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泯灭的爱》影雨光岚

4、绝

　　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家的，或者说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开门，进屋，锁门……门是和他一块儿选的，墙是两人一块儿刷的，家具是他挑的，窗帘是自己挂上去的，一切一切，都有着他的影子……孩子，他有孩子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再也无法撑下去了。总想着加强，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又想起那个绵长却毫无道理的吻了，那时的一辈子只是隐瞒了事实后自我编制的一个梦吧，可是即使是梦，也不想那么快醒来啊！
　　五点四十五，12个小时的轮回，竟回到了寂寞和哀伤的原点。或许会永远都这样窒息下去吧，无所谓了，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手中有颤抖的感觉，将思绪拉了回来。刚才是在发呆吗？竟然头脑中一片空白的坐到了现在，看看手机，有短信，而下方的时间正显示着“8：30”。第一次，第一次在没有了他的日子里也能让时间过得那么快——空白的让时间流走了3个小时，不用秒来衡量。
　　短信的图标不停的闪烁，似乎在急切的想要表达着什么。心中一阵悸动，有一种久违的熟悉味道透过屏幕袭来，似乎感知到什么，急忙按下“确定”。
　　只是一行短短的文字，却似一道电流迅速窜过全身：
　　半个小时后“流年”见。
　　是他。
　　应该有一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吧。结婚前他和自己见过几面，可是每次的不欢而散只会更加让两个人的心分的更远；结婚后，他没有再联系，于是也就渐渐断了联络。
　　流年，是圈子里一个不太有名的bar。
　　两个人还在念书的时候，一次缠着他非要到bar里去看一看。在路上逛了很久，路过一家家声色各异的bar，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进去。11月的夜晚，街上冷得要命，走了很久，心中把他骂了千万次，赌气的不要再走时，他只有认命的把我拉进了最近的一个bar里。那时并不知道那是gay bar，只这样阴差阳错的就混熟了那里，那就是“流年”。
　　很多年后，和他开始逐渐流连在圈子里很有名的那些bar时，他才悄悄告诉说，其实那时他虽然看着挺能混的，但在有些方面真的是个雏。那时不敢领着往酒吧里乱走，真是怕出了什么乱子。那时，两人都笑了很久，笑着对方的幼稚，笑着对方的胆小如鼠。
　　过了很久，其实才明白过来，这样笑着过了很多年的两个人一直都没有长大勇敢过。

　　依约来到流年，这个地方虽然还是不像其他bar那样的嘈杂，却也找不回几年前的那份宁静了。走进酒吧，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心中又是一颤，身影消瘦了不少，背却依旧立得很直。
　　深吸一口气，急急走过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久违的面容缓缓的出现在了眼前，嘴角微微上扬，还是那个最熟悉的笑容——看了12年还是没厌。
　　“你来了。”不缓不急的口气，有点平淡的让人气恼。
　　发现与他说话多半自己都会很生气，不是哀伤，也不是难过，无论他说的是戏谑亦或残酷的话，都只会生气。而这其实是种很妙的感觉。
　　“今天你见到我妈了吧，她和我说了。”
　　感到他瞥来的询问的眼神，还是装作漠视的好。
　　“我……有孩子了，你知道的。”
　　继续投递眼神。继续漠视。
　　“她……没和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漠视。
　　“我希望你能替我高兴……”
　　什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为什么要高兴？”
　　“我以为你会，以前你告诉我你喜欢孩子的。”
　　“不包括你妻子为你生的孩子。”
　　是以前真的没有了解他吗，还是12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一文不值。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跑来，告诉说有了孩子，告诉自己为他的孩子开心。
　　不甘心就这样输掉，还是想要赌赌看。
　　“算了，还是那句话：和我走！”
　　“……”
　　呵呵，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呢，三年前他不就已经给了答案了吗？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他结婚看到他生子养妻了吗？果然还傻子一个。
　　“今天我约你过来不是想说这个的，你知道，我……”
　　你怎样？你还爱着？停止吧，既然承诺不起，就不要乱许誓言。
　　“今天妈和我说路上看到你时，我真的很担心，一年试着不要联系，可是听到你名字时我还是经不住的心痛。”
　　“够了，如果你是拉着我来叙旧的，恕我不能奉陪！真佩服你妈，提到我的名字时不知道她的心中会不会有一丝愧疚之情。”
　　狠狠的甩下一句话，扭头走出酒吧，身后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的声音。心中泛起愤怒，亏从前还把它当作妙觉，转过头，再甩下一句。
　　“我怎么忘了，你们一家人都是做事从不后悔的狠角色。”
　　转身走进浓重的夜色之中，贪婪的品味着方才一瞬间他眼中绝望的神情，本是大获全胜，为什么竟品不出一丝快感。
　　6月的夜晚，竟也寒的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