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金光布袋戏同人）》洛千影

4、4

　　晚上睡觉戮世摩罗是和石敢当一起睡的，即便正气山庄多的是客房，戮世摩罗还是坚持和自家师叔一起住，而石敢当也同意。
　　“我怕啊，你们晚上袭击我这个大魔头怎么办，到时候我好歹可以找师叔当挡箭牌。”戮世摩罗这话一说出来，就被自家师叔追着敲打了好一顿，再三答应石敢当真有什么事他给师叔当挡箭牌才了事。
　　至于石敢当的理由，依然是那句语气古怪的“我怕你们欺负小空啊”，让俏如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戮世摩罗的睡眠习惯很好，早早就躺上了床。当初做修罗帝王的时候他总是精神紧绷睡得不太够，后来养伤睡太多，已经恢复了以前早睡早起身体好的睡眠习惯。
　　不过太早起床又不做早课，感觉还挺浪费的。
　　阿弥陀佛，他已经转职了转职了，所以早课什么的就省了吧。
　　戮世摩罗睡了，但石敢当就没有那么早睡了，他年纪大了睡不了那么多，看见戮世摩罗睡着了就悄悄溜出门，坐在庭院里给自己倒了酒，一边看月亮一边喝。
　　“石敢当前辈。”
　　白发青年缓步走来，礼貌地鞠躬行礼。
　　“俏如来啊，大半夜的，有什么事？”石敢当抬眼挑眉。
　　“石敢当前辈在庭院里，不就是为了等晚辈吗？”
　　“哦，果然聪明，那俏如来……你认为我想跟你说什么？”
　　“前辈想要责备俏如来。”
　　“你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责备你？”
　　“俏如来……并没有做错，但前辈的责备也没有错。”
　　嗤笑一声，石敢当别开头，昂首喝了口酒。
　　俏如来垂目，继续静静等待。
　　“如果我不替他不忿，又有谁替他生气难过。”良久，石敢当低声开口，眼中泛着泪光，“师兄已经不在了，大空也不在了，他是残虐中原的大魔头，你们史家……哈，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他说一句话。”
　　“看到他拖着重伤来找我时，我是多么庆幸自己当初逃过了一劫，他最后还能够有我这个依靠。”
　　“我们……”俏如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以前小空和师兄他们一起，过得多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但他知道自己是史艳文的儿子后呢？听说他跑去找你还被避而不见，银燕和他兄弟相残，师兄和大空被丑孔明杀死了，他被西剑流抓走了……”
　　“后来的事情我不清楚，小空也不曾解释过为什么要去做魔头，但我想问一句——史家何曾给过他一天安稳，一天的团聚，一天的和乐？”
　　石敢当说的没错。
　　他们愧对小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们当时确实打算牺牲小空。即便心中多么痛苦，即便明知道他们这样做不顾小空的意愿，但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苍生无辜，他的父亲都下定了决心，而自己也都同意、默认。
　　然而……
　　再让他们选择一次，答案恐怕也不会改变。
　　一个人的性命和天下百姓的性命，谁的性命都那么重要，所以更要保护好大家。
　　“……俏如来不后悔。”也不能。
　　白发青年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回答，却见石敢当眼中精光闪闪，刚才他看到的眼泪就像不存在一样。
　　“前辈你……”
　　“我怎么了我？”石敢当摇了摇酒壶，打了个隔，“你有愧疚感就好，这样去到魔世后你趁机给小空捅刀的机会就小一点了。”
　　“这才是前辈的目的？不，这是前辈的真心话。”
　　“这很重要？实话说这些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
　　石敢当语气轻松，比起刚才表演度十足的语气，这句话反而更让俏如来觉得沉重。
　　“谁都不可能坦然面对，自己被父亲兄弟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就算戮世摩罗确实该死，但伤害就是伤害，要不就干脆点捅个要害。”
　　“石敢当前辈认为小空……不，戮世摩罗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正确与否不是我来决定的，我只是偏心小空，我就是想为他说几句话，我就是打算嘲讽嘲讽你们，不是你们有做错更不是我更有道理，”石敢当笑了笑，伸手拍拍俏如来的肩膀，“事情哪有那么复杂，我就是心疼他，我也理当偏心他。”
　　对啊，只是偏心，只是偏袒，有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为小空抱不平，俏如来反而释怀了，这位前辈说到底，只是不希望他们难以面对小空，不希望他们维持这几天来的相处方式。
　　“多谢你，前辈。”

　　砰——
　　什么重物掉到地上的声音。
　　是从戮世摩罗的房间传来的。
　　俏如来以眼神请示了石敢当，随即冲向戮世摩罗的房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是中原的侠士发现戮世摩罗的踪迹，应该会大摇大摆要求俏如来把戮世摩罗交出，如同当年西剑流那样，而这番动静，并不像外人入侵的情况。
　　打开房门，只见戮世摩罗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去看坐在地上的雪山银燕。
　　这发展状况让俏如来有点蒙了，银燕跑来小空的房间干嘛？
　　“银燕，小空，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睡得好好的，旁边突然多了个人，自然就反射性攻击啊，虽然真的有人袭击我也没所谓就是了。”用力打了个哈欠，戮世摩罗拨了拨刘海，摸出床头的眼罩戴上，才好好睁眼去看自家小弟。
　　雪山银燕自知是自己未经允许就进入房间的错，但他自认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大问题，“后天要去魔世，我只是想和二哥一起睡……”
　　“小弟啊，我们五岁之后就没一起睡过，你多想怀念从前也不该一声不响跑进我房间里……再说了你是忘了我再三提醒吗？别靠我那么近，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捅穿你又要怪我了，这种罪名我可不背。”戮世摩罗嫌弃地挥了挥手，把棉被裹在身上，随时准备着送客继续蒙头大睡。
　　“如果二哥认为那样才是公平，我自愿受刀！但我……并不认为当时我做错了。”
　　雪山银燕神色坚定，抬头直视着自家二哥。当初他伤害了自己重要的兄弟，但戮世摩罗的做法是错误的，所谓的理想也绝对是扭曲的，他愿意承受对方的报复，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有错。
　　戮世摩罗脸色阴沉，“我有说你当时做错了吗？你没错，你们都没错，被九算和墨家钜子联合算计才被打败我还能自豪一把呢，所以你能滚出去别妨碍我睡眠吗？”
　　“二哥……”
　　“我也说了过两天就要去魔世的，如果你不打算去那我就给你一刀然后你躺着出去，如果你打算去那就自己走出去。”
　　俏如来敏锐地察觉到戮世摩罗这话很认真，虽然用的是他平常那样没什么正经的语气，但他肯定确定他的二弟现在……正在闹起床气。
　　“银燕，我们先出去吧，不是还要商量和小空一起去魔世的人员嘛。”拉住雪山银燕，俏如来不顾对方抗议的眼神，把这只牛拖了出门。
　　戮世摩罗看着他们把房门关上，眯了眯眼直接倒下，连眼罩都懒得摘下。

　　“……啊啊，还是找网中人过来护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