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生肖-猫狩》緋玖

3、第二章 - 貓族

　　练习用不熟悉的步行方式向前走着，风凛毅觉得自己的表现十成像足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这或许也可以归咎于后腿到现在还有一点无力的关系。这使风凛毅一路走到现在，前进速度可谓超级缓慢。

　　不过走在一旁的流风倒也没催促他，整只猫从头到尾悠哉的很，踏着轻盈的步伐一蹦一哒的，甚至还刻意放下脚步陪他一起慢慢走。不过身为猫的本性让牠注定闲不下来，缓慢行走之余便会无意识的绕着风凛毅开始打圈……这点就让风凛毅有点受不了了，几次想扯著嗓子叫牠要绕圈滚远点再绕，走路都嫌走得慢了还存心让他眼花吗？

　　而随着流风沿路带领，穿过一些在风凛毅看来像是古代三合院和砖屋的建筑后，两只猫探出了草丛，很快来到了另一块崭新空旷的空间。

　　──到处都是猫……这是风凛毅刚冒出草丛便有的第一个想法。就像之前看的歌剧场景一样，群猫聚集在这片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分散著，到处都是喵喵的叫声。

　　看到流风带着一只陌生的小猫出现，有不少待在周围的大小猫见状便凑了过来，顿时喵喵声不绝于耳。

　　‘喵呜呜是酉！您回来！’

　　‘喵呜！酉大人！是新成员吗？’

　　‘呜喵，是小猫耶！’

　　‘好可爱的小猫！’

　　‘酉大人怎么找到牠的，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喵喵牠跟我一样是貍花耶──’

　　众多猫脸就这样、每张都试图往他们俩身上凑来，猫嘴一张一合的，发出各种频率不一的猫叫及话语，就风凛毅的观感而言那就是──吵毙了啊！重点是每只猫的体型还都比自己大，这就形成了所谓的压迫感。

　　各式各样、毛色不同的巨猫就这么拿着亮晃晃的猫眼直瞅着他瞧，顿时让风凛毅有种被十万瓦灯泡照着的感觉。连好脾气的流风似乎也有点承受不住，只能跟着缩在小猫身旁，毛尾巴在身后扫了扫。

　　直到不知道哪只猫的问句问起：‘喵哎，酉大人这个时候回来，是有急事要见长老吗？’

　　抓准机会，流风赶紧微笑着回答：‘是呀！而且挺急的呢……所以各位，不好意思，待我先见完长老再聊吧！你们这么热情小家伙可是会吓到的！’呵呵笑着，流风弯著猫眼瞅了风凛毅一眼。

　　闻言，其他猫咪这才再度喵喵叫着赶紧纷纷道歉、往旁让出可以通过的道路。领着小猫，流风快步朝树丛方向前进。

　　‘……好恐怖。’风凛毅吐了吐舌头，诚心地如此说著。

　　之前的几次尝试已经让风凛毅可以正常地说话了。虽然语调是他极为不习惯的、宛如幼童般的软糯语调，奶声奶气的，偶尔还会因为不习惯猫的说话方式而咬到自己的舌头，但如今再抱怨也于事无补，风凛毅也只能暗自哀悼自己原本属于青少年的健康嗓音了……

　　‘啊，牠们没有恶意啦！而且最近时机不太对，小猫相对比较少见。’流风呵呵笑着，熟练的领着对方穿过一丛一丛的矮灌木。

　　‘流风，你似……(咬到舌头)……是不是在族里、地位很高啊？’风凛毅小心翼翼的问著。刚刚有不少猫咪对身旁这只大白脸猫儿说话时是使用敬语，而且看大家对流风归来的热烈欢迎程度……对方少说也是族里的有名人物吧！

　　这个认知让风凛毅觉得有点不安，毕竟由于对方一直没摆什么架子，他也就一直没想太多，言语动作间完全没有半点尊重。刚还差点开口要对方去旁边绕圈圈别让他眼花呢……

　　虽然自己是人，不过人在猫簷下，也是不得不低头啊，这方面自然也是要关心一下的……

　　‘呵呵，才不是，要说的话，我们族里只有地位最高的长老，往下所有猫咪都是平等的，没有阶级问题啦！’或许是看出小猫的犹豫，流风偏了偏头，弯著猫眼便解释了起来。

　　‘只是大家的一种崇拜吧。你也不用太在意，主要只是因为我们有点……特殊。’

　　‘啊……？’

　　‘啊，到了，长老大人应该等很久了吧？’

　　还没等风凛毅把疑问提出，身旁的挪威猫一个快步，就抢在小猫前面将树藤顶开，露出足够通行的通道，之后便催促著风凛毅前进。

　　在这边看着的时候，只觉得对面是另一片空地。而实际通过通道后来看，虽然这片空地没有之前所见的另块地宽广，相对而言还小了许多，但假山围绕、低矮灌木构成分隔的篱笆，四周局部分布著高大的、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地面也还保留着天然的草地，稀稀疏疏地开着各色的花朵──这俨然和外头是完全两样的景象。

　　在风凛毅如今缩小了很多的视界看来，这里就像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新天地，漂亮得令他赞叹。

　　‘这里、这里！’

　　后至的流风催促著，尾巴一甩便再度领着风凛毅往右侧前进。

　　过没多久，风凛毅这才看见此行要面对的主角──一只比流风大上一倍、也是目前为止看过最大只的灰纹巨猫，正直挺挺地坐在大树下，敏锐地注视着他们的接近。

　　‘流风，你怎么回来了？’

　　巨猫──猫族长老灰色的瞳眼看着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放下眼中的警戒：‘难得你到现在还没离开，还这么急着来见我……牠是？’说著，询问的眼神扫向同伴身旁全身半湿、明显看来走路还不太稳的小小猫。

　　看着对方灰色的清澈眼眸朝自己望来，某种无形中的压力使风凛毅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果然是猫族的老大吗……虽然现在看来对方还颇随性，处于很放松的状态，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终究还是存在着──虽然体型也是很大的关系就是了。

　　‘报告长老大人！我本来已经要离开啦，只是路过氾江时发现小家伙倒在江中的某块石头上，全身都湿透了，我如果不救牠，说不定等会儿就被流水冲走了！’流风说著，语气难得的还带有一丝抱怨：‘也不知道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我救牠上岸时牠还差点失温呢！差点小命就不保了啊。’

　　……呃，真是抱歉喔。

　　感觉自己不太适合此刻发言的风凛毅待在一旁，默默的在内心回话。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这种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要他回答难度也太高了点。只是话说回来，原来流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哦？可是你不是和段大人约好了吗？毁约不到不好吧？’

　　‘这这、是有事耽搁嘛……呜又不是我的错，段老大会体谅我的啦。’流风朝后缩了缩脖子，呐呐的开口：‘……不过臭老大不开心的时候好恐怖，会一直捏我的脸……’

　　长老弯着眼听着，末了，视线再次移到风凛毅身上。只是这一次，牠似乎发现了什么，过没多久后，看着风凛毅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严肃。

　　‘流风，牠身上有印记？’皱着眉头，牠很快的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同伴。

　　‘啊、对呀！这就是我这么早就急着来拜访您老人家的原因！’似乎是此刻才想起本来目的是什么的流风这才赶紧跳出来说明：‘对、有印记！就在胸前，是“寅”！我刚发现的时候也吓了很大一跳，毕竟子鼠跟寅虎已经很久没有继承者出现……’

　　‘你确定真的是寅？’

　　‘不然老大，最近你有听闻哪个继承者又殉职的传闻吗？也别对我认印记的能力那么不信任嘛……而且好不容易帮小家伙缓过来之后，对方几只臭猫咪竟然跑出来想要抢印记欸……’

　　‘……’

　　完全如坠五里雾般搞不清楚状况的风凛毅，从头到尾就只能保持缄默，就这样看着两只大猫在牠面前讨论起一堆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正确说来，是隐约听得懂，可是不知道那些听得懂的字句所代表的意义……子鼠跟寅虎？不就是十二地支还有配对的生肖吗？这又有什么关系了？

　　虽然知道牠们目前在说的东西好像跟自己有点干系，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他除了呆呆的站在一旁外什么事也不能做。然后同时，他又不免在心中有着淡淡的悲哀……

　　……娘啊，为什么我得学人家穿越来不知哪个朝代，还得试着跟一群猫沟通呢……

　　‘小家伙，你没有名字吧？’

　　一声呼唤，把风凛毅有点游走的心绪重新拉回。只见身旁的大猫正歪著脸，眨著蔚蓝色的猫眼望着他：‘你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嗯，你还太小，现在解释给你听你可能也听不懂。虽然你迟早都要面对……不过这个由同为“猫侍”的前辈直接教你会比较好喔。’

　　……所以到底是什么？风凛毅持续著满头黑线。现在解释会听不懂，所以就真的什么也不说了？这样我怎么可能会有懂的一天啊大哥……

　　‘喵呜，虽然我可以教你，但我等等就得离开了，短时间不会再回来。现在同为“猫侍”的大家都分散在各地，不过长老会帮忙连络距离最近的──哦，应该是小月牙吧！之后你就跟在牠旁边，牠会教你有关“猫侍”的一切。’

　　又开始习惯性的绕起圈圈，流风呵呵的笑出声：‘小月牙是“卯兔”，算是除了你、目前的猫侍中年纪最小的，你们应该可以相处愉快喔！’

　　‘孩子，至于你的名字──照理说要族里帮忙取也可以，不过因为你未来必定会有主人，名字这方面就照先前的惯例，由日后你的主人取的为主。’

　　起身、踏着沉稳中仍带着优雅的步伐朝小猫靠近，猫族长老偏向成年男子的低沉嗓音传来：‘猫侍通常使用的都是自己身分所代表的称呼──身为寅虎的继承者，你的名称，就是“寅”。’

　　‘啊还有我还有我！我是“酉”！就是酉鸡的那个酉喔！’流风甩著长长的尾巴，整只猫凑到风凛毅面前满脸开心的自我介绍著。跟着，牠还很骄傲的举起右手的猫掌，露出手背内侧微弱地发著橘光、不甚明显的小小图案。

　　……原来是那个“酉”吗？之前听到的时候还一直思考到底是朋友的友还是有没有的有，总不可能是那个 yoooo 吧……

　　不过两个字凑在一起唸，坦白讲有点怪，有机……

　　此时已经靠近风凛毅的猫长老──近看才发现牠真的不是普通大──低下头，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小猫瞧，接着牠开始用猫鼻子闻着小小幼猫的身躯，时不时还拿头轻轻的拱著小猫。因为很痒，外加跟先前一样，感觉不是很自在，风凛毅下意识的发出喵呜喵呜的不满叫声。

　　或许是听到小猫微弱的抗议声，长老不久便停止了对眼前小猫的试探，直起了猫身，若有所思的说：‘……真的是寅虎的继承者。总算啊！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孩子……’

　　这番话本身没什么意义，只是更加确立了风凛毅此刻身为猫的新身分──寅虎……一个完全是个谜一般的名称。只知道似乎是猫族极受其他成员崇拜及尊敬的角色，或许还与一直带领着他的流风同等……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外表是猫的缘故，而猫族看见独自被留在外面的野生小猫会出自本能把牠带回来养……

　　风凛毅内心沉了沉。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当然不能算是好事。

　　他本该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种族，他是活生生的人类，就算现在的外型已经变成猫了，他骨子里仍是属于“人”的。这样的他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一直以这种心态在猫族存活下去，更何况，还是占著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穿越那时，陆哲越也在……虽然另一边的情况未明，但风凛毅暂且愿意相信原本的世界一切安好。既如此，哥哥该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带回去，就像八年前陆哲越终还是顺利回到原本的世界一样……

　　只是这样一来，如今顶着这个特殊身分，等到该回去的时候到了，又该如何对猫儿们交代……？

　　抬眼看着一贫如洗的苍空，感受着这具躯体擂动的快速心跳，风凛毅是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与徬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