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渝姬

1、归来何太迟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发生的巨大的改变。譬如邻居家奶奶已经离世，譬如昔日好友早已为人妇，譬如自家花花挡在门口不让进入。鄢欢扶额，不就四年没有回来么，小兔崽子额不小狗东西，已经开始狗眼看人低了。
　　“汪！”一声狗吠惊醒了屋内人，只见一位皮肤保养的非常好的妇人打开门望了一眼呈凶神恶煞状的蝴蝶犬，然后顺着“狗眼”看见了大包小包挂在身上，好不狼狈的鄢欢。
　　没有来得及的惊呼被鄢欢冲上来一个熊抱压了回去。
　　“妈妈，我回来了！”
　　见自家老太婆到门口半天都没返回，“花花”又在门口叫个不停，屋里的大叔也不淡定了：“欢欢妈，啥事啊？”
　　一到玄关都看见无语凝噎的母女俩，到底还是家里的主心骨，没有被突然归来的女儿吓得语无伦次。“欢欢回来啦！快进屋来啊，你们俩站门口做啥。”
　　这位年过五十风韵犹存的妇人也就是欢欢妈妈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你这孩子，咋一声不吭就回来了呢，打个电话让我和你爸去接你啊。”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
　　“都差点成惊吓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你爸妈是谁了呢！”欢欢妈妈虽是佯怒说的却也是心里的话，女儿离家4年不回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一想到这里，两只眼睛又开始泛红。
　　“我错了，妈妈！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离开你了，一直陪在你身边。”
　　听到这里，一旁佯装淡定的欢欢爸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不走了？回来工作？”
　　鄢欢坐到父母中间，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看着思念依旧的面庞，坚定地说：“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真的！”
　　“好好好，路上累了吧，妈妈去给你做你爱吃的可乐鸡翅。老头子，你再去超市买点欢欢爱吃的回来，咱们晚上好好吃个团圆饭。”
　　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双亲，鄢欢很是愧疚，从此以后一定陪在父母身边好好尽孝。
　　“欢欢，你想好以后找什么工作了吗？”晚餐后，欢欢爸开始为女儿的前程着想了。
　　“爸，我工作已经找好了，你别担心。”
　　“这么快就找好了？什么地方？”
　　“回母校当老师。”
　　“那就好，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周一去办入职手续，最快也得一周吧。”
　　“那趁这几天去看看你爷爷奶奶。”
　　“嗯。”
　　鄢欢爷爷奶奶住在城西，那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却盛满了鄢欢的整个童年。高大的黄桷树为行人撑起了一片绿荫；爬山虎已然将整个墙头全部占领，向空中延展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院子里的正中有一颗树独领风骚，那是鄢欢三岁那年闹着要自己种桃子，将桃核种下却迟迟不见发芽，现在这颗桃树还是爷爷自己去乡下挑的。
　　屋里的欢声笑语远远的都能听见，爸爸昨晚就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回报给爷爷奶奶了，姑姑他们一家也被叫回来了，真的是久违了的家庭温暖，鄢欢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奶奶，欢欢回来看你了。”
　　老人听见孙女的声音，转过身子赶忙迎了过来，一双大手拉过鄢欢不停的说，像是要将这四年没说完的话一个劲儿全说够了。
　　一时间，鄢欢成了大家八卦的中心，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呀？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啊？将来有什么打算啊？……有那么一瞬间，鄢欢觉得这真是甜蜜的折磨。
　　只有一个人，靠在窗边看着一屋子的热闹，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但他怎么可能是旁观者呢？鄢欢装作不经意地看过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逆着光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管是四年前独自一人狼狈的逃离渝城，还是四年后毅然决然的回到这里，都和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逃不掉、避不开，那就面对吧，鄢欢在心里默默的决定。
　　“墨子，问问你们领事馆还招人么，欢欢在国外留学4年，去你们单位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事人还没开口，鄢欢已经抢着回答道：“奶奶，不用了，我已经找好工作了。“
　　“真的？在那里？”
　　“嗯，在外国语大学做英语老师。”
　　“不错，我们欢欢也变得独立了。”奶奶的话刚说完，大家都含笑将目光投向了程墨。
　　奶奶的话让鄢欢想起了出国前，那时的鄢欢俨然一个程墨的跟屁虫，一直黏在程墨身后，常被家人取笑，自己却引以为傲。因为那是程墨，独一无二的程墨。
　　大家都觉得兄妹俩感情好，鄢欢出国后，程墨就如他的名一样变得沉默了，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十几年的兄妹情哪里是说断就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