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四 ...
-
年三十，清晨就有鞭炮声，零零散散，带来年味儿。
肖逍和陈修泽还在熟睡，有个圆球从床尾钻啊钻挤到两人中间。
陈修泽刚睁眼，圆圆的小脑袋从被里钻出来，硬生生把他和肖逍隔开，肖逍也醒了。
小脑袋扑进肖逍怀里，嗓音清亮：“妈妈，新年快乐！”
陈修泽支起身半环母子俩，理了理肖逍的头发，别被儿子压到。
肖逍搂着儿子笑得甜，亲亲小脑袋：“你也新年快乐。”
三岁半的陈肖吧唧回吻，兴高采烈：“妈妈，我们起床做年糕吧？”
肖逍故意拉下脸，捏儿子的小鼻子：“你跟爸爸说过新年快乐了吗？”
陈肖急着做年糕，脱口而出：“爸爸也新年快乐。”
“爸爸是在这边么？”肖逍装作不高兴。
陈肖嘟嘴，转身恭恭敬敬说：“爸爸新年快乐。”
母子俩齐齐看着陈修泽，陈修泽心一软嗯了声，揉揉毛茸茸的短发，给陈肖弄了个鸡窝头。
陈肖除哺乳期外，跟父母分房睡的，不然得黏肖逍到什么程度。陈修泽认为自己的决定很明智，虽然肖逍不太情愿。
说起来肖逍生陈肖那会儿没少遭罪。
原先肖逍打算顺产，可最后陈肖个头有点大，她生不下来又换成剖腹产，遭了二茬罪。以至于陈肖生下来到满月才受陈修泽待见，也是因为他有双和肖逍一样的眼睛，圆溜溜澄亮澄亮的，陈修泽总顾及肖逍就放过这个小家伙。
别人都说儿子像妈，陈肖是个例外，只有眼睛和脸型像肖逍，其余和陈修泽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不说不笑有陈修泽那股深沉劲儿。不过这孩子性格不像妈也不像爸，天生活泼好动，从小觉少，倒也不哭不闹，反正自己躺着也能玩，早晨起的比谁都早，就喜欢钻爸妈被窝扰人清梦。
陈修泽非常不喜欢儿子的坏习惯，整治几次不能行。陈肖通常怵陈修泽，陈修泽说什么他都乖乖听，唯有黏肖逍这项他不听。晚上不吵着一起睡就不错了，陈修泽不能要求太高，有了孩子还想独占肖逍，那不可能。
陈肖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扑肖逍怀里接着问：“妈妈，我可以带叮当去山上吗？”
叮当正好摇着尾巴走进来，轻盈跳上床尾凳趴着，比原来胖一圈。
Abbey结婚怀孕不适合养动物，叮当被送来寄养。陈肖可喜欢叮当了，天天和叮当厮混，晚上也要睡一起，短短时间建立深厚友情。
肖逍抚平毛躁小短发，想想说：“爸爸开车带我们上山，你问问爸爸同不同意。”
“爸爸肯定不同意。”陈肖噘嘴，“妈妈不是也会开车嘛，我们不能留叮当在家里，它没饭吃会饿死的。”
陈修泽在一旁听着不作声。
领结婚证那年除夕过完，陈修泽在郊区半山腰上买了块地，肖逍亲自设计盖起两层木屋，往后他们每年在陈家过完除夕，初一清早便动身上山在木屋里过年，直到元宵节。期间初三肖逍回肖家会下山一次，其余时间就看心情了，比如哪天想滑雪，陈修泽开车带她去山下的滑雪场玩玩这样，不会离开那座山。
但是初三过后没陈肖的事儿了，他会留在肖家，等自个儿爸妈过完二人世界被接走。可怜的娃儿，带着叮当上山有啥用，能住俩天而已。
陈肖嘴越噘越高，可以挂小茶壶了。
肖逍忍笑看小家伙要咋办。
陈肖没办法，在被窝里咕噜转个身求陈修泽：“爸爸，我们带叮当去木屋吧，好不好？Abbey姑妈说我不好好照顾叮当，就不让叮当在我们家住了。”
陈修泽心想不住更好，一个小子加一只猫跟他分享肖逍，不爽。
“爸爸，好不好？好不好？”陈肖细声央求，还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在床上，一身皮卡丘连体睡衣没穿袜子，怪冷的。
陈修泽把他塞回被子里问：“带它去木屋可以，你能按时喂它吃饭，打扫卫生？”
“能！”陈肖不住点头。
“在家都是妈妈照顾它，我怎么信你。”陈修泽一句话浇灭儿子的希望，“你要是做不到呢？”
陈肖那小模样很委屈。
肖逍暗里捏陈修泽胳膊，让他别大过年难为孩子。
陈修泽看她一眼，心说：不是你让他来问我么，你直接敲定了，我能不同意？
肖逍自然知道陈修泽的心思，这不每回做决定需要父亲肯定树立威严么，又不为别的，差不多就行了。
母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陈修泽能坚持一会儿是一会儿。肖逍因为流过产，在不破坏原则的前提下，对陈肖比较纵容，陈修泽只能担当黑脸。孩子么，没有限制老提要求不好，特别男孩。
“我做不到就……”陈肖歪着脑袋思考。
正在眼神交流的夫妻俩停下听下文。
陈肖想了个他爸特想听的条件：“就不起床找爸爸妈妈了。”
陈修泽很满意，但不死心：“那你还是来找呢？”
“爸爸就送我去奶奶家。”陈肖兀自点头肯定。
肖逍不乐意了：“那怎么行。”
陈肖人小鬼大，迁就亲妈又说：“去外婆家。”
“也不行。”肖逍搂紧儿子，坚决不同意。
两对老人惯孩子比她厉害，陈肖去住两天回来筷子都不愿拿，静等着别人喂饭，有这样教育的么。正月里也就罢了，平常时间送陈肖去陈家肖家都不行，她不撒手。
陈修泽白得意，就看着陈肖在肖逍怀里钻，留个后脑勺给他。
不用想，这小家伙一定乐得不行，年纪一点点，鬼灵精怪。
陈修泽提溜起陈肖坐起来裹上毯子抱着，陈肖朝肖逍伸手，他肃声制止：“你是男孩，更应该说出口就要做到，对么？”
陈肖不情不愿，还是点头。
“那我看你表现再决定送你去奶奶家还是外婆家。”
“陈修泽。”肖逍小声唤，不带这样打赌的。
陈肖扭身找肖逍，陈修泽由着他攀上自己肩膀：“你跟妈妈说，自己能做到么？”
“妈妈，我会给叮当吃饭打扫臭臭。”陈肖踩着陈修泽的腿踮脚，趴在陈修泽肩头笑嘻嘻：“我要和妈妈一起住。”
肖逍心暖，不忘说：“还有你爸呢。”
陈肖呐呐：“哦，还有爸爸。”
陈修泽：“……”
一个孩子够不省心了，陈修泽绝不会要第二个，再让肖逍遭罪。
事不如他愿。
又又又又又是一年除夕，陈肖再钻肖逍和陈修泽的被窝，这时候他都八岁半了，个子蹿高不少，人刚钻进被窝，床上的夫妻俩就醒了。
陈修泽倚靠床头，肖逍梳理好长发偎着他，笑容满面。
“你这坏毛病多大能改了。”陈修泽沉声不悦。
陈肖从被子里钻出来狡辩：“是慕慕要来的。”
一大早又来这出儿，陈修泽俊容阴沉，听到“慕慕”又和缓了。
被子里又露出个清秀小脸，粉嘟嘟，圆圆大眼望完陈修泽又望肖逍，童音软糯：“爸爸妈妈，新年快乐。”西瓜头小脑袋晃了晃，别提有多可爱。
肖逍抱过小慕慕亲了亲，长睫毛在她脸上蹭了几下，痒得她直笑：“新年快乐，哥哥叫醒你的？”
“我起床叫哥哥的。”小慕慕伸出小手比划，舔舔红润小嘴，声音甜又柔：“做年糕。”
瞧瞧孩子馋成啥样了，肖逍深感自家传统建立的好，除夕做年糕做糕点，让孩子们对过年有盼头，这样才有年味儿。
陈肖确实冤枉，从幼儿园毕业就不钻父母被窝了，这次是为了自家小弟。
陈慕逍，陈家小儿子，三岁大，名字像小姑娘，长得也像小姑娘，唇红皮肤白，不如陈肖五官深邃，也是个漂亮娃。他的性格跟他哥不一样，七成遗传肖逍，两成遗传陈修泽，唯一嘴甜谁也不像，能哄得人事事依着他，一大技能点。
这孩子出生对陈修泽而言实属意外，对肖逍来说是蓄谋已久。
肖逍想要女儿来的，陈修泽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同意，她提前算好排卵日，缠着陈修泽来不及做措施怀上了，结果还是个男孩。她后来想，那阵陈修泽忙公司的事没运动健身，生男孩概率大，失策失策。
两边老人都希望二胎是个女孩，买婴儿用品全是粉色。陈母准备一水儿小裙子，想过过没女儿的瘾，又迎来一个孙子傻了眼。陈修泽提前起好了名字，一看是儿子也没换，就这么用了。
小慕慕一出生同样不受陈修泽待见，等他会说话了，陈修泽待他不一样。虽然他长相同肖逍仅有三成相似，但他性格像极了肖逍，大多时间安静比陈肖独立，嘴又甜，陈修泽对他比较宽容。
陈肖瞅准这点准备向他爸发送小慕慕号糖衣炮弹，力争过完初三能赖在木屋继续住，再捎上小布丁——叮当还回去后新养的异国短毛猫，这个年就完美了。
他盘腿坐肖逍旁边提醒：“慕慕，你说要找爸爸妈妈做什么来的？”
小慕慕转而钻进陈修泽怀里，搂上陈修泽脖子撒娇：“爸爸，我们带布丁去木屋吧，布丁自己在家会害怕的。”他眨巴眼，和肖逍一模一样。
陈修泽怀抱小儿子没说同意，但他的眼神明显松动。
陈肖挪到肖逍耳边道悄悄话：“慕慕是个妹妹，爸爸肯定一口同意了。”
肖逍乐不可支，父子仨动不动上演“勾心斗角”，看得她整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陈修泽尽力做到不偏颇，每回小慕慕撒娇，他仍忍不住偏向小儿子，陈肖偶尔会有意见。肖逍就这个事儿说过陈修泽，奈何小慕慕情商高，得便宜分陈肖好处，陈肖有意见很快忘记，兄弟俩感情异常坚固，陈修泽也改不过来。
肖逍无奈，只能自己平衡陈肖点儿，再就对陈肖老仗着小慕慕提要求睁一眼闭一只眼。
有两个孩子的家庭，育儿更是个大学问，她还要好好学习，让儿子们天天向上。
在小慕慕猛烈撒娇攻势下，陈修泽允诺带布丁上山，还是那句老话——谁要求带猫谁照顾。至于初三后要在山上住，陈修泽起先不答应，扛不住也允许了。
小慕慕欢呼：“爸爸最好了！”
肖逍垮脸：“那妈妈呢？”
陈肖也垮脸：“那哥哥呢？”
小慕慕干干收回高举小手，先窝回陈修泽肩头寻求庇佑，眼珠一转说：“都比慕慕好。”
肖逍噗嗤一笑，这孩子到底随谁，小嘴能说会道。
陈修泽隐有笑意，放下小慕慕吻了吻肖逍眉心，对俩儿子说：“妈妈最好，你们新年不要惹妈妈生气。”
陈肖和小慕慕连连点头，一人送肖逍一个吻。
他俩可不敢惹肖逍，肖逍要是生气了，不管小慕慕怎么撒娇，陈修泽也不会理，能修理得他俩老老实实几个月不敢大声说话。
肖逍心满意足带俩儿子起床洗漱去做年糕，陈修泽稍微处理下公事也加入。一家人嬉嬉闹闹玩了一上午，中午去陈家老宅吃饭。
陈母和陈父在两个孩子出生前关系淡如水，有了孙辈逐渐变好。陈母跟以前不一样了，哄孩子各种没脾气，俩孩子说什么是什么。陈父也是，给大孙子玩自己的宝贝古董，小孙子不撒娇说这说那，他都招架不住有求必应。
这几年陈家老宅画风转变太大，陈修泽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过了假童年。
然而这样也有问题，肖逍每次回来要和两位老人抗争，什么让孩子们自己吃饭、东西自己收拾、说了不许就不许等等习惯，俩老人总是得过且过，搞得她很累。
午饭结束，一大家子在小院里放了阵儿童玩的小烟花，两点来钟肖逍带孩子们上楼午睡，一气儿睡到五点，真是累到了。
陈修泽躺肖逍旁边让她睡得安稳，俩儿子在榻榻米上滚自己的，他不时注意下他们有没有滚没影儿，再小心他们打到肖逍，一下午没怎么睡。
陈家家宴晚上七点准时开始，不论大人小孩正装出席。肖逍醒来梳洗打扮，回头见小家伙们已经穿戴整齐，省心多了。
陈修泽正在打领带，肖逍过去帮他系好，抬眸对上温柔黑眸，嫣然淡笑，拽住刚打好的领带垫脚吻上薄唇，轻轻地在陈修泽心尖荡开一抹涟漪。
结婚十年，不曾经历所谓的七年之痒，肖逍和陈修泽一如既往恩爱。
俩小家伙推着玩具铲车满屋跑，中途瞧见爸妈亲热，暂停一秒接着跑，见怪不怪。
不过父母的感情影响了他俩的择偶观，一大一小都想找像肖逍这样温婉大气把爱的人捧心头上的女人，情感经历有点波折，当然这是以后的事。
现下一家四口渡过除夕最后一项集体聚会，初一向山上进发。
路上雪花飘散，满山遍野银装素裹。孩子们兴奋不已，一到地方便跳下车在小院里玩雪。
小慕慕像小尾巴般跟在陈肖后面跑，摔倒了也乐呵。
肖逍担心他俩受伤，一直在落地窗前张望。好在陈肖哥哥当得好，很留心小慕慕，跑两步回头望望，没啥事。
“让他们玩吧。”陈修泽揽过肖逍贴到她额头温声说，享受难得的独占时间。
肖逍缠上他的手，看着儿子们跑来跑去，没由来道：“再有个女儿就好了。”
陈修泽警觉：“你今年三十七，再生属于高龄产妇，别指望得逞。”
肖逍偎在他怀里莞尔不语。
当初小慕慕是她在木屋怀上的，陈修泽还记得呢，但是今年孩子们都在，没希望了。
她随口感叹一声，没真打算要，就是觉得有个女儿更完美。
她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还是父亲的前世小情人呢，你不想要？”
“有两条棉裤还不够？”陈修泽环紧依然纤瘦的腰身，低头埋在她颈窝：“再生只会是儿子，你别打算了。”
也就是没情人呗，肖逍轻笑出声，依陈修泽的态度，要女儿没戏了。
尽管两个儿子淘了些，大多时间挺乖巧的，她想自己不能太贪心，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美好，女儿就留个念想吧，她还可以有侄女和外甥女，也一样。
“我今生没有情人，只有爱人。”陈修泽兀地道。
肖逍失笑：“你的意思是不想我给你当女儿？”
“你想当？”
肖逍认真思考陈修泽有女儿会是怎样一副画面，他总归会比对待儿子强吧？
陈修泽不满，她居然要考虑这种问题，朝着细白侧颈来了一口。
“嘶……”肖逍缩肩拍他手背，笑道：“虽然你老这么咬我，我还是不想你被别的女人抢走。生孩子是疼，还是我给你生好了。”
“我有你就足够了。”
“陈修泽。”
“嗯？”
“等我们老了搬来这儿住吧，只有你和我。不管谁先离开，先在这儿等一等，好不好？”
“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