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后》雨*

11、第十一章

　　勒城还要说些什么，“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谁呀，赶在饭点打电话？”勒城也感到奇怪，知道自己家电话的人没几个，有人找他基本上都是打手机的。
　　“喂，”勒城拿起了电话。“勒城。”秦芳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妈？”勒城惊讶极了，钱不是才打过去没几天嘛，而除了要钱的事儿，秦芳打电话过来从来不会有别的事情。“乐乐刚上车，估计晚上就到你那儿，到时候记得去车站接他。”压根没给勒城说话的机会，秦芳干脆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是谁打来的？”夏泽将剩下的菜倒进了密封的塑料盒，放进了冰箱。熟悉地就跟是在自己家似的，这动作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夏泽没有听见回答，回过头来一看，小城正看着自己，很明显是在发呆的样子。
　　“小城？”“哦，是我妈的电话。”“阿姨？”夏泽知道勒城的过去，多少也能了解他的心结，“什么事？”“杨乐来了。”别说夏泽，勒城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杨乐，也就是秦芳刚刚说的乐乐，是她后来生的孩子，现在在念初中，之前秦芳向勒城要钱多半都是为了他，也是因为这样，勒城才多少对他有了点印象，不过，现在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地突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也别多想了，等他到了问一下不就行了。”勒城摇摇头，有些事情夏泽不知道，他倒不是担心秦芳有什么目的，而是他压根都不想再跟她，以及她身边的人有哪怕一点点的交集，这也是之前他那么痛快给钱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勒城宁愿选择用钱来解决这所有的事情。
　　“算了，先不管了。”勒城上网查了查，“到这儿的车一天就两趟，他刚上车的话得要6点多才到，到时候再说吧。”勒城不想多说，夏泽也就不再多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只不过，要不了多久，夏泽就会知道自己犯了个多蠢的错误“小城，过会儿陪我回学校看看吧，我想去看一看陈老师，从我离开这儿我都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还记得……”
　　“啪。”刺耳的声音吓了夏泽一跳，也使得他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勒城猛得关上了电脑，站了起来，看都不看夏泽一眼，就走进了房间。紧接着就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砰。”回荡在客厅，久久不曾散去。夏泽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勒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勒城躺在了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在夏泽用那样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学校，甚至提起陈老师，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向上涌，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逃离自己的体内，他甚至隐约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勒城不知道，这会不会仅仅是他的幻觉。
　　他或许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从那一天在夏氏见到夏泽的那一刻起，阴暗的情绪就开始悄悄地，一点一点地积累，他以为他是不在乎的，当年莫名其妙地不见，现在又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出现，他的妥协，他的假装不在乎，他原本灰暗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亮光，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在刚刚全然的坍塌，他不知道该不该怪夏泽，他也不知道这到底该怪谁。
　　“小城，小城。”夏泽轻轻地敲着门，门没锁，但他却不敢就这么地推门走进来，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勒城。屋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夏泽的心里却更加地没底。“小城，我进来啦。“夏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推开了门。
　　勒城不想看到夏泽，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这个人，似乎总有办法看到自己所有的狼狈不堪，却不给自己任何一点机会来躲避，来假装不在乎。“小城。”夏泽已经来到了床边，“你到底怎么了？”夏泽伸出手，努力地将背对着自己的勒城转了个身，却不经意地，看到了他微红的眼圈。
　　夏泽着急起来，他真得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小城是哭了吗？“小城，怎么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夏泽将勒城抱进了怀里，几乎是他们再次见面的那一瞬间，他就像这么做了，怀中的人很轻，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的这么多年，勒城是怎么过的，他也不知道当外公外婆离世的时候，勒城又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不是没想过回来看看，只是开始是身不由己，后来却是近乡情怯了。
　　而他不是像勒城所看到的那样不在乎，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会努力地去粉饰太平。勒城挣扎着从夏泽的怀里出来，夏泽无法，又不舍得用力，只能松开了手。
　　气氛一时间几近凝固，夏泽就这么看着勒城，而勒城却眼神空洞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长时间的安静，久到夏泽以为勒城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陈老师去世了，前年。”勒城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机械地就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什么？”夏泽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才不到五十岁！”“癌症晚期，”勒城转向了夏泽，“直接从学校送到的医院，连家都没有回一趟，不到半个月就走了。”“我，我。”夏泽说不出话。
　　勒城冷笑了一声，“没话说了吧，那时候我去医院看过她，化疗的副作用，整个人已经瘦到不行了，病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头发也都掉光了，带着帽子，脸色苍白得可怕。”“知道那一天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到了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还都是她的学生，她甚至还说到了你……”
　　怎么会是这样，夏泽完全不敢相信，不管对于他，还是对于勒城来说，陈老师在他们心中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她是他们初中的班主任，在勒城因为没有父亲而被同学嘲笑孤立的时候，在他因为家庭变故而自暴自弃的时候，都是陈老师在一边安慰、鼓励他们。他还曾经说过以后要赚了大钱回来看她，那是的童言稚语，现在就像是一种讽刺，扎在夏泽的心上。
　　“所以，夏泽，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无法挽回，就像陈老师一样，你见不到她的最后一面，她也等不到你赚了大钱回来看她。”勒城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一点，“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了。”“什么？”夏泽整个人还沉浸在陈老师去世的巨大打击之中，勒城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更是雪山加霜，“小城。”
　　勒城却是理他，反而站了起来下起了逐客令，“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太阳也没那么大了，你先回去吧。”“小城，”夏泽要是到现在都不明白勒城的意思，就枉费他在商场上打拼这么多年了，“当年不是我想离开的，我也是身不由已的。”“身不由己？连跟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这是勒城最在乎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一个晚上，每天跟自己同进同出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多年，再也没有哪怕一点儿消息。
　　“我，我不是不想，只是……”夏泽的声音小了下去，变得吞吞吐吐。“算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了。”勒城不想承认，刚刚那一瞬间他是真得想听到夏泽说出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算了，现在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外面的门关上。”勒城推着夏泽向门外走，“小城。”夏泽却是怎么也不想离开，他有预感要是今天走了，以后也许小城就再也不会让自己进来了。两人僵持间，只听“啪”的一声，勒城回头一看原来是放在的床头的那个盒子，“这个也还给你吧。”勒城蹲了下去，把它捡了起来，正要还给夏泽，却发现盒子上的锁竟被摔开了。
　　勒城好奇地打开了盒子，里面却只放了一块石头，平淡无奇，是那个扔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去捡的石头，这么漂亮的盒子里竟然就放了一块石头，勒城有些不相信，伸手拿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却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又把它放了回去，却发现这块石头像是被粘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怎么会这样？”一直留心着勒城动作的夏泽也急了，他一只手握住勒城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了石头，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从勒城手上把它拿下来。
　　“有什么感觉吗？”勒城摇了摇头，“就好像是本来就在我手上一样，完全没有感觉。这盒子到底是哪儿来的？”“不清楚，就一直放在我家里，原先也没有打开过。”夏泽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小城。我怎么觉得它好像越来越小？”果然，勒城也发现了，开始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后来，就开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消失，最后完全没入了勒城的手中，再没有一点痕迹，而就在同一时间，勒城也一下子晕了过去，只隐约看见夏泽焦急的样子，听见他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作者自己都无力吐槽的渣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