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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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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舞再次走进“好再来”客栈,店小二马上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
“小二哥,给我一碗素面,两个馒头!”
小二应声去了,月舞刚一坐下,却发现剑律已来到跟前,在她对面坐下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困魔洞的,但宫主有令,要我将你擒回,得罪了!”剑律冷声说。
“你不是我对手,我不想伤你!”月舞淡淡地说,剑律眼中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小二将饭菜送上,月舞尤自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虽然足足一十三日,滴水未进,但月舞的吃相却仍然是文雅至极。
“你明知图劳无功,何必苦苦跟着我?”
日已西斜,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可剑律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月舞,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这剑律也真是了得,以凡人的轻功居然能勉强跟上月舞的仙法。
“宫主有令,你若想离开,除非踏过我的尸身!”
“可一日将尽,你并不曾拦我!”
月舞心中疑惑,继而恍然大悟。
“你的目的,只是监视我,随时向红绫宫主报告我的行踪?”
剑律不答,只是垂下眼睑。
“那么,这会儿她该快到了吧!”月舞冷笑问道。
“宫主去追逃出困魔山的蓝魔,想来是快到了。”
蓝魔?该不会是蓝翌吧?
“剑律,你何时变得这般乖巧,连我的行踪都要向她报告?”
一个阴阴的声音响起,一道红霞破空而来。
她的脸阴沉得厉害,月舞的逃脱令她红颜大怒,但更让她恼火的,却是蓝翌——那个被她囚禁了五百年之久的蓝魔,居然也逃出了困魔洞。
她立在夕阳下,一身红裳无风而动!
无论容颜还是身段,皆是倾国倾城,只可惜,心肠却是毒如蛇蝎。
“剑律该死!愿受宫主责罚!”
剑律抱剑躬身,神色凝重地“领罪”。
“好!”
随着一声“好”,红绫宫主左臂轻挥,一道红光朝剑律急速射去,直刺心脏。
“唔——”
一声闷哼,剑律捧心倒退十数步,面如金纸。
“你竟如此歹毒,连自己的手下都下此重手?”
月舞怒目而视,对红绫宫主的阴毒之心更感骇然。
“多谢宫主手下留情!”
缓过气来后的剑律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红绫宫主笑了!笑得妩媚至极!
她款款步到剑律身前,左手轻轻托起剑律的下额,右手抚上剑律的胸口。
“剑律,你曾承诺你的心只为我一人而动,现在,请你告诉我,她——让你心动了吗?”
“剑律不敢!”
“咯咯咯……”
她竟笑得花枝乱颤。
“你的心并非不动,而是不敢?哈哈哈……”
“剑律,我错了,我不该只要你的心为我而动,你这双迷人的眼睛,也只应该用来看我一人的。”
她仍在笑,左手轻轻地划过剑律的眼睑,随即双指轻轻一剜,剑律的一双眼睛,已血淋淋地呈在她手中。
一声凄冽的惨呼!震彻山谷。
“你……”月舞顿足,无奈至极。
“你恨的人是我,何苦对剑律下此毒手?”
红绫宫主目光流转,看向月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你心痛了吗?”
“啊!”
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冽数倍的惨呼声自剑律口中发出,他捧心满地翻滚,那样子,惨不忍睹。
“红绫!你……你好毒的心……”
至此语尽,阴间又多了一缕冤魂。
“剑律,别怪我!”
她看着地上剑律的尸体,竟然悲痛地喃喃自语。
“我只想你独属我一人,你不该背叛我的!”
她抬起右手,掌心,是一颗鲜红的人心!
她张开嘴,将那颗心吞入腹中,然后抚着胸口说:
“剑律,你是我的了,哈哈哈,从此你的心和你的人都只是我一人的了!”
月舞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蛇蝎美人,这四字已不足形容她的毒辣了。虽然“蛇蝎”“美人”这二词于她是名副其实。
笑毕,她陡然将脸转向月舞,那目光中竟有千般仇恨。
“因你,蓝翌逃出魔洞,因你,剑律不得超生!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至,那力量太强,月舞拼尽全力竟无招架之力,唯有紧闭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红绫住手!”
一声厉喝,一抹蓝色的身影如风而至,轻轻地挡在月舞身前。
“蓝翌,是你!”
红绫眼里闪现一片欣喜若狂的光芒,但这光芒稍纵即逝。
“你回来,是为了她?”
她手指向月舞,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蓝翌。
蓝翌不语,答案已明。
“哈哈哈……,蓝翌,你失言了!你曾许诺来世今生只爱我一人,否则甘心身入困魔洞,永生永世不步出洞外,除非……”
“除非‘地狱之潭沐月华,困魔洞里困神仙’。”
蓝翌接过话头,淡淡地说。
“当年我受你瞒骗,许下山盟海誓,后看清你的真实面目却被你用计骗入困魔洞。你明知地狱之潭不可能沐月华,困魔洞内也不可能困神仙,所以才亲自下此毒咒,想永生永世将我困于洞中。”
“五百年了!红绫,你没有想到,五百年前,是你亲自下咒,五百年后的今天,又是你亲自将这解咒的因素送到我身边,我才得以重见天日。”蓝翌说时,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却决不是苦笑。那种笑,云淡风清,五百年的黑暗生活,仅仅一笑即可泯消!这是何等的胸怀?
“你是说……她是解咒的因素,是神仙?”
红绫指着月舞的玉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是的,虽然此时她并没有多强的神力,但却是神人之后,这点不容置疑。红绫,你走眼了!”
“不可能,不可能!”
“红绫!你应该知道,若非如此,你下的咒,根本无法解除,我能全身走出困魔洞,这——已经不需要多加解释了。”
“哈哈哈……”
她笑了,笑声直冲九霄,直笑得飞沙走石,云动风乱。
她笑出了眼泪!她居然流泪了。
“枉我红绫对你痴心一片,却知留不住你的心,想即使只是留住你的人也好!然而造化弄人,即使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我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竭斯底里地狂呼。
伤心、落寞、痛楚过后,她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月舞。
“你死定了!”
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她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月舞身上来。
“红绫!”
蓝翌的声音里有一丝惋惜、一抹无奈!
“你不舍得吗?那她必死无疑!蓝翌,你知道的,背叛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你一再地背叛我,我却始终不忍杀你,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天地间唯我红绫一人对你才是真心。所以,我才将你骗入困魔洞。”
“可是,如今你却全身退出洞外,那么,但凡走近你身边的女子,都必死!”
话未毕,手已抬起,双掌间,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那是死亡的火焰!
月舞紧紧地抓住蓝翌的臂膊,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蓝翌让开!”她叱道。
蓝翌不语,暗暗凝气,一团幽蓝色光在扩散,将他和月舞包围其中。
红绫宫主笑了!是绝望而恶毒的笑。
她右手对着月舞遥遥一挥,一股力量刹时将月舞推出蓝光的包围圈,悠悠地往后飘去,身后,是悬崖的石壁!
紧接着,一道红焰迎空直追而来。
月舞身无着落,力无处施——即使身在平地,以她的功力,也难挡这含恨的一击!
生死一线间,月舞下意识在看向蓝翌,然而此刻蓝翌功力四散,距离又远,此时想救她却也力从不心了。
一声力与力的碰撞之后,蓝翌携着月舞缓缓落下。
在千钧一发之际,蓝翌拼尽全力,并且以身体承受了红绫这一掌,终于将月舞从死神那里救了回来。
他的脸色铁青,看上去无比愤怒。
“红绫,你过份了!”
红绫宫主先是一愣,然后不相信似的摇头后退。
“不可能,蓝翌,你不可能能接下我这一掌!”
“你大慨没想到,我乃魔道中人,而地狱之液里的居然保留着庞大的魔功,使这五百年来,我的功力修为一日千里!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红绫,今非皆比,我不可能再让你为所欲为了!”
蓝翌说完,转向月舞说:
“月舞,我带你离开!”
然后拉起她的手,轻轻地向天际飞去。
“蓝翌,你让我心碎如斯,它日我要你数倍奉还!”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同样的衣袂翩翩!在幕色中款款飘飞,把红绫宫主恐吓的声音远远地抛在风里。
“蓝翌凝情追月舞,人间魔界比翼飞!”
他轻声浅吟,转头含笑看着月舞。
“月舞,你是我的了,不管你是人是仙,不管人间仙界,我要定你了。”
这么直白,这么霸道的告诉,让月舞心跳加剧,双腮竟比那山间的红花更加绚烂?
眼睑低垂,她只觉得心快跳出嗓眼了,心念微动,身子如折翅的蝴蝶,飞快地往下坠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纤细的腰肢,一张含笑的脸在月舞眼里迅速放大!一种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在她身边渐渐扩散开来。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完全沉醉了,沉醉在七蕊莲的香气里。
“是的。月舞,你愿随我入住魔界吗?”
魔界!魔界?月舞只觉心一下子收紧了。
见月舞沉默不语,蓝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揽着月舞的手也随即松开——他面色惨白,身子失重地向下坠去。
月舞一惊,很快拉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负着他慢慢往山间落去。
“你怎么啦?”
月舞一手按住他丹田之处,觉得他气血翻滚。
“你受伤了?”
想来与红绫宫主对掌之时已身受重伤,他却硬撑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为的,只是将自己平安带离红绫的威胁范围之内。
蓝翌费力地抬起眼皮,看见月舞脸上的担忧,那双幽蓝的眼睛里居然有笑意在泛开。
“月舞,你紧张我?”
月舞微微皱眉,他内伤颇重,却还有此雅兴说笑。
“我没事的,带我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只消片刻即可复元。”
他说完,脸上已微现汗珠!月舞轻咬红唇,扶着他进入一个山洞。
“月舞,这个你服下!”蓝翌脸色略为好些时,从怀中掏出一株青绿的三叶草。
“这叫遗香草,服下它后,二十四个时辰内可消除你身上的冷莲之香。红绫生性多疑,许会追来,待我稍作调息,便要远离此地。”
月舞依言接过遗香草服下,果然,身上的香味渐渐消散。
“月舞,你帮我护卫,我需要三个时辰!”
蓝翌说完,盘膝坐下,合上双眼运气调息,一片蓝色的光晕在他头顶慢慢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