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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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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镖局,陆之霖的脑海中还不断闪过那般令人心醉神驰的剑光,就连练武都会分心。这一天的收获胜过了苦练三个月,他感到师兄说的每一句话都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他甚至愿意在师兄身边侍奉他,即使时时遭受挖苦讽刺,也无所畏惧。
然而他却知道,若他真的时刻在王越身边,王越教他时又总是这般倾尽全力,只怕他会英年早逝。
王越说,待他伤病好了,便去杀了梁天逸为他报仇,但陆之霖听到那句话时,却完全没有半点安心。若是王越一直这么咳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好。而且,咳久了总会伤肺,只怕他身体好了,咳嗽的毛病也会落下。
回去的当天晚上,他没有到城外练武,而是到后院厨房帮忙劈柴。劈柴看似简单,却很是考验运力技巧。他时常来厨房帮忙,和杂役们相处得很是不错,却是被别的趟子手称为烂泥扶不上墙。
他劈完了柴,才发现冯云舒抱着猫站在一旁,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大小姐。”他走到冯云舒面前。
冯云舒“啊”地倒退了一步,脸上泛出红晕。
陆之霖歉然一笑:“我身上全是臭汗,吓着你了。”
“不、不是。”她怀里抱着猫,期期艾艾地道,“小陆,我有件事情,能不能麻烦你?”
陆之霖有点疑惑,冯云舒自幼跟冯柏练过拳脚,同为江湖儿女,怎地这般扭捏?
好在冯云舒没有羞怯太久,抬起头道:“我要跟着爹爹回镖局总舵去啦,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能不能把猫放在你那里养?”
陆之霖有些为难:“我是睡通铺的,恐怕其他人会有意见。”
“这个没事,我跟爹爹说了,你每天晚上回来太晚,会影响其他人休息,所以让人把柴房清一下,给你住。怎么样?”
陆之霖闻言一愣,冯云舒显然是让人整理了柴房才来告诉他,这么先斩后奏的做法倒是挺符合大小姐的脾气,不过也正中陆之霖的下怀。
“聪明!”
冯云舒甚是欢喜,却仍有些不满:“就这一句么?”
陆之霖早已不像刚下山时那么倔强,闻言微微一笑:“大小姐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料事如神,属下望尘莫及!”
冯云舒笑吟吟地道:“算你会说话!那我就把咪咪托付给你了。”
“它叫咪咪?”天底下所有的猫都叫咪咪。陆之霖失笑,“这是个公猫,叫咪咪大概不太好。”
“什么?公的?”冯云舒失声惊呼。
陆之霖将猫翻过来,将冯云舒吓得花容失色。他露齿一笑,笑容甚是灿烂。
“你好坏!”冯云舒粉拳捶了他一记,“我要叫它‘路路’!”
陆之霖将猫接到怀里:“来,路路乖,哥哥疼你。”
那猫使劲挣扎,却是被他抓住前爪,动弹不得。他抱着猫去厨房,喂了些东西,冯云舒看见他对那猫十分妥帖在意,不由很是欢喜。带着他去了柴房。那柴房整理妥当,和普通房间也没甚么差别。
“放心吧,爹爹和林管事说好了,以后你都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赶你。”
陆之霖知道她是同情自己家破人亡,处处给自己方便,于是诚心诚意地道谢。
冯云舒犹豫一阵,仰起小脸看他:“中秋快到啦,你能不能到时来看我?总舵就在襄州,离这里很近的。到时会有一趟镖去总舵,你跟着去就是了。”
陆之霖知道她是害怕自己无处可去,看到别人团圆,心里难过,才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心中却没有愤懑激动,毕竟现在的自己不是没有家人。他道:“中秋我要回小隐山一趟,可能要三天,就不能去襄州了,还请大小姐见谅。”
“你回去做甚么?”冯云舒奇道。
“先父还有一个记名弟子,会在那几天来小隐山看我。”
“记名弟子?你们师兄弟感情很好吗?”
“算是很好吧。”陆之霖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抹微笑。
“那这样的话,要到快过年我们才能见面了。”冯云舒语气十分惆怅。
“我们各自努力,到时武功应该都有进益了吧。”
冯云舒抿嘴一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能和你比。我爹说,什么时候你要是把分舵的人都打败了,他就把他的刀法传给你!”冯云舒的目光闪闪发亮。
陆之霖一怔:“镖局中藏龙卧虎,要打败所有人,这我可办不到。而且总镖头的刀法高明,我也未必能学得会。”他只需要见多识广,却不需要学太多种武功,学了刀法反而分心。而且在他看来,镖局中的趟子手已没有让他切磋的欲望,镖师们又自持身份,不会与他下场。
她跺了跺脚:“你这么不上进,我不理你了!”
看着冯云舒出门,陆之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女孩子的心思很是难猜,他还是早点放弃算了。
他给怀里那只猫抓了抓脑袋,手指轻柔,让猫都闭起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给他按摩。让他不由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只猫看似凶悍,哄起来倒也好哄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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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陆之霖抽空回了小隐山一趟,却发现本该在山上养伤的王越人去楼空,只有一个侍童在打扫。那侍童说王越有事出门,要到月底才回来。这不是王越第一次出门,几乎每个月,他都会出去一两回,月底方归。上次陆之霖碰到他,完全是巧合。
陆之霖不由得很是失落。他以为王越会一直在山上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是,王师兄又不是从天而降的,他自然有他的家人朋友,也不可能绕着自己一个人转。
若是王越月底才回来,那么中秋自然是看不到他了。
陆之霖这么想着,却也没打算去襄州。他早已记不得中秋节了,前次分别时,他便也没向王越问起,现在这个人人团聚的日子,却是注定自己一个人过了。
冯云舒虽然是好朋友,但他先前拒绝了对方,也不好再去。
到了中秋这一天,除了去襄州拜贺的一队人马,其余的趟子手和镖师都放了大假。他同旁人一般,到街上买了些酒菜,孤身一人回到小隐山。
到山上时,落日的余晖还停留在远处的峰峦。
石椅上靠坐的那个年轻人,满面病容,却又骄傲淡漠,不是王越却又是谁?
陆之霖只觉得心脏在这一刹那,都快停止跳动。
抬眼看到是他,王越似乎完全不能明白他为何那么激动,冷冷地道:“今年的租子收上来,除了还给药铺的那份,就只剩下十二两银子。”
“甚好。”陆之霖露出了笑容。
“有甚么好的?你还不好好练武,以后买剑鞘的钱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