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尉迟回雪

12、可怜考生像根草

　　动物园之旅后，我们这群命苦的考生一天也没能多休就重新投入到那浩浩汤汤、恒无际涯的题海中了。
　　成堆的习题试卷与春光中的欢畅嬉戏形成鲜明的对比，从天堂回到地狱般的感受叫每一个人都难抑沮丧。眼睛里明明看着ABC，可精神却早乘着UFO飞往外太空了；即便直勾勾瞅着书页，脑子里不自觉就会浮现出春游时的场面……
　　深深叹了口气，我懊恼地合上英语练习册，试图不去理会那些叉叉带给自己的焦躁无力。
　　“啊~~~我好烦啊，完全做不下去了！！！”
　　二少扣过手头的卷子，一句话喊出了我，同时也是很多同学的心声。
　　小K显然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时诗性大发，摇晃着脑袋吟叹道：“快乐的时光啊~~你为何总是那样短暂？万恶的试卷啊~~我怎么老也做不完？高考的脚步啊~~我希望你快快到来，又希望你永远不来——这充分说明，矛盾这小子的身影果然是无处不在！”
　　周围一片低低的嗤笑。
　　班大身负领导带头作用，此时不得不咳嗽一声，狠狠白了小K一眼道：“你别添乱，这都自习呐！”
　　“班长大人，我头疼……”小K可怜兮兮地申辩。
　　“我也头疼！”
　　“我也是啊！”
　　“我同！”
　　叫苦之声四起，班大无奈，只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说：“同志们，朋友们，前途是光明滴，道路是曲折滴。为了美好的明天，我们今天必须要把牢底坐穿！我们要坚持，要专心，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集中精神，气沉丹田……”
　　“老大，你那是《葵花宝典》还是《乾坤大挪移》啊？跑题啦！”同桌小W听不下去，抽着嘴角低声提醒。
　　“啊？哦，对！”从善如流的班大立即回归主旨，以笔敲桌，声情并茂、充满正义地总结道：“综上所述，大家现在暂且忍耐，数学学烦了可以学语文，语文学烦了可以换英语，英语学不下去可以改文综合……”
　　曾经在“人狗赛跑”中惨败负伤的小L举起手打断班大，诚恳地求教：“那班长大人，如果我数学、语文、英语、文综全都做不下去了呢？”
　　此话一出，附议者无数。
　　班大大概自觉被驳了面子，一双凤眼登时斜斜上挑，无比“真挚”、“温和”地望着小L，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为什么做不下去啊？”
　　“我脚疼……”小L迫于淫威，拉耸着脑袋低声回答。
　　“屁！”班大终于发飙：“做题要用脑，脑！你的头和你的脚根本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怎么会没有？”
　　“嗯？！”
　　“没有……”
　　女王与奴隶的对决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悬念。正当小L艰难地躲闪着班大拍来的书本（当然是小L桌子上的书）时，坐在靠门第一排的同学突然跳起来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长时间的默契自是不需赘言，接到信号的我们立即调整好各自的肢体方向和面部表情。待如厕归来的阿三回到教室，看到便是他的学生们带着任劳任怨的表情埋首苦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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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当他们的精神受到外界的压迫时，往往会在其他方面表现出种种莫名其妙的应激反应……
　　反应一：脑筋不转弯。
　　事例：午饭后，二少拿着从理科班男生那里顺来的杂志，边喀哧喀哧啃苹果边漫无目的地翻看。不知是脑子里哪根弦搭上了，突然间来了兴致，非要给我们出个脑筋急转弯，而且是不听不行。看她身后几乎有尾巴在摇了，大家吃饱喝足心情尚好，也就恩准了。
　　二少兴高采烈地高声道：“诸位，都听好了啊——什么老鼠两条腿？”
　　这个在今天邻居大妈都耳熟能详的题目彼时还是很新奇的，至少让我们这些号称是祖国后备人才的家伙们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王爷试探地问：“是‘米老鼠’吧？”
　　“宾果！”二少打了个指响：“王爷乃好聪明哦！”
　　大家释然一笑，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王爷自然是得意的，只是碍于中国人骨子里的含蓄矜持，犹自摆手道：“哪里哪里。”
　　那厢还没客气完，二少又接着说：“那什么鸭子两条腿？”
　　“当然是‘唐老鸭’啦！”王爷再次抢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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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我嚼着白兰瓜偷偷问二少：“那个答案不对劲啊，似乎但凡正常的鸭子都是只长了两条腿的吧？”
　　二少欣慰地点头：“神啊，您总算还有个清醒些的子民。”
　　“那刚才……”
　　“别提了。我怎么好意思打击王爷的积极性，而且大家又都没反应过来……”
　　我晕！

　　反应二：嘴巴比脑快。
　　事例：从洗手间出来，我蓦然发现二少今儿穿了件新衣服，米黄底色，正冲着我的后背上印着好大一颗黑色五角星。
　　“哎，你后面有个黑星星（黑猩猩）！”
　　这话一出口我就悔得青了肠子，心里哀叹自己要被无情地取笑了。谁曾想，二少立即回头怒瞪着我吼道：“你前面有个毛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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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无比默契地沉默，抽搐，暴笑。

　　反应三：所问非所答。
　　事例：自从去年忘记二少的生日且在他百般“提示”下都没想起来而被痛扁之后，我就在拿到新一年日历的第一时间标记出那个害我吃亏的日子。
　　这不，一大早二少刚在椅子上坐下，我就狗腿地递上礼物，满脸堆笑地说：“生日快乐！”
　　二少高兴地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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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那副想咬掉自己舌头的样子，我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事实上我真不知道你今天要结婚，现在回去包红包还来得及吗？”
　　前排班大诧异地转过来问：“你们刚才说谁要结婚？”
　　我正要八卦，二少连忙阻拦：“不许说！”
　　“为啥？我就说！”
　　“妈！”
　　世界安静了。
　　“……乖。”
　　抱着肚子趴倒在桌上子，我无比愉悦地欣赏着二少吃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