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尘净》澹台晴

21、第 21 章

　　“哼，那个符宗的老太婆跟范崂学了点高阶阵法就敢班门弄斧，还想扒我的皮，却不知道我的离魂术可高出她好几个等级，活该被薰儿一箭射死……这次回来真是恍如隔世，薰儿摇身一变成了四海尊奉的龙母，林修崖也成了魔兽山脉一带最厉害的佣兵团团长，手底下都有兵有将，真正的大权在握……还有纳兰嫣然，听腾山长老说，云山老乌龟把她接走要把云岚宗至宝十三剑法教给她，还广发英雄帖准备闭关把宗主之位也传给她，云岚宗宗主、纳兰家族长、出云帝国宰相，真是权势滔天……哪像我，背着背叛萧家火烧斗技阁的恶名加入漠铁佣兵团，被人传成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连远在魔兽山脉的林修崖都听说了，真是讽刺啊……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实情，我根本没杀过一个人，萧家佣兵团如今也不剩一人，只有天下第一炼药师的夫君这个名头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纳戒外离鸡鸣还有两三个时辰，足够他在纳戒里赖上两三天，晨起梳妆，他坐在美人师父身后用玉兽面纹梳沾着玫瑰花水替师父细细地梳头。

　　听说用玉梳梳头可以舒筋活血乌发养发，虽然不一定能让美人师父白发变青丝，也总能让这三千烦恼丝油亮柔顺，所以他坚持每天用玉梳帮美人师父梳头。

　　“就知道贫嘴！你为什么拒绝米腾山同去云岚宗的好意？……此去云岚宗不光是跟纳兰嫣然的三年之约，还有萧家佣兵团的事情，你终究会跟云山对上，我又不能出去帮你，有迦南学院长老的支持不是更好吗？”

　　美人师父打了个哈欠，把玩着梳妆案上的一只玉龙形觿，这只觿是美人师父最喜欢的一只，玉色莹润镂刻清晰圆润云纹线刻朴素大方，真是难得的实用装饰于一体的好玉器。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那个童子佩觿却不能懂青梅竹马的心情，他虽然不到佩觿的年纪，但与自己的心上人却是心有灵犀，比那个装大人佩觿的童子可是高明多了。

　　“三年之约也好，萧家佣兵团的事情也好，说到底都是我们萧家的私事，与腾山长老毫无关系，我不想把他卷进去，也不想把迦南学院卷进去。”

　　他用玉梳蘸了点发油开始帮美人师父挽起头顶部分长发，美人师父虽然有一大堆金银玉石牛角的簪子，却不爱束髻，这倒方便了他，他本来也不会梳发髻。

　　“随你，反正有了佛怒火莲和天火三玄变，我们也不怕云山那老家伙。如今韩枫和古河身份暴露，不知道会不会跑去投靠云岚宗，咱们跟韩枫的账也好，云山逼死我徒弟的账也好，早晚都要一起算的。”

　　美人师父放下了玉龙形觿，开始玩自己的发梢，还不忘了揽镜自顾。

　　“宝贝尘儿，我掉进塔底的途中见到了一尊佛像，佛像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乌坦城萧家萧炎，然后那个佛像问我是那个人吗，还说黑暗已经降临，那个人就要来了，让我告诉他，佛像一直在等他。后来黄泉地心蟒告诉我那尊佛像是斗帝残影，让我找到迦南学院的长老，告诉他们开启预言，找到那个人，他还给我额头弄了个标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搞糊涂了。”

　　他把脑袋贴到美人师父脸颊边，挤在一起照镜子，铜镜中映出两人相依相偎的脸庞，他撩起额上刘海，额头上黄泉地心蟒给他加注的标记亮起，反射到铜镜里更加耀眼夺目。

　　“哦，斗帝的标记，那个人就要来了。”

　　美人师父伸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散着一头白发靠在他肩上，刚刚梳好的头发又揉乱了，真是任性。

　　“哪个人啊？宝贝尘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他扔了梳子抱着自家媳妇摇晃，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媳妇也受了他爹跟堂兄们的传染，话也开始说一半不说清楚，真是急死人了。

　　“也对，这是一个五大家族族长在传位的时候才会说到的大秘密，你现在还不是族长，当然不知道。”

　　美人师父动了动，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他躺在了地毯上，一头白发散了一地，他一会儿又要重新梳一遍了。

　　“宝贝尘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他压在美人师父身上用手指帮他顺着头发，玫瑰花水的味道淡淡扑散开，他想吃鲜花玫瑰饼了。

　　“这个传说是始于斗帝陨落之后，它说的是，在未来某一天，冰川将会解冻，魂灭生的封印将会解除，再次君临斗气大陆。这个时候，会有一位英雄，手持五块帝陀古玉开启斗帝的宫殿，带领天下人一起奋战，封印世间一切的邪恶。五大家族的传人，斗气大陆的英雄豪杰，都在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美人师父用手指描摹着他额头的斗帝标记，用低沉温柔又平静的声音慢悠悠地讲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黝黑清澈的双眸映照着他的面庞，让他觉得美人师父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他觉得很满足。

　　“这个人是谁？”

　　黄泉地心蟒的化身是光着上身又白又壮的一个大汉，手持三叉戟像个威风凛凛的晨练将军，斗帝残影的佛像也是既威严又壮大，他觉得美人师父说的这个传说里的英雄差不多也是那个样子。

　　强壮孔武有力，身披战甲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一众五大家族的高手，好像他见过的高手里没有这样的人，就连他家老祖宗都不够强壮。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群人，或者这只是一个传说，是我们没有参透预言的智慧。”

　　美人师父的手指滑下来，戳了戳他的脸蛋，手感不错，可惜没有酒窝。

　　“宝贝尘儿，不，不是我质疑你，你确定这个事不是哄小孩的。”

　　这个传说听起来已经很离奇了，美人师父的解释更加随便，让这个传说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他越听越觉得这个传说就跟小时候他娘给他讲的各种鬼故事一样，什么井里冒出的老妖怪会吃人，夜里会有老妖怪抓小孩，都是吓唬小孩让小孩听话的，五大家族跟斗气大陆的英雄豪杰真的会信这么个连他都听着不靠谱的传说？

　　“你觉得你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美人师父的手指突然滑到他下巴上，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拉到了美人师父眼前，深邃的眼神无比认真，然而他却只想再近一点亲上美人的双唇。

　　“我……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他笑了，赶紧亲了美人师父一口，他在美人师父心里居然这么厉害他是真的很开心，毕竟男人都想做心爱之人的英雄。

　　可是做斗气大陆的英雄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现在连云山都打不过，五大家族都不会服他的气，更别说整个斗气大陆的英雄豪杰了。

　　“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去为他付出一切。”

　　美人师父扶住他的脸让他正视美人师父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点没有平日戏谑的神色，他知道美人师父是认真的。

　　“你，希望我做这个人？”

　　他明白美人师父的想法，九年之前，美人师父和他娘还有五大家族的人可以牺牲性命去征讨魂殿，如今斗气大陆危在旦夕，美人师父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为了他娘，为了美人师父，为了萧家，为了整个斗气大陆，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消灭魂灭生，可是他从没有想过去做统领天下的英雄。

　　但是，如果这是美人师父的愿望，即便他不是那个人，也会努力去成为那个人。

　　“我希望你是这个人，因为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为这个人付出一切，这个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希望你才是这个人，因为我更希望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是……如果真的……”

　　他一下低头堵住了美人师父的唇，没有如果，美人师父只能为他一个人付出一切，其他人想都别想，谁敢跟他抢美人师父，他就灭了谁。

　　“好，只要你想，我就会做这个人，你只能为我付出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刀山火海，我都要做到。如果这个人不是我，我……”

　　美人师父主动堵住了他的嘴，揽上了他的脖子，把他后面的话吞咽在唇舌之间。

　　这个决定真的很艰难，在地下墓穴面对老祖宗时他说过他不想做天下第一，如果天底下都太平无事，如果没有杀母之仇，如果没有三年之约，如果他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他只想跟朋友、跟家人、跟美人师父天天待在一起。

　　然而黑暗已至，魂灭生即将进攻斗气大陆，不消灭魂灭生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为了朋友、家人和美人师父，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对抗魂灭生。

　　但是，这不代表他有信心成为斗气大陆的英雄，成为下一个斗帝。

　　可是，他的宝贝师父替他做了决定，既然如此，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只要知道你肯做这个人就好。”

　　美人师父放开了他的双唇，非常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似乎想把这句话变成一个誓言。

　　话到如此已经不必再说，他也顾不上什么白日宣淫了，梳了的头发也是白梳，反正还有两天纳戒外才鸡鸣，赶紧扑倒了怀里的美人猫咪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