着陌生号码，刘渭想也没想便接起来，“炎炎！你在哪里？”

　　那头一阵沉默，刘渭又喂了好几声，那头却突然挂断了。

　　刘渭不由皱眉，立马拨了回去。

　　再拨回去时，电话那头却关了机。

　　看刘渭一脸担忧，司马霄便猜了个大概。他正要说些话安抚她，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司马霄看了眼号码，又看了看刘渭，接了起来。

　　刘渭没在意司马霄的动作，心中七上八下的，几年前的绝望的感觉重新回到她身上，她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司马霄听着电话，眉心紧皱，满脸忧心望着刘渭，“好，我明白了，我知道，您放心吧，嗯，再见。”

　　挂了电话，司马霄走到刘渭正前方，按住她双肩，定定看着她，“叔叔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刘渭紧张的望着他。

　　“叔叔他说，他，找到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