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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7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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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斜插在青石地面上,王越徐徐起身,袍袖微动,剑身猛地从青石中飞出,剑柄落入他的掌中,旋即人影乘风而起,剑光闪烁,仿佛将漫天的星光击落。
一套天河剑法使毕,他随手一掷,长剑便飞入了青石空穴中,纹丝不动,只有剑穗轻摇。
侧廊传来击掌声,来人像是已旁观许久,走了过来:“弟弟的剑术当真惊天动地,为兄望尘莫及,欣羡不已。”
王越眉头轻皱了一下。来人是梁晏的嫡长子梁兴言,二十五六年纪,容貌俊美,眉目间稍显阴鸷。
昔年梁兴言叫他拖油瓶,现今却是赞不绝口。其实太师府布设了阵法,所有的先天高手都会受到压制,无法将内劲外放,而后天境界及普通人却是毫无感觉。他现在所能使出的剑术,只是后天境界的层次。梁兴言的赞美可说万分的虚伪。
“不知大公子前来,有何见教?”
“弟弟不请为兄进去喝杯茶水么?”梁兴言苦笑了一声。
“太师府没穷到大公子房中都没茶水了吧?”
“你我皆是兄弟,又何苦如此生分?难道弟弟还在介怀我们小时候的龃龉?”他上前想要轻拍王越的肩膀,但快要靠近时,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劲力阻挡,手掌不得不在半空停下,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
阵法限制了王越的实力,但在限制之后,他仍能将内劲外放少许。在阵法之中,他仍然是近乎无敌的存在。皇宫中亦是布设有类似的阵法,这般的高手,即便入了皇宫,也如入无人之境。所以梁家若能成功篡位,也不得不笼络此人。
梁兴言看了王越俊美得不同凡俗的容貌,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中绮念。
“在下一介草民,如何能攀附太师府的大公子?大公子不要说笑。”
“弟弟,我当年说出那些话,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只是不知怎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引起我的注意?”王越一怔。
正在此时,一个幕僚行色匆匆地赶来,看到梁兴言,忙道:“大公子,门外有人捣乱……”
“有人捣乱,赶出去便是,何必还要前来禀报?”梁兴言脸色一沉。在他准备表露真心的时候闯进来,果然是来捣乱的无疑了。
“那人击败了府里的许多人,连孙先生都败在他手里了,偏生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其他人怕折了自己的名头,还没有动手。”
“既然有这般少年高手,那就礼数周全地请他留下,怎地又说他是来捣乱的?”
“他先头说了,没有入太师府办事的意思,只因京城高手如云,想必有人曾经见过他的师兄。大伙儿看他打扮土里土气的,也没当回事,和他过了几招,就都……都栽了。”那幕僚越说越是小声。
“没当回事?”梁兴言冷笑一声,“恐怕是你们还奚落了他一番,先动了手吧?”
幕僚神色尴尬:“大公子如同亲见,属下佩服……”
他哼了一声:“你们捧高踩低地作甚?他要找师兄,好好给他找了便是,找不着,就拿些程仪送他离开,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他说他的师兄叫王越。”那幕僚小心翼翼地看了王越一眼,才道,“他还拿了一幅图,说是他师兄的画像,属下不敢擅自定夺,请大公子和王公子品鉴。”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卷,慢慢展开,却见上面画着一个男子,面颊深陷,仿佛槁木,却偏偏身形笔直,一手按在腰间长剑上。
梁兴言一看,不由暗自嘀咕:这般气势,果然有些像他这位弟弟,然而实在过于丑怪,即便是贴了人皮面具,面庞也嫌过于深陷了些,而且眼下那两团乌青十分明显,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送这幅图上门的人,难道是早就知道王越是他们的杀手锏,所以故意拿着一张丑怪的画说是王越,前来奚落挖苦?当真如此,那么来人是投石问路,还是早有应对?
梁兴言神色阴晴不定,没注意王越一把抓起画纸,揉成一团,真气所到之处,碎屑仿佛蝴蝶一般四处飞散。
“弟弟你……”梁兴言大吃一惊,他还想请府中的画师鉴别,看看画图的究竟是什么人,用的是哪里的纸,才能判断来人究竟是哪路人马。
王越没理会他,对那幕僚道:“让他滚出去!”
梁兴言心知有异,问道:“弟弟莫非认识他?”
“不认识!”
梁兴言看他怒气腾腾,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失落。王越对他们梁家人一向不咸不淡,生疏有礼,对他也没有区别,偏偏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这样生气,让他有了几分好奇,对那还在等着自己命令的幕僚道:“按越儿说的,请他离开吧。”
他已有了成算,等那少年前脚离开,后脚就叫人把他迷昏掳走,逼问幕后主使。
“是。”幕僚踌躇一下,问道,“这画卷是他交给属下的,还不了他,不知……”
“撕就撕了,又能怎地?”梁兴言强做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吴大叔,我把师兄画像交给你,好声好气请你帮忙,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要把我的画像撕了?”
来人口中说话,手里还拿着一根扫帚,一招横扫千军,便将身后追逐的人格挡在身后数尺之外,飞奔到他们三人面前,却是蹲下去一片片地将碎纸捡起来。
原来陆之霖把画像交给了吴姓幕僚,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担心发生意外,便不顾旁人阻拦,强行往庭院而来,正好听到了梁兴言这句豪气万千的话。
跟随在他身后阻拦不及的众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齐齐向梁兴言行了一礼:“大公子。”
王越住在太师府,甚少出门,几乎等同于隐居,识得他的人几乎没有。
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忽然闯入眼帘,眼皮不由得飞快跳了一下,却是垂眸冷眼看着他在拾碎纸。
那纸片只怕是已碎成了千片万片,陆之霖连着灰抓了一捧,试着拼了一下,发现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了,凄然大叫了一声“师兄!”眼泪不由簌簌掉落。
吴姓幕僚自知理亏,上前便要扶起他:“画没了再画一张就是了,又何必如此伤心?”
陆之霖推开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怒道:“你知道什么?这张画我请人画了二十几次,才画出他的半分神韵,我若是找不着他,这辈子就指着这张画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