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渺

13、女诫

　　曹操又一次遭遇了粮食危机。

　　“咱们还是找王垕垫背？可要是刘备从中作梗怎么办。”这次曹操有了一点犹豫，“话说，王后这个名字……还真是吐槽不能。”
　　“刘备不会。”郭嘉劝他，“他不至于在这种时候作死，眼下若是我军军心不稳，对他来说并无好处，毕竟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曹操有点抑郁。他知道郭嘉不仅在说刘备，更是在说他。现在的局势并不是魏国一家独大，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吞并掉他的势力，和他敌对的，甚至是暂时还与他合作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仅不能轻易解决掉不知怎么就声名远扬的刘备，还得利用他去攻打袁术制衡吕布，然后借关公之手干掉袁绍部下的颜良文丑。
　　若是放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刘备还一切好说。
　　现在，很难。
　　只能说时机真是太重要了。一旦错过，便会举步维艰。
　　“况且，诸葛亮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刘备被杀。她一定留了什么后手，咱们不能轻举妄动。”郭嘉又补充说。
　　曹操：“……司马懿也是这么想的。”

　　这回郭嘉学聪明了。他拉来了一个外援——荀彧。在女人，尤其是个漂亮女人面前，曹操总是比较好说话。可他没想到——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荀彧一来就直接说：“等打完寿春，咱们就回去吧。”
　　曹操更不开心了：“这回我不碾平公路绝不回去……话说公路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挫挫的，他儿子是不是打算叫斑马线？”
　　荀彧却没有这个幽默细胞来附和曹操。她依然严肃着张脸说：“就算再打一万次，没粮就是没粮。”
　　“我不是在屯田嘛？”
　　“哪里够，十七万大军呢……”荀彧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现在还算不上最危急的时刻，比起初平四年，实在是要好很多。但再追击下去的话，仲德指不定又会……”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轻缓而沉重地伏下身，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姑娘家的，就是这么容易悲天悯人。
　　郭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如今的他恐怕也难以接受类似的行为，“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听着实在比斩杀敌军要来得悲凉许多。尽管再一次接受战争洗礼的他依然认为这种做法无可厚非。
　　乱世中总得决出一个最后的胜者来停止一切的纷争，否则就算避免了小的牺牲也迟早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但他想，即便如此，再来一次程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临别之际曹操总想着应该给刘备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便拉着大家一起研究：“我也想送他一点小礼物……你们说是蟑螂、苍蝇还是臭虫？”
　　郭嘉：“……我比较想知道您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荀彧更加不忍直视。正巧她最近在读女诫，便开始教育曹操：“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这话你怎么不去跟刘玄德说？”曹操斜睨了她一眼。
　　荀彧吃了一惊：“难道刘玄德也……？”
　　“我有一个好主意。”曹操忽然说。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着《关雎》之义。”
　　荀彧捧着厚厚的竹简，慢条斯理的念着。然而这种文绉绉的话，又是这样的内容，即便荀彧声音清朗，也实在让人听着抓狂。
　　然而刘备并不像曹操想象中那样厌烦，而是一直乖乖听着，不时微笑着点点头，好像真的深受教育一般。
　　倒是路过的曹操眼前一亮：“我好像听到了关键词……”可他很快就被那念经一般的声音给逼走了。

　　“……《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荀彧终于念完了。
　　一旁的郭嘉已然睡了过去，也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醒了过来。但刘备依然看着精神抖擞，还能谦恭地对荀彧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必将牢记今日文若所说的话，并实时以此鞭策自己。”
　　荀彧不由双眼发亮地看着她：“皇叔能听我说这么长时间，实在让我受宠若惊。虽说主公只是命我来读读，皇叔无须如此克制自己——但，身份不一样了，到底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她说着，又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郭嘉简直要被这一幕惊呆——他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世界都变了？文若和刘备情投意合对上眼了？曹操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见刘备那登徒子已经抚着文若的手柔声说：“……我是懂你的。”，而文若也是一副深受感动泫然欲泣的模样，郭嘉哪里还顾得许多，冲上去就扯开那只咸猪手大喊一声：
　　“放开那个姑娘！”
　　“让我来！”
　　曹操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他大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听见郭嘉的声音，才邪恶地呼应了一句。
　　一时间郭嘉、荀彧、刘备三人都沉默了。

　　“……奉孝，”荀彧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
　　刘备也在一旁附和：“奉孝，你不是女人，有些事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郭嘉有些心塞。
　　人家都说嫁女儿就像是看着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他现在看着荀彧，大抵也是这么个心态……

　　啧，果然猪就是要杀来吃的，养得再肥也是要杀了吃的。

　　曹操得知之后很生气。她觉得荀彧向刘备示好简直是在打她的脸，是背叛，所以再征张绣的时候他坚决要把荀彧留在许都反省。不过荀彧觉得她很无辜，因而并不认为曹操是在惩罚她——反正她总是要留下来镇守后方的。
　　然后，由粮食引发的血案再次悄然袭来。
　　实际上，那之前郭嘉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头一天晚上曹操居然会摸到他的帐中，只差抱着他哭了：“奉孝你想想办法啊，我现在一闭眼就是明天马踏麦田的场景……我不想失去我这一头养了多年的秀丽长发呜呜呜……”

　　此时郭嘉的内心是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