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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合欢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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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望着窗外,眼中映入了一片绿意。过渡自然的花叶层层叠叠,溢满了浓烈的香味。
已经第二天了。我不情愿的坐在铜镜前,梳理好洗过的长发,用一根沉香木簪轻轻地把它绾在脑后。额前亦梳理好齐眉的碎发,鬓角的耳发也垂至肩上,本来就有些欠缺血色的瓜子脸这下更有点诡异的味道。
红木桌飘着些淡淡的清香,只有凑近去闻,才能嗅到那种独一无二的香甜。上面摆着成堆的胭脂水粉,我微微蹙眉,以前在家里,我也从不用这些东西,人的脸本来就是天生最美,修饰了倒成了累赘。但叶儿偏偏不听,每天都要增加一倍这种东西,还说什么夏姐姐的脸抹上了胭脂才好看,我稍微呵斥一下她,她便委屈的掉泪,说是安老板命令的。
想到叶儿我就伤感,叶儿才十三岁,就被卖到了艺坊,也就是这个所谓的酒楼,前天才被吩咐来当我的随身丫鬟,安雪歌扬着贼兮兮的脸,说在这十天好好照顾我,免得进宫后没好日子。天哪!这个美人太不矜持了吧?!
墨漆乌木银弦,这琴非普通古筝可比,我越看越觉得可惜,我是学设计的料,音乐方面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更别说今晚的登台亮相之类的仪式了。
安雪歌还算够义气,我总算换下了那件灰衣,穿上一件堇色的丝绸长裙,啧,古代的东西真是不错,真不敢相信这是作古了千年的人做出的业绩。近来这么些大小事情,终于让我弄懂了这是一个我从未听说的朝代,夜华。而当今的人们用的是王朝的名字作为年历:夜华王朝昭华二十年。
我其实不生任何人的气,就是很寂寞,很想家。
后门外有个庭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很是漂亮,最美的是那棵合欢树,伞状的树冠,撑出了一世阴凉,它的周围总是萦绕着迷人的气味,高雅而和蔼,小时侯,我的家门前也有一棵合欢,是爸爸妈妈在结婚后种下的,为了象征夫妻生活美满,我最喜欢坐在树阴下,那伞样的树冠就像爸爸妈妈保护着我,我曾经坚信那时我一生一世的依靠。我也惊于那叶子的神奇,日出而开,日落而合。好象为了保护着花而孜孜不倦的守护着,我一直想找到守护我的那片合欢叶子,陪伴我在“人”字路的分岔口上抉择一条路。我反反复复地在手掌上写着“人”字,不禁潸然泪下。
眼眶模糊不清,有些东西不自觉的顺着脸颊落了下去,湿了绵绸白衫。
以前没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拉着爸爸妈妈来一起看合欢树的花,像千万缕丝线凑在一起的合欢花,由浅浅的白色而渲染到魅紫,总是在叶子的护卫下像公主一样安睡。我永远爱着这棵树,它是除了亲人朋友外唯一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东西,每当花儿盛放,我都能从其中寻求到一种刻骨铭心的爱。
贴近花瓣,闻到的是脱俗的芳香。谁又能做陪我走完一辈子的人?
我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对这双手的依赖,它有一种我未曾感受过的温柔。我回头看见了安雪歌,她依旧是微笑着的,看我的眸子里,多了一些关心。
“傻瓜,干吗哭呢?”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拂拭掉我脸上的泪珠。她的手很冰,抚在脸上很清爽。她乌黑的长发垂在两鬓,同样用了月白的发冠束起,全身上下泛着冷月的光辉,若是我老师见了,定会酸溜溜地妒忌她长着一张妖气的脸。
我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她见了,语气很轻的说道:“哭什么,难得这么一张幽灵似的脸,哭坏了我还靠什么赚钱?”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种时候还拿我开玩笑。我们就这么待着,沉默了片刻,只听她声音有些缓慢,有点温柔,“曦华,你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不要哭,会很难看的。”
她的话像风一般很轻,我却一下子搂住她,放声大哭,她略有些吃惊,好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得轻轻抚我的背安慰我。
“雪歌……我想家,我的爸爸妈妈……”我泣不成声。
“爸爸妈妈?是什么”她蹙了蹙眉。
“就是爹娘,我很想他们……如今我又没朋友,独自来到这里,呜呜……”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又笑了笑,“不是还有我嘛……”
“呜呜……你算什么?你把我卖给皇上,还让我做临时工,我好倒霉啊……”我使劲的捶着她的背,一边哭一边喃喃道。
“别捶了,很痛啊。”听见了她的抱怨,我越发使劲了,叫你卖了我,叫你卖了我!她也许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得乖乖“受罚”。
等我发泄完了,她才松了口气,竟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我,我被盯得非常不自在,用手捂住发烧的脸,嘟囔道:“干吗?”
她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曦华,我不用对你负责吧?”
“什么?”我警惕的望着她。越来越觉得她很可疑。
“我说是你先过来抱我的哦,不用对你负责吧?”她很邪恶的笑着。
“负责?什么意思?”我不解。但是预感到不好的事发生。
“我是男的哦。”他抛出一个爆炸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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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的?安雪歌是男的?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男的?男的有这么美吗?“你……你胡说。”我突然冒出一句。
“那……要我给你看证据吗?”他一脸委屈,但骨子里肯定是邪恶的要命。
没等他做出反应,我的手就不听话的摸到了他锁骨下方,平平的……
“你,你你你不可能是男的……吧?”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做垂死的挣扎。
“看吧,我都被你吃了那么多豆腐,咱们扯平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起身走出了房间,不经意间,那抹月白色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还是呆呆坐在那儿,雪歌,他是男的。上帝,我夏曦华还会遇见什么事情?忽然,门外又响起了他那温柔好听的声音:“今晚的仪式还是要参加的哦。”
我没回答,他定知道我在生他的气,也没与我较真,只是在他临走时我听到一个很细微的声音,像风一样吹至我耳边。
“……以后,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