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银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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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一个银色的小圆球。钟面上是晶亮的玻璃罩子，三根细细的金属针有规律地迈动步子，间或发出细微的声响。仁王想，这个钟可真像是小柳的风格啊。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钟面仿佛变成了柳生的脑袋，戴了眼镜的年轻斯文的脸上总是浮现着只有在面对仁王时才会出现的混合了些微忍耐、和其实还是宠溺多一点的表情。
小柳就是柳生比吕士。他和仁王打小时候起就认识了。
后来仁王两只手叉腰说我决定了！
柳生站他边上。那时候他还没戴眼镜，他说你决定什么啦？
仁王说我决定长大了要做海贼！
然后他转过身望着柳生说小比小比你跟我一起去当海贼吧？
柳生皱皱眉说不许喊我小比。
那年他们十六岁。
后来，仁王雅治就和柳生比吕士一起加入了海贼团，做起海贼来了。而他们加入的海贼团，就是整个大西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赫有名的“雨夜幽灵”。
仁王眼睛盯着闹钟，心想都是小柳害的。明明闹钟还没响我就在这么早的时候醒了过来。然后他想起当初被柳生逼着去买闹钟时的情形——那是因为仁王非常没有时间观念而柳生对他这一点极度反感——像柳生这样极端自律的人是死也不会姑息他这个坏毛病的。于是逼迫仁王在有一次船靠岸的时候到那个现在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小镇上去买了个闹钟来。
仁王那时一边把刚买来的小闹钟单手抛到空中再接住，一边大言不惭地说，啊啊真是的，咱们明明是干海贼的，是天底下最没规矩的一群家伙，小柳你干嘛非要我买个闹钟嘛。
柳生就推推眼镜说那是为了你不被真田丢到海里喂鲨鱼。
真田就是真田弦一郎。他是“雨夜幽灵”的大副，也是副团长。相对于团长大人幸村精市的温和可人，然而打劫起人家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笑里藏刀作风，真田可以说是个既强硬又固执拿仁王的话来说就是“大副简直比海军帮家伙还像个军人”的男人。就是因为真田是这样的男人，才会定出“每天早晨七点半甲板集合晨练”这种让别的海贼团听了肯定丢脸丢到太平洋的规矩来。然而在他的严厉瞪视和幸村温柔地说着“诶~~不是挺有趣的嘛。”的双重压力之下，“雨夜幽灵”海贼团共72名海贼只好乖乖地准时在每天早晨七点半甲板集合晨练。
而胆大包天的仁王雅治，在第三次迟到以后，被真田警告“你下次再迟到我就丢你到海里去喂鲨鱼”之后，只得吐吐舌头然后同意柳生的说法去买个闹钟。
事实上，柳生说的话基本，哦不，是完全正确。仁王知道的很清楚，但是，狐狸先生是个任性又死要面子的家伙，而且，据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呐呐小柳你平常总是冷静的要死呢，偶尔生个气其实很可爱嘛。”因此仁王便常常干出一些让柳生极为头痛的事情出来。也因为这样，这两个人不得已就只好常年搭档了。
对于柳生，仁王想，其实小柳样样性子和我相反，我不是应该讨厌他才对嘛？诶~~其实也是啊，到现在我也没喜欢过他的人生态度和他的生活作风嘛。小柳他大概也不赞同我的生活方式吧？
就在他这么躺着乱想死不肯起床的当儿，柳生推开船舱的门进来说：“仁王你该起床了。”
仁王起床以后和柳生一起坐到餐桌上吃早饭，一边嚼着香肠一边叽哩咕噜地说道：
“咱们盯着的那帮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们套套近乎啊小柳？”
柳生没有理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扯过自己的餐巾把嘴巴擦干净，这才推了推眼镜道：
“今天晚上大概会起雾——要是起雾的话，咱们就动手。”
这是当初幸村定下的奇怪规定之一——“雨夜幽灵”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要在有雾的晚上——就因为这样，这名号才越来越有名。
而第二个奇怪规定则是“雨夜幽灵”只动海贼和海军，过往商货船一律不准下手。
仁王一口香肠差点噎死自己，赶紧灌下去一大口牛奶，然后才拍拍自己的胸口道：
“既然你说‘大概’，那就是肯定啦。”
柳生不置可否。
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柳生从来不会说绝对的话，这在他看来是一个人应持有的谨慎性。而在仁王看来，要是推断依据可靠，他就百分百相信自己推断出的结果。有一次幸村微笑着说柳生要是精算师的话，仁王就是冒险家了。仁王就说海贼不就应该是一帮亡命之徒嘛。言下之意就是说柳生实在太谨慎了。而幸村却笑道：“所以你们才是好搭档啊。”
当天夜里果然如同柳生所说的起雾了。大海上一片雾蒙蒙，仁王他们的小帆船在雾里忽隐忽现，看起来真有如幽灵一般。
七天前仁王和柳生就报告了幸村，说他们看中了一桩买卖，要出去几天。幸村同意以后，两个人就带着他们的“银狐”号——一艘虽然小但是精巧无比的小帆船以及仁王的宠物——名字叫做“小Y”的非常帅的灰星鲨——出发了。对了，鲨鱼是仁王捡来的。
柳生曾经皱着眉说难道你就不能取一个正经一点的名字么？
然后仁王就眯起眼睛笑道那么叫小比怎么样？
柳生板着脸说不如叫小狐狸。
啊哈哈，小柳你现在越来越会开玩笑啦。
这个是狐狸先生的回答。
被仁王他们看中的是“库尼”海贼团。这是近几年里才崛起的新晋海贼团。虽然人数不多——据仁王推断，顶多二十个。但是在团长库尼的带领下，一个个都凶悍异常，打劫手段极其毒辣——通常被他们打劫过的船只，不但全部财产被洗劫一空，活口也不会留一个。而有的时候，甚至连船都会被烧掉——就因为这样，海军们毫无头绪，想要抓住他们也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仁王听说了以后，黄玉色的眼睛就半眯起来，舌尖舔过唇角——柳生知道他每次这个表情，就是说明有人要倒霉了。果然狐狸先生把他的毛爪子搭在绅士先生的肩上说：
“呐呐小柳，我们去会会他们吧。”
绅士先生点点头。他一贯认为，做海贼也要有风度。抢了东西而不留活口已经有点说不过去，再加上烧船——一个在海上漂泊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烧船？——那就更加不可原谅了。
就这么着，仁王跑出去调查了几天，然后就说小柳我们走。
柳生其实对于仁王的作风作派一贯不认同。但是对于他的调查能力却极为信任——而事实上，仁王的推论——只要是他亲口讲出来的，基本也不会错。
果然，经过几天的追踪，他们终于慢慢跟上了“库尼”海贼团。
“老大，左后方发现不明船只！”
水手站在了望台上，一手拿着望远镜，一边大声向库尼团长报告情况。
“哦？什么样的船？”
“一艘小帆船。船上没有任何标识……他们好像在向我们求救呐。”
库尼站了起来。他是个三十左右，样貌彪悍干练的男人。他皱了皱眉，然后沉声道：
“慢慢靠过去看看。”
“是！”
靠近以后就可以看到，那只小帆船上站了两个人——一位是看起来很文弱的青年，还有一位似乎是女人，穿着和服看不清样貌。
斯文青年推了推眼镜，有礼地道：
“请问贵船能不能告诉我们，往东北方向应该怎么走？”
库尼的眼睛打量着和服女人——虽然稍嫌高大了一点，然而那张脸蛋却是少见的美貌。嘴角旁一点若隐若现的暗痣简直是要了人命的勾魂摄魄，而衬着艳丽和服的一头银发，在黑暗中也是说不出的惑人。
库尼咽了口口水——这个人虽然凶悍异常，然而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看到美人儿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
一边盘算着，凶悍的海贼头子一边说道：
“你们没带指南针么？”
“我们只是出海来玩的。可是雇佣的水手生病了起不了床……在下和内人怎么识得那指南针？”
原来是这小子的老婆啊。
库尼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道：
“我也不能凭白无故就信了你们……这样吧，我让弟兄们先上你们的船看看。要是没疑问的话就告诉你们怎么走？如何？”
嘴里说着如何，他已经一努嘴，手下们立刻就扑向了青年他们的船。
过不了多久手下冲库尼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安全。
库尼笑道：
“你们今天碰见咱们可真是运气了。呐，弟兄们，先过去两个把两位客人接过来，咱们好好喝杯酒。”
手下们应了，将青年和美人带到自己船上。
库尼走过去，一只手捏住美人下巴抬起她的脸，一望之下果然是一张绝色的脸庞。
“不错不错。”
他回过脸对青年笑道：
“老实告诉你吧，咱们呐，干的向来是空麻袋背米的生意——嘿嘿，今儿个你们撞到我库尼大爷手里，这财宝嘛自然得充公，人嘛——”
他话未说完，手下们已经在青年的船上喊道：
“报告老大！这船是肥羊呐！光珠宝就三大箱哈哈！”
“嗯！都过去帮忙！全部财产抬过来大家分喽！”
“哦哦！！”
手下们应了，争先恐后地扑向对船。
便在这时候，被库尼捏住下巴的女人，本来一脸惊恐神色，忽然之间却变了样子——当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的时候，库尼忽然明白了，大喝道：
“都给我回来！”
然而已经太晚了。这句话还未喊完，他就感到脖子里被抵住了一件冷硬的物什——月光下白光凛凛，俨然是刚刚还羞答答的和服美女手里握着的一把小刀子。
“呐，乖乖的话，等会就放你下去和我家小Y玩一会哦。”
美女的声音响起来，却是想不到的低沉性感。
“别闹了。”
在一旁的青年制服了刚刚扣押住他们的两名海贼，皱了皱眉道。
“HAI~HAI~”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柳生和仁王了。
仁王一边翻转着刀子，一边对柳生笑道：
“怎么样小柳，我的情报还算准确吧。”
那样子就活脱脱是一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银毛狐狸。
柳生叹口气，拍拍他的头道：
“小心点，别捅死了库尼团长大人。”
库尼这才清醒了过来似的道：
“你……你是男的？！”
“诶呀呀~~库尼好哥哥，你总算瞧出来了呀。”
仁王把细细的小辫子甩到肩后去，笑嘻嘻地道。
这时候上了仁王他们船的库尼手下，全部被各种奇妙的机关给闹得灰头土脸晕头转向，然后又被一个大爪子抓住扑通扑通丢到海里去——到了海里还有灰星鲨小Y龇牙裂嘴等着他们。
这些机关都是仁王想出主意然后柳生做出来的——所以除非迫不得已，“雨夜幽灵”的成员们谁都不肯上“银狐”号——其实这一点让仁王挺伤心的，真的。
现在看到那么多人都上了当，狐狸先生可是开心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称赞库尼海贼团的家伙们真可爱什么的，把库尼给气了个半死。
最后，仁王和柳生把“库尼”海贼团船上的财宝打劫一空，留下海贼们在海里哭爹喊娘。然后仁王对着海里的海贼们哈哈大笑道：
“呐呐今天玩的很愉快哦。大家再见啦！”
待小帆船渐行渐远，远处又传来一把得意洋洋的声音：
“忘了说哦，咱们是‘雨夜幽灵’。记住不要忘记哦！”
后来，据获救的海贼们的说法是这样的：
“原来大名鼎鼎的‘雨夜幽灵’船长大人，是个银发的和服美女啊。”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版本走了型，变成了这样——
“‘雨夜幽灵’的船长大人，原来是一只银毛狐狸啊——听说还会幻化人形呐。他的身边还有个风度翩翩据说是狐狸主人的青年呢。”
“乱讲！狐狸的主人才是真正的船长大人！”
“你知道什么啊！那只狐狸是个得道狐妖，都成了精了。哪个还有能耐做他的主人啊！”
……………
啊呀呀，原来传说，就是这么形成的。
据说，真正的团长大人，在听闻各种版本的传说以后，微微笑道：
“啊呀呀，小仁和小柳这次干的真是漂亮呢。”
尾声
呐呐小柳，我穿和服好不好看啊？
……
诶呀，所以我说最讨厌你这种假正经了！
是嘛。像你这种干事情乱七八糟的家伙我也头疼的很呐。
哼！
……好看啦。
诶？说太轻了没听到呐~~
……
小柳你就是这点最可爱了哈哈哈……
别乱动啊。没有卸妆棉，就只好用卫生棉球给你卸妆了……你将就一下吧……所以我叫你别动啊！
嘿嘿……我最喜欢小柳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银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