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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内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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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世还是很不错的。
夜深人静,古朴的住宅大多都已沉入黑暗,乌鸦鸟雀偶尔从树丫间雀跃而起,月光洒落,不似尸魂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坐在路边的秋千上随意地荡着,无人打扰又有动物为伴,悠闲却不孤独。
目光扫视四处半晌,志波叶莺还是抬头望向了那个月亮。冷冽的幽光照到身上,体内被压制许久的力量似乎也不再那么汹涌地逆袭,她稍微僵直了身子,攥紧了秋千上的铁链。
专心与体内不听使唤的力量抗衡时无法细细感受外部的灵压,所以她感觉到他的到来,还是因为肩上和后背突如其来的重量和温度。
一件风衣被披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袭来,风衣的主人的双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真子……”
她转过身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我说,你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哈?还不是你在外面晃来晃去的让我睡不着啊呆子。”
“我就出来走走,和你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啊喂?”
他没有再接她毫无营养又有些强词夺理的措辞。
志波叶莺也没再做声,低下头单手扶着胸口抿了抿唇——平子真子的出现打扰了她的精神,体内不和谐的力量又开始悄悄窜出。
男子向旁踱了一步,就站在她身旁,眯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反应。
天幕突然暗下,似是有乌云遮蔽了月亮。
不知是他出现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股力量越发凶狠地窜入体内,她的全身和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
女子猛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收紧。
平子真子不动声色,依然这么安静地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许久。
“是虚么?”
她低着头不答,只是额角已沾上了几滴汗水。
……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蓦地,她一把推开他,从秋千上弹起。低头干呕,白色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很快便扭动着覆盖了她大半个脸颊。虚的灵压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只是并不顺利,因为她僵直了四肢,单手紧紧握拳,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死神的灵压发疯似地快速飞升,颤抖着与虚的相触相抗,连原本平静的空气都被震地抖动起来。
白檀出鞘,闪出幽幽的冷光。
她的始解动作他太熟悉,尽管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但见到那个习惯,平子真子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就瞬步上前徒手捏住了细长的刀刃。
“真子,你干什么?!”
志波叶莺的一只眼已经变为了浓重的黑色,白色的液体迅速扩张,他已经看不见她的脸,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颤动着勉强保持清醒的另一只深烟青的眸。
刀锋刮出的粘稠液体顺着手心的缝隙一滴滴滑下,落至地面。平子真子一边死死地抓制着她手中的刀,灰眸眯起,直直地盯向她,沉声道:
“虚化吧,别怕。”
“你说什……”
“你不是说要变强、要独立么?”
大声打断她的话,他咬了咬牙,复又一甩头,掷地有声地缓言,
“那就试试吧——打败自己!”
仅剩的那个眸猛地睁大,而就在她愣怔之际,白色的骨质物吞噬了最后一点缝隙。
野兽的嘶吼在寂静的夜里弥散开来。
平子真子松开抓着刀刃的左手,另一只手缓缓从腰间拔出逆抚,摆出备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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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昭田钵玄被他用天挺空罗呼叫、并赶到现场时,男子的刀正与完全虚化的虚爪相持角力。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虚,将灵压聚在刀上,猛地睁眼用力,却没能将其弹开。
“真子!”
“快张开结界!”
“好的!”
橙色的结界在四周张开,附带副鬼道长发出的第九十九号缚道——禁,凭空出现的粗绳捆住了虚的双手,它狂吠着仰起头,混入晚风中,震得人头皮发麻。
平子真子瞬步与其拉开了距离,持刀垂在腰间,然后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牛仔帽,顶在头上,懒洋洋地歪着头抱怨道:
“真是的,明明白打和斩术这么差,完全虚化了也很难搞啊。”
“叶莺小姐她……”
“啊,幸亏我跟出来,否则……”
他微微一惊,话没有说下去。
巨石飞起,又在半空中炸裂,虚发狂了一般仰天长啸一声,继而抬起一只手,红色的火光在长长的硬壳间汇集。
“虚闪么?”
自言自语地低言一句,金色直发的男子果断将单手置于额间,抬手握拳,正对着能量聚集的地方。
两个虚闪相互抵触,在半空中响起爆炸的轰隆声。
下一秒,在余波还没散去时,他再次架起刀朝它斩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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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虚轰然倒地。
没有挣扎,没有再超速再生,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平子真子收回了逆抚,喘了口气,缓步踱到它身旁。有昭田钵玄一打响指撤销了结界,也朝内走了一步。
经历了那么多次虚化的战斗,他们知道,这是成功的标志。
“总觉得对待叶莺小姐这事,真子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
他斜了斜眼,不置可否,只是重又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虚,语气深沉而郑重:
“因为我了解她。”
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他又道,
“我向来很有耐心,等她给我结果的那一刻。”
包裹在女子身上的、属于虚的硬壳应声碎裂。
“感觉如何,叶莺酱?”
志波叶莺站起身,面上是雨过天晴后清爽而轻松的笑容:
“嗯,挺好的。”
“是么?”
“您也终于克服虚化了呢,叶莺小姐。”
她侧过身,微笑着朝有昭田钵玄点头欠身:
“是呀,多亏了你们,小八。”
言毕,她立即回过身将方才与她战斗的人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在瞥到他的手时,直接抓起他的手腕。看见手掌上利刃划过的红印,还有已经凝固的红色液体,她蹙了蹙眉,不容分说就拉着他往回瞬步,面色不善:
“所以都说了谁让你乱来硬抓我的刀?快回去,我帮你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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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急救箱就在志波叶莺房间里,所以她就拉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到窗边,借着月色的反光可以看清手上的刀伤。那道伤口深入骨髓,她用棉签拂过都不敢太用力,这么一来二去,后者倒开始吐槽了:
“我说叶莺酱你行不行啊?还是我自己来吧。”
“少啰嗦,你别乱动!”
平子真子噤了声。
被他说了话,志波叶莺只能稍稍加重了上药的力道,一边抬头看他的表情。而他只是毫无察觉般依然这么耷拉着死鱼眼,只是指尖在她的棉签贴上伤口的一瞬间微抖。
“我说你就别嫌弃了。”
上完了药,她拿出一旁的绷带,轻车熟路地撕开,只是在包扎的时候动作微有迟疑,一看就并不熟练,
“这种事情小时候虽然学过,但我受伤的时候从来没有自己做过,这还是我第一次……”
男人没有说话。
就这样寂静了许久,一直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第一次包扎并不完美,但也还算凑合。平子真子站起身,看着她有些困了的模样,伸手搭在她肩上: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可以开始练习虚化了。”
志波叶莺点了点头,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她虚化的情况终于尘埃落定。
心中的大石落地,平子真子关上门,低头看了看左手有些乱七八糟的绷带,带着莫名的喜悦扬起眉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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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漫长的虚化训练。
然而,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延长时间的训练比控制虚化本身要困难得多,因为无法总结出延长的具体方法,只能一味地练习以达到习惯、或者说适应。
这样就造成了两极分化,比如久南白那种第一次就可以持续十几个小时的,也有难以控制的,像日世里。
在现世没有静灵庭的那些公文,莫名无聊、练习又累的情况下,去到处逛逛倒也不失一种方法。
就这样,一同出门散心的众人就来到了这个街道上,这里灯红酒绿,即使夜间也一片热闹,到处是穿着华丽化妆夸张的女子,还有醉醺醺走在路上的男人。
——好吧通俗点说就是,花街。
每走过一家店铺,就会有浓妆艳抹的人迎上来,在场的譬如拳西都是正直的好男人,对此就很厌恶,见多了这种情况,便说一声“我回去了!”,当先瞬步离开。也有人被路边的小吃吸引了注意,于是就脱了队,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
“所以说到底是谁带的路啊?带到这种地方来也真是的!”
莫名其妙也被人群冲离了队,平子真子抓着头顶的贝雷帽不满地大声抱怨。
下一秒他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串章鱼丸子,志波叶莺一边啃着手里的小吃美食,一边随意地观望着各处,倒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她穿着小振袖的正式和服,颜色不甚素雅,但和这条街上的其他人比起来,款式要保守得多。没有理会他的啰啰嗦嗦,她自顾自向前走着,只是过了一会儿,半感叹地道:
“现世的这种地方和流魂街还挺像的。”
话音落后顿了顿,将目光扫向他,又道,
“你会抱怨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啊,明明看见可爱的女孩子就会说人家是你初恋情人。”
整句话一气呵成又理所当然,让某人语凝了许久。想反驳又不知从何驳起,平子真子哽了半晌,目光瞥见旁边店铺门口又迎上来的艺妓,带着莫名的泄愤心情一把环住了身边人的肩:
“所以都说了,嘴上说说什么的,是两回事啊。”
志波叶莺低头向前走着,没有说话,看起来对这个话题也并不是太在意。
事实上,关于虚化的训练,她的进展也不顺利。重点不在时间上,而是虚化后灵力狂乱难以控制,无法很好地使用鬼道,而她一旦没有鬼道这张王牌,单靠硬碰硬对打显然是不行的。——这件事现今让女子很是头疼,又想不出解决之策。
而平子真子看着她的反应,也明白了她心里的顾虑。于是,抬眼扫到路边的一家酒馆,他转了个身,就拖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