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228、第二百二十七章 施惠非无念 云烟淡初心（三）

　　“龚鼎孳？这人我依稀有些印象。”九难公主表示你说的是谁我不是很清楚。
　　卫肖差点要在九难面前翻白眼了，说好的复国心切呢？怎么连崇祯朝有哪些官吏投清都不知道。“这位龚鼎孳大人与吴梅村、钱谦益三人并称为‘江左三大家’，说来也巧，他与钱谦益都娶了当时秦淮河畔的名妓为妾。甲申国难，崇祯皇帝殉国，这位龚大人先是投降李闯，后来清兵入关，他又变节投降。”
　　卫肖说到这里，九难怒道：“这等逆臣安能留他在世上！”
　　卫肖暗暗摸摸脖子，心道：您老今日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要是早早知道，还不早把人家给灭了。
　　九难平复了一下，冷声问道：“你方才说这人已经做到清廷的礼部尚书了？”
　　“额...是，他之前是做兵部尚书的，后来改做了礼部尚书。”
　　“你既然知道清廷中有这样的逆臣，为什么不早说！”
　　卫肖被问的哑口无言，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她要回答说自己之前不知道师父这样无知吗？只怕话才出口她就被九难给杀了。“师父，咱们要光复江山，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人不重要。当年大明朝廷有多少才华满腹的文臣，可结果呢，这些人除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外还会做什么！”
　　九难双眼盯着前方，缓缓说道：“文臣人人可杀。”
　　卫肖被九难阴阴的语气吓到，“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九难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却是不再理会卫肖了。
　　卫肖听见九难念的是《波若心经》，干脆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退出房间。
　　“相公，你怎么还没出去？”双儿在走廊看见卫肖，疑问道。
　　“出去？去哪儿？我才刚刚回来。”卫肖也是满头雾水。
　　双儿道：“刚才阿珂姑娘过来要走了相公的官服，说是相公赶着要走。少奶奶也没多问，就给阿珂姑娘了。”
　　“阿珂要走了我的官服！她要那个做什么？”
　　双儿摇摇头，“难道不是相公让阿珂姑娘去拿的吗？”
　　“糟了！”卫肖瞬间想到了阿珂的意图，来不及和双儿多说，招呼了几个护卫便飞奔而去。
　　“给我抓住她！”紧赶慢赶终于在赵府所在那条街的街口看到了阿珂的身影，卫肖立时下令擒住阿珂。
　　要问茫茫人海，为何卫肖一眼就能认出阿珂。千万别往歪了想，实在是阿珂太过扎眼。准确的来说是阿珂身边的人太过扎眼。卫肖将人带回客栈一问，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原来卫肖比阿珂高上许多，阿珂自然穿不上卫肖的官服。这姑娘心中执念太深，竟动起了脑子，找来一个身形与卫肖差不多的乞丐，让他穿上卫肖的官服。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这也是卫肖能够快速找她们的原因。
　　卫肖看着属于自己的官服被一个乞丐穿着，心中十分不快，她让人将乞丐身上的官服扒下来。这不扒官服还好，一将乞丐身上的官服扒下，卫肖险些背过气去。
　　也不知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别的原因，那乞丐虽然身着官服顶戴，内里却依旧穿着破洞的乞丐服，一除去外边的官服，立刻有一阵酸臭味传来。
　　卫肖虽然自小混迹于市井，但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闻到一个乞丐身上的味道，这一下差点将她熏吐，卫肖赶紧闭气退开几步。也不知这人身上味道如此浓烈，阿珂是怎样忍受下来的。
　　那名乞丐被扒下官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的求饶。那乞丐言道自己是被阿珂拿剑威逼，为求保命才不得已穿上的官服。
　　卫肖看看被李吉拿在手里的官服，只觉得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这官服是她出生入死奋斗多年才得来的，如今却被阿珂轻易拿去穿在一个乞丐身上。这番作为虽令卫肖生气，但却也让她想起那些身不由己命如草芥的日子。
　　“喂，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别牵扯别人！”阿珂见卫肖久久不说话，怕她怪罪那乞丐，主动将责任揽了过来。她阿珂虽然不是什么女侠，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乞丐替她受过。
　　卫肖摇摇头，她虽犯不着和一个乞丐过不去，但这乞丐毕竟已经卷入此事，是生是死已经由不得他了。卫肖示意李吉将乞丐带下处置，并让房内一众护卫退下，她是该好好和阿珂谈一谈了。
　　“你要把他怎么样？”阿珂见乞丐被带走，自己又与卫肖单独相处，不由得紧张起来。
　　卫肖叹口气，“师姐，你真的那么喜欢郑公子吗？”
　　阿珂原本还是一副刚强模样，听见卫肖问话，突然间羞涩起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肖替阿珂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你有想过郑公子的身份吗？”
　　“郑公子是台湾延平王府的二公子。”说起郑克爽的身份，阿珂不禁提高了声音，还看了卫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说‘你看，郑公子身份有多高贵！’
　　卫肖好笑的摇摇头，再问道：“你既然知道郑公子是王府公子，那么你有想过郑公子在台湾有无妻妾吗？”
　　阿珂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闻言停顿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个庸脂俗粉，郑公子怎么看得上！”
　　卫肖笑了一下，“庸脂俗粉郑公子自然是看不上，可像师姐你这样的天香国色就不同了。”
　　阿珂难得被卫肖夸赞，脸上露出笑来，“想不到你这人虽然人品不怎样，眼光倒还可以。”
　　卫肖道：“师姐，师弟我总是为你好的。眼下就有一件事，师弟不得不说。”
　　阿珂原本挺开心，听见卫肖这么说，立刻敛了笑容，一副防备的样子，“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为了师姐你好，”卫肖委屈道，“师弟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在朝廷里也认识不少王孙公子。别的不说，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妻妾成群，莫说如师姐你一般姿色的的绝代佳人，有的美人就算是比起宫里的皇妃来也毫不逊色啊！”
　　阿珂闻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随即又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卫肖。
　　卫肖不为所动，接着说道：“那些美人虽多，可她们的夫婿毕竟只有一个，有些美人虽然长得倾国倾城，但却不会讨好男人，因此受尽冷落。还有一些美人虽然很得其夫婿的欢心，但因为出身等问题，不被夫家所容，就连她们所出的子嗣也……”
　　阿珂急忙问道：“也怎样？难道他们还会不认自己的血脉不成！”
　　“这倒不是，只是将那些子嗣送到有身份的家眷那里抚养而已。”
　　阿珂听到只是这个结果，挺直的背也松了下来，仿佛很舒缓了一口气。
　　卫肖看见阿珂的反应，心中暗笑，嘴上接着道：“说起来，这些庶出的子嗣也真挺惨，不仅不能和自己的亲娘相认，还要管别的女人叫娘，要是养母对他们不好，那他们也只能认了。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些生了孩子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不能管自己叫娘就已经够惨了，万一这生了孩子之后变丑变胖被夫婿嫌弃，那不是比死还要惨。”
　　阿珂脸色有些发白，“你别危言耸听了，郑公子绝不会是那种人。”
　　卫肖笑眯眯的，“师姐这话说得奇怪，我又没说是郑公子，我只是向师姐讲述一下我在京城那些王孙公子府里的见闻而已。”
　　阿珂不理卫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卫肖伸手挡住她，“师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阿珂不耐烦的坐下来，“你还要说什么！”
　　“我想问问师姐，你知不知道当今皇后是因为什么被立为皇后的？”
　　“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你要是再这样拐弯抹角，我立刻走了。”
　　“师姐别急，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当今皇后赫舍里氏之所以被立为皇后，是因为她的爷爷是顺治皇帝安排的首辅大臣，连皇帝都要对她的爷爷礼让三分。”
　　“皇帝娶什么人做皇后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是帝王之尊还是商贾之家，娘家永远都是一个女人在夫家地位的保证，最坚实的保证。”
　　阿珂沉默下来，她双手握着茶杯却不喝，双眼盯着桌面却无神采。
　　卫肖见阿珂开始思考，心中不禁舒了一口气，她无意与阿珂继续书中的纠缠，能给阿珂找到一个好归宿，对她来说也是卸了身上的一个大包袱。尽管卫肖认为郑克爽不是一个良人，可想到几年之后台湾便会一统，届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料想阿珂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更重要的是，阿珂有了归宿，她也能试图去劝说九难，放阿珂离去。
　　“师弟，我看你的官服如此威风，你的随从武功也不错，那你…那你在朝廷里……”
　　“我是江南巡阅使兼任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御前侍卫副总管。”
　　“这么多官职！那你岂不是很厉害！”阿珂虽然听不懂卫肖嘴里的官职，但也明白她的师弟不会是自己认为的那样。
　　卫肖轻描淡写的说道：“厉害倒算不上，只是在朝廷里，在江南地方上，我说话倒有几分作用。”
　　阿珂不好意思的看着卫肖，嘴巴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口了。“那你…为什么只放我，不放了郑公子？”
　　“你说呢？”卫肖无奈的说道，“郑公子从杀龟大会一开始就高调出场，人人皆知他是台湾郑家的二公子了，你说官兵们会轻易放过他吗？”
　　“那你赶紧想法子救救郑公子啊！”阿珂情急之下竟握住了卫肖的胳膊。
　　卫肖指指阿珂握住的地方，笑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啊，怪不得我！”
　　阿珂立刻撒了手，“你就会欺负我，我求你的事，你一件都办不到!”
　　嘿，这小丫头还会使激将法了！卫肖心里不由得感慨，爱情的魔力啊，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