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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二十夜:故人归来 ...

  •   这日的清晨,布达佩斯高山上的古堡,迎来了别样的客人。除了巴托里一家在一个月前搬回古堡,这还是近段时间来最大的欢迎仪式。

      一列队复古繁华的马车踏着“哒哒”的脚步驶来,自山脚蜿蜒而上的狭长小路每隔一段便有手持钢枪的军人把守,身上穿着的是英国军队制服,他们表情肃穆,注视着向上驶去的马车。

      古堡的门前,站着雍容华贵的巴托里夫人,她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梳成一个贵妇的发髻,穿着火红的曳地长裙,黑色华贵的披肩。她眼里含笑,表情依旧倨傲,却是乖乖俯首在原地。

      她注视着缓缓驶来的马车,眼里莫测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马车缓缓停稳,金色复古繁华的马车上伸出一只黑色的皮靴,随后是一根黑色的拐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来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黑发间夹杂着灰白,年近古稀的样子,一双眼却是矍铄有神,锐利的鹰眼充满军人的威严,他仅仅不动声色看了眼站在门口对他恭敬一笑的巴托里,转身往巴托里身后看去。

      无视掉巴托里脸上僵硬的脸色。

      巴托里的身后站着穿着灰色大衣的亚莲,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回望过来的老人,在老人严肃的脸上松动那一刻,跟只蝴蝶一般扑了上去。

      “祖父大人。” 纤瘦的身子扑进老人的怀中,老人稳稳接住他,慈祥的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

      “亚莲哥哥…”然而还没等老人开口,老人身后已经响起来弱弱的细声,娇柔羞涩。亚莲这才注意到老人身后还站着穿着粉色大衣的少女,脖子上围了一圈厚厚的皮毛,雪白的毛色把她的脸衬托得粉扑扑的。

      她的眼睛很大,漆黑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煞是惹人怜爱。

      亚莲楞忡片刻,很快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娜娜莉,好久不见啊。”他的笑容带着惑人的醉意,碧绿的猫眼像宝石一般闪耀。女孩儿害羞的低下了头,弱弱地“嗯”了声,却没注意到亚莲好整以暇地眸光。

      “娜娜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她单独过来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老人接过话茬,笑得和蔼,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他爱怜的摸了摸亚莲的头,尽管威严依存,可那双鹰眼却柔化了许多:“这一个多月过得怎么样,看起来又高了。”

      亚莲欢喜地点头:“是的祖父大人,我过得很好。”

      老人的手不停,依旧摸着,只是眼里逐渐散发冷光。他不动声色地向巴托里看了一眼:“我可听说你在自己家走丢了…”

      亚莲状似惶恐看了巴托里一眼,却见女人笑容依旧,红唇戏谑勾着,他赶忙摇头道:“没有的事,是我自己贪玩忘了时间。”

      老人别有深意地抬头看了眼巴托里,只见巴托里回以从容的笑容。

      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开口,空气中对峙的气息弥漫,谁也不敢打破这股诡异的宁静,各自低头看脚。

      “我来了这么久,也不打声招呼?这是你们匈牙利人的礼节吗。”良久,海恩伍德才开口说道。

      巴托里这才轻笑回道:“海恩伍德将军怎么一句话就挑起了两国人的矛盾,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恶。”

      又说道:“匈牙利的人更擅长与人在饭桌上交谈,不如我们进去再说?”

      她得体的笑着,丝毫没有因为海恩伍德的话有半分恼怒。倒是海恩伍德冷笑一声,踏着阔步走在前面,到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她慢悠悠地走在海恩伍德之后,含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亚莲。

      却见亚莲与娜娜莉正亲密地说着话,她微微挑眉,两人男俊女美,亚莲还恰好高了娜娜莉一个头,看两人倒还真像金童玉女般的一对。良久,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得诡异。

      背对着她的亚莲感觉到身后异样的视线,却是没有回头,直到视线离开,他缓缓回头,只有那抹风情的红色,渐渐消失在古堡门内。

      “亚莲哥哥?”娜娜莉有些惧怕地看着面前脸色陡然阴沉的少年,少年此刻眼中的眸色似狼,狠戾阴险。

      少年瞬间回神,飞快收拾好自己的神色,一切仿佛只是娜娜莉的错觉一般:“没事,我们走。”

      他微笑着牵起少女的手,在少女诧异有羞怯的目光中进入古堡。

      却在进入的那一刻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

      那是渡,她正托着盘子从不远处走来,遇上亚莲似乎也在意料之外,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被亚莲捕捉进眼底。

      亚莲稍显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也是没想到少女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两人同时一顿。

      “还不把东西端过来。”僵持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巴托里夫人站在楼梯上高喊。

      渡回神,神色自若地对着亚莲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梯走去。

      留下身后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亚莲。

      阴沉地看着远去的少女。

      *****

      餐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美食,巴托里作为主人坐在餐桌的正上方,端庄优雅。她的身旁站着佩斯,只是佩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在亚莲身旁端坐的少女,有丝悲戚,却又无奈的收回视线。

      “对了,佩斯跟娜娜莉也是很久没见了,不如佩斯你过来跟娜娜莉一起坐?”饭桌上,亚莲突然的开口打破了许久的沉默。佩斯抬头看去,亚莲笑得一脸和善,那双碧绿的猫眼笑意吟吟的弯起。

      “不了,我……”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瞥见娜娜莉期待的眼神,在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的同时,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

      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去吧,你们兄妹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巴托里喝了口浓汤,舔了舔嘴角道。

      “不,我只是个仆人……”

      “诶?佩斯哥哥怎么会是仆人呢,怎么说你都算是看着我长大,我也把你当做半个家人了啊。”亚莲继续再接再厉道,笑得一脸无害。

      “去吧,这里不还有她吗。”巴托里眼睛轻瞥一旁站着的黑发少女,若不是巴托里突然的说道,也压根儿没人注意到还有这号人。

      除了亚莲。

      那双碧眼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她。

      “佩斯也算是半个巴托里家族的人,上桌共用餐食,将军不会介意吧。”巴托里突然回头对着一旁始终安静吃着饭的海恩伍德说道。

      老人家直到这时才懒懒抬了下眼皮子看了巴托里一眼,仿佛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巴托里家的事情,我不干预。”

      巴托里点点头,同时转头向着佩斯使了个眼色。

      佩斯这才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一方面夫人的命令难违,另一方面……他看了看笑容纯真的少女,内心的冰雪仿佛在瞬间融化 。

      他是真的想念他最亲近的妹妹了。

      餐桌上多了一个人,仿佛在瞬间引起了些童年的话题,几个人若有若无地谈论,突然,亚莲说道:“能替我拿一下那边的食物吗。”

      他看着的方向明显是巴托里身后的黑发少女,明明亚莲身后还有待命的仆人,他却直接把眼神投递给了她。

      有些挑衅的意味。

      少女那双黑眸静静看着他,也没听得巴托里夫人的解围,她拿起亚莲所说的食物向他走去。

      刚走到亚莲面前,少年状似不满的说道:“谁让你拿这个了,娜娜莉不喜欢吃这个。”他又扬了扬头对着巴托里手边的食物说道,“是那盘。”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包括娜娜莉本人在内,倒是没想到亚莲这么体贴,脸颊有些酡红,含羞地低下了头。

      渡也不多说一句,沉默地走到巴托里身边,又拿了一盘食物递了过去,只是没想到,这次亚莲竟然悄无声息地伸出了右脚,差点将渡给绊倒!

      只是渡身手敏捷,在被绊倒的那一瞬间迅速站稳,只是手中的食物却不巧的落在了娜娜莉身上。

      黄黄的一片,滴落在娜娜莉裙摆上,看起来十分尴尬。

      娜娜莉自然惊呼一声,亚莲生气说道:“怎么回事,让你拿个食物都拿不好,要你来做什么!”

      渡沉默地低头,接受着亚莲突如其来的训斥。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亚莲更是来气,伸脚就要踢过去。

      “够了。”海恩伍德突然开口道。亚莲这才安分下来,只是海恩伍德一双鹰眼上下打量了渡一番,巡视的目光让渡后背本能一紧。

      “你身手不错,在哪儿学的。”

      “只是动作比一般人快。”渡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海恩伍德眯眼看了渡一会儿,发现这个少女沉稳得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那双眼睛状似无神,却是看透了一切一般。

      良久,海恩伍德才点头,巴托里这才开口说道:“你先带娜娜莉去换件衣服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渡点头,娜娜莉尽管有不满也不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只好顺从地跟着渡去了更衣室。

      倒是她们走后,巴托里突然打趣一般说道:“这倒是我第一次见到亚莲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呢,不过你们倒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倒也不奇怪。我看着娜娜莉这孩子也老实,亚莲你说呢?”

      亚莲笑吟吟地说道:“娜娜莉确实是个好孩子。”

      “孩子?”巴托里一挑眉,眼里带着些许暧昧,”我看你对她可不止是对小孩子的感情。”

      “亚莲毕竟是海恩伍德家的人,该有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许久没有说话的海恩伍德突然说话,巴托里的笑容骤然顿住。

      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诉她,亚莲的婚事不是她能拉郎配的。

      巴托里笑了笑,没有兴趣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有佩斯一个人脸色煞白坐在原地,不安地看着高位上的巴托里。

      一时间,餐桌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渡一路带着娜娜莉去了二楼的房间,她让娜娜莉等了一会儿,自己去拿了衣服进来,特意选了一件后背系带的款式。

      她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娜娜莉正悠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间屋子尽管不是主卧,却依旧典雅华贵,壁炉旁还挂着欧洲的名画,而娜娜莉正好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副画。

      “知道这是谁画的吗。”似乎感觉到渡的进入,她突然开口说道。

      渡在身后抱着衣服没说话,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画上是女人怀中抱着婴儿,哭诉一般望着上天,女人下半身被众鬼撕扯,看起来血腥诡异。整个画面色调昏暗,娜娜莉只看着画,喃喃低语:“这是17世纪匈牙利一名神父所做,据说也是巴托里家族的人。”

      “名叫《罪赎》。我在拉斯维加斯的拍卖会上曾经见过一次,是另外一幅仿画,没想到真品在这儿。”

      她突然回头嫣然一笑,秀美的脸庞精致动人:“价值连城哦~”

      她一蹦一跳地走到渡的面前,从渡的手中接过衣服,踏着舞步一般的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污渍:“而这一切很快都会属于我的,所以。”

      她突然昂起头轻笑:“你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

      “也不用煞费苦心,我听说你之前是亚莲哥哥的贴身仆人,那他的事情你应该很了解。”她好看的眼睛突然眯起,有些危险地看着面前的渡,眼中的占有欲显而易见。

      却被无视得一干二净。

      渡突然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同时说道:“小姐先把衣服换上。”

      她的声音低哑,让人有无可抗拒的魔力。娜娜莉愣了半晌,皱眉把衣服抢了回来,说道:“这东西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眉毛轻皱,轻斥的面目带着分嗔怒:“你还没跟我说亚莲哥哥的事呢。”

      渡轻抬眼皮,静默看她:“我只是他的仆人,不过问私事。小姐想知道的我恐怕不清楚。”

      娜娜莉有一丝气急败坏:“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除了饮食起居,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句话噎得娜娜莉上不来下不去,十分难受。

      毕竟年纪小,也没法对渡怎么样,只能气呼呼地看了少女半晌,然后一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先出去吧。”

      她腮帮子气得有些鼓,气呼呼的样子让脸颊有些酡红,再加上年纪小,看起来像个撒娇的少女。

      “夫人让我替你换衣服。”

      少女闻言原本纯真的脸上瞬间警惕起来:“我不要,我习惯自己穿衣服,不用你帮忙,你先出去。”

      她突然骤变的脸色让渡不动神色地多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应答道:“是的,小姐。”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那双黑眸深沉得诡异。

      她站在门前静候,不一会儿,里面果然传出来少女的声音:“诶!那个谁,你……你进来一下。”

      渡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女正别着手系自己身后的背带,整个人恨不得翻转一百八十度,样子扭曲得有些可笑,见渡进来了,立即恶狠狠地叱道:“你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我都没法穿。”

      渡见状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接过少女手中的长线,一点一点地给她系起来。

      眼睛却将少女腰间的星型胎记悄无声息的记在了脑海里。

      果然……

      她根本不是娜娜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二十夜:故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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