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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上元惶变西山雪(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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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萧芜一放手,我连滚带爬地冲到溪水边干呕起来,把方才吃了鸡肉全数吐出——吃下去什么样,吐出来还是什么样。
我的肉,呜呜呜……不对,是我的鸡肉……也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宫主你给我吃了什么?!
“夺魄丹。”萧芜慢悠悠地说。
我楞了一会,立刻扑向她,痛哭流涕:“宫主,你你……为什么啊?”
夺魄丹是玄武宫的秘药,药如其名,能控制人神智。若不能在一定时间没拿到解药,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一般,成一具行尸走肉。
萧芜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你还有半年时间。”
我抬头看她,满脸不解。
“你有半年时间,去大宋河北西路保州一带找到我师姐方杜若,她手上有解药。”萧芜再次强调,“你只有半年。”
半年?如果没找到呢?大宋那么大,保州又在哪?
我一把把萧芜的双腿抱住:“宫主,你就好人做到底,把解药给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萧芜看了我一眼:“要不要现在就送你送到西?”
我立刻松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萧芜又道:“既然你这么怕死,那就用心修炼玄心经,毒发之时也好抵挡一二。”
玄心经是玄武宫独门内功,我怎么可能会?宫主你别不是伤糊涂了吧?
正想着,萧芜扬手扔来一本薄薄的书,狠狠打到我脸上。我抓起一看,封皮上“玄心经”正三字欢快地向我招手。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可是,不管是祸还是福,我都不想要啊,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眼看萧芜越走越远,我忙叫起来:“宫主你去哪?”她充耳不闻,径直远去,青色背影孤单而决然,犹如扑火的飞蛾。
我很茫然,楞了半天才想起手中的内功心法。翻了几页,发现玄心经的初阶和我目前的内功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可以自行修炼的。
连忙把它扔到革囊里,提了两只死硬了的野兔,略加收拾后急匆匆地跑出山洞。
天已大亮,灰蒙蒙的云雾沉沉压在心头。山风呼啸,如刀子一般割着我的脸。这当头,逃命要紧,谁还顾脸?
我看准方向,往南走了一段山路。从路边树林里忽地闪出一个人,明晃晃的剑朝我头顶劈来。
这里也有埋伏?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住手!是凌波!”
我正闭目等死,闻言睁眼一瞧,还真是自己人。
举剑要杀我的是释迦奴,出言相救的是马春儿,都是玄武宫的杀手。两人一身血污,头发凌乱,狼狈无比。
马春儿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满脸惊喜:“凌波,想不到你还活着。”
我腿软得半天都爬不起来,喘着气问:“你们怎么在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春儿咬牙切齿:“五拂叛变了,领了一群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和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我默然无言,拿出兔子:“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马春儿看着我的眼神就像说“你怎么只顾着吃?”她摇摇头,却没有接过兔子,只问我:“你碰见宫主了吗?她有没有给你说什么,或者给你什么东西?”
我低下头,什么也没说。马春儿和善孙看了一眼,也默然无声。
“我……我不太舒服:“我咬牙扶着马春儿站起身,“我去那边吐一下。”
“我陪你去吧。”马春儿道,伸手架着我的手臂,转头吩咐释迦奴,“你在这里等着,别大意。”
释迦奴点头,像一头憨厚的大狗。他生得膀粗腰圆,如一截铁塔,常人用的剑在他手里像根豆芽菜。每次看他使出玄武宫那些以云、月命名的轻灵剑法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明明是身法轻快、飘忽灵动的步子,被他一步踏碎一块青石板的模样舞出来,祖师爷都要掩面大哭。
宫里人都知道,善孙喜欢马春儿,只要不违抗宫主的命令,他对马春儿简直是言听计从。有这么个忠心的保镖守在这里,马春儿万分放心。
我扶着一棵树,干呕了半天,连胆汁都吐了出来。马春儿一脸忧色:“凌波,你没事吧?”
我极其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春儿,你……能不能到上风方向去,我肚子不舒服。”
马春儿犹豫了一阵,才叮嘱:“你若遇到麻烦,喊我便是。”我“嗯嗯”两声,立即宽衣解带,在一人来高的草丛中蹲了下来。
透过草丛的缝隙,我见马春儿一直盯着我这边,不时东张西望的,心里的惧怕直线上升。她两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什么会问我是否遇到萧芜,又怎么知道萧芜给了我东西?
保命起见,我最好试她一试。
解下死兔,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再觑准机会,随手一扔——
马春儿果然机警,立即开口询问:“凌波,你在吗?”我胡乱哼了两声表示还在喘气。那声音,哎,和母猪发情差不多。
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我在草缝中窥视,马春儿慢慢抽出剑,蹑手蹑脚地死兔子躺着的地方挪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见机正好,我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往旁边看好的一处稍显密集的草堆快速奔去。
在这生死关头,面子什么的不重要,反正没人瞧见。
过了一会,马春儿略带惊惶的声音响起:“凌波,你在吗?”
我没在,谢谢。
她又喊了几声,连释迦奴都跑了过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如擂鼓一般,震得我的心都快跳出喉咙
“快到处看看,凌波跑掉了!”马春儿的声音都变了调,“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肯定没跑远!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