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h蝶》缘缘

2、一

　　老警察默默地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警局看到这个红头发的女孩了，跟从前一样，除了承认她偷窃之外，其他一句话都不说。单薄的身子怎么看也没有15岁女孩该有的青春活力，阴霾的眼神毫无保留地透露出她对一切的厌恶，本该白净的脸上永远都是淤紫，好象从来都不会好似的，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像她如此倔强的女孩，他却从未遇过。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老警察帮她解开了手铐。

　　“……”她不解地抬头。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老喜欢偷呢？”老警察收好手铐，“我明天就要退休了，以后再进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人把你放走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钱你拿去买点药把脸擦擦，一个女孩不该把自己的脸搞成这样。”老警察把100块钱塞在了她手上，“以后不要再偷了，对你不好，知道吗？”

　　拿着钱，她的手僵硬了半秒，随即把钱拽紧，她没有再抬头，只是对着老警察很深很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出了警局。

　　******

　　孟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她不知道她该去哪里。那个所谓的家早已支离破碎，她宁愿用偷窃得来的钱养活自己，也不愿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家。手里的100块钱还留有老警察掌心的温度，她望着它出神。

　　孟雪只感觉她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手里拽的钱便不翼而飞，她发疯似的追赶跑远了的背影，她跑得很快，她可以听到风从耳旁吹过的声音。

　　死胡同里，孟雪追上了他，待抢钱的男人看清追敢他的是个瘦弱的女孩时，阴险地笑出声。

　　“把钱还我。”孟雪低吼，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她毫无惧色地面对步步逼近她的男人。

　　“还你？好啊。不过要用你的身子换！”男人抓住孟雪的双手，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

　　孟雪不喊不叫也不挣扎，任由男人对她上下其手，待男人放松戒心，放开孟雪双手时，她捡起墙边的空酒瓶，狠狠地朝男人的头砸下去……

　　红色粘稠的液体染红了孟雪残破不堪的衣服，她抓着沾满鲜血的钱，蹲在墙角，脸色苍白。

　　一双褐色皮鞋出现在孟雪面前，她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他美得不像男人。他弯下腰，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孟雪身上，轻轻地问：“你叫什么？”

　　“……孟雪……”

　　“孟雪？”男人微微皱眉，随即轻笑，“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

　　“孟雪不适合你，从今天开始，你叫蝶血，嗜血的蝴蝶。”不容拒绝，男人轻轻抱起她，消失在街的尽头。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生……为什么你要有红色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女人抓住小女孩的肩膀狠狠地摇晃，“我恨你，我恨你！”

　　“妈……我是小雪……我是小雪啊……”忍住一阵阵眩晕，小女孩虚弱地伸出手拉住女人的衣角。

　　“我不是你妈！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看到女孩伸出的小手，女人触电般地把女孩推开。

　　“……”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女孩跌坐在地上，撞翻了桌椅，背上硬生生地痛，却没有哭，只是幽幽地看着女人对她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哭啊，快点哭，为什么不哭？”女人错愕地望着女孩，她为什么不哭了，以前她都会哭，会哭着求她，可今天，她什么都没有做。

　　“你为什么不哭！我要你哭！”女人随手抓起身边的保温瓶往女孩身上扔，滚烫的开水泼在女孩胸前。突如其来的灼烧般地疼痛，女孩绝望地尖叫，她双手紧紧揪住领口，在地上打滚。她尖叫，她打滚，可她仍旧没有哭……

　　******

　　睁开眼，她皱了皱眉，她向来不习惯太软的床，而这张，却软得足以陷下她小小的身子。她有些笨拙地爬下床，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从今天开始，你叫蝶血，嗜血的蝴蝶。”一句话撞进她的脑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人。

　　细看之下，男人不只好看，他嘴角含笑，可目光凌厉，坐在那里，像一只豹，安静又危险，美丽又邪恶，没人能看懂他的眼神。

　　“为什么不说话？你没有想问我什么吗？”男人对她笑。

　　“你会告诉我。”她走到男人面前，坐下。

　　“好孩子，我真喜欢你，你很聪明。”仍是微笑，“我是东旭，我要培养你。”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你有我喜欢的眼神，还有处乱不惊的性格，这是我选中你的原因。”还有你的红发！男人站起身，走到门口，“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要去旭日岛。”

　　“不……”

　　“你想拒绝？”他没有回头，语气却变得冰冷。

　　“我不喜欢这张床。”她说。

　　“那就睡在地上。”回头，笑容仍然挂在唇边，“跟了我，你就无法拒绝。我不会看错人，将来你会很出色，蝶血。”关上门，脚步声越来越远。

　　拒绝？她没有想过。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拒绝的机会。在小巷里，男人对他上下其手时，她就看见了他，站在不远处，不出声，事不关己地微笑。他看着她拿起酒瓶，看着她砸晕那个男人。他从来没有打算救她，他在考验她。从酒瓶砸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无法拒绝。

　　蝶血吗？血蝴蝶？她轻笑，蝴蝶如何嗜血？躺在地上，红发披散在胸前，她不知道，胸前那片褐色的伤疤在红发的映衬下，像极了浴血的蝴蝶。

　　******

　　旭日岛

　　旭日岛是西沙的一个私人小岛，谁都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是大家又都知道旭日岛不可擅闯，曾经误闯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政府也对它束手无策，它的主人像是一个势力庞大的人，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动它分毫。旭日岛是一个迷，它漠漠地伫立在海天之间，岿然不动。

　　拿下蒙眼的黑布，蝶血看见东旭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直升机的引擎震得她耳朵发疼，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女人长得很美，红唇冶艳，双眼勾魂。世间竟有如此绝色，蝶血轻叹。

　　女人在东旭唇上印下一吻后，东旭走向蝶血，他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她是羽寒，你现在的主人。”说罢深深看了蝶血一眼，笑了，揉揉她的红发，他说：“我信你。”然后转身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起飞，在空中盘旋一周后，渐渐远去。

　　“你是蝶血？”羽寒的眼里透出不屑，“发育不良的丫头，最好别太让人失望。”

　　岛上除了一幢房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海滩上去就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林子的外围是一圈铁网，铁网的上面架着高压电。蝶血跟在羽寒身后，她望向树林深处，一片漆黑。

　　把蝶血带进一个小房间，羽寒转身离去。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没有其他任何摆设，一扇窗户对着大海，蝶血打开窗，傍晚的大海印着夕阳的余光。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海边，一动不动。她静静地看他，他静静地看海。

　　羽寒出现在沙滩上，她走近人影。他们开始接吻，狂野的吻，像要融化彼此。突然，那个人好象发现了蝶血的存在，他停下动作，望着她。虽然距离很远，蝶血却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她没有闪避，目光交错，无形的暗流涌动。

　　“东旭要我告诉你，那个人死了。”晚饭时，羽寒淡淡地说。

　　一楞，疑惑地看她。

　　“被酒瓶砸破脑袋，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羽寒说得云淡风轻，“他让你不要太担心，跟着他自然没有人会找到你头上。”

　　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僵了半秒，“哦，是吗。”蝶血应道，随即继续吃饭，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往嘴里塞，塞得嘴里不留一点空隙。

　　她很快把碗里的饭吃完，起身离开。

　　“东旭还有话要我告诉你，”羽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说这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做得好。”

　　蝶血全身僵硬。

　　“今后，要继续努力。”漫不经心的语调。羽寒看着蝶血瘦小的身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冷冷地笑，她叫蝶血？她也配？她要让东旭知道，他的选择多么可笑。

　　无力地坐在墙边，蝶血脸色苍白，身子隐隐发抖。嗜血的蝴蝶，她明白了。东旭是魔，她被东旭选中，无法逃脱，一开始，她就是他的猎物，他想让她也成魔。抓紧冰冷的双手，她的眼神变得凛冽。既然她选择了跟着东旭走，他就是她的主子，一个没有命运的人，成魔又何妨？

　　******

　　“贱人！”女人被狠狠甩了两个耳光，血从嘴角流下。“你以为生了个野种就可以留在这了？”少妇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她。

　　两个男人架着女人，她无法动弹。

　　“妈……”小女孩被另一个男人抓着，无法挣脱。

　　“求求你，我不要名分，我只要留在他身边，叫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做，求你！”女人虚弱地哀求。

　　“不要名分？”少妇冷笑，“不要名分你千方百计地勾引他做什么？不要跟我说你爱他，你看中的，是钱吧？”

　　“不！我不要钱！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我没有勾引他，我们两情相悦，求你，成全我们！”女人哭着喊，“我不要钱，不要名分，我只想在他身边，我只要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求你。”

　　“两情相悦？你少天真了！你求我？你当我是什么！”少妇抓起女人的下巴。

　　“就算你是他太太，可你们却不相爱呀。”女人直视少妇的眼睛，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被少妇抓着下巴，连说话都十分吃力。

　　“那是我们的事，你有什么权利管！”少妇恼羞成怒。响亮的耳光再次响起。

　　“不要！不要打妈妈！”女孩哭叫道。

　　下落的手掌突然停住，少妇回头看女孩。她的眼睛已哭得红肿，但眼神依然明亮。放下半空中的手，少妇示意保镖放开她们，小女孩扑进女人怀里。她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没有感情，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要了解。你想留在他身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是他的事，碍不着我什么。”

　　女人张大了眼睛，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吗？你答应让我们留在他身边了？谢谢！谢谢！”

　　“不要谢太早，我还没有说完，我说过我有难处，问题就在她身上。”少妇顿了顿，看了小女孩一眼，“她有跟他一样的红发，又是你的女儿，你们跟在他身边，我这个正妻到底往哪摆？他不是普通人，我亦肩负家族的使命，他身边要是多了个这么来路不明的小孩，你叫我怎么跟人交代？”

　　女人微怔，她根本没有想到，她当初执意要生下来的孩子现在反而成为留在他身边的绊脚石。猛地推开怀里的小孩，女人跪在少妇面前，“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她，求你，让我留下。”

　　“妈……”女孩怯怯地看着母亲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厌恶，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

　　“好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哪。”少妇弯下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女人，“你是不是为了留下，什么事都可以做？”

　　“是是是，只要你答应我留下，留在他身边。”女人不住点头。

　　“那就杀了她！”指向不远处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少妇唇边漾起一朵冷冷的笑。

　　全身一震，女人张口结舌。

　　“不敢了？你不是什么都会做吗？怎么又不敢了？”收回手，少妇直起身，“只要这个女孩活在世上一天，你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你清楚我的能力，我什么都会知道。”召回远处的保镖，少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