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恋爱定律》苏意

5、第八章—第九章

　　八、
　　我站在大树下，徘徊了足足有半小时，望着男生宿舍，觉得不寒而栗。没办法，看来不来硬的不行了。于是我数了三声后，便跑到楼下，对着二楼他的宿舍喊。
　　“尤桀~~在~~吗~~？”我声音发抖？
　　呵~~为什么，我只是轻轻一喊，声音却那么尖锐，我自己听了都吓一跳。
　　死就死吧，我把心一横，抬头看二楼。这一看不要紧，把我的魂都吓没了。一群男生打着赤膊钻了出来……我忙低下头，非礼勿视的道理我是知道的。
　　“你找我？”
　　我又被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突然站在我身后的？终于给我发现他们两兄妹的共同点了——都有从天而降的本领。
　　“你，你哪冒出来的？”我差点咬到舌头。
　　“什么从哪冒出来，老早就看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你个笨女人对着上面喊什么啊？？”
　　原来他早就看到我了，害得我像傻瓜一样在这里为难了半天，还说我是……鬼鬼祟祟？真是恼火！不过，今天我的责任是来道歉，其它的先不计较了。
　　“你今天下午有课没？我，我想……”我吱吱唔唔起来，这真的不能怪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向哪个男生低声下气过。
　　“你想？你想什么？”尤桀把耳朵凑近我的脸，吓得我连退了一步。
　　“干嘛这个反应？你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啊？”
　　算了，直接一股脑说出来吧。
　　“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为了那天的事道歉。那天，确实是我不对，但是，你都没听我解释就跑了，我后来想想，总觉得这件事要是没有一个了结，我对你便有愧疚，那样以后，我也不好意思对你‘大呼小叫’了。”这理由够充分了吧？既不会丢了面子，也不至于太尴尬。
　　“这么说，我不答应都不行了？”尤桀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答应了，地点？时间？”
　　……好像太顺利了点吧？我以为，他会摆出一付不屑的表情，呃，既然人家都答应了，我还在这里瞎猜什么。

　　我把要道歉的事说给优优听，优优居然晃着我的脑袋说，“你终于开壳了！”
　　“什么意思？”我傻傻的问。
　　“自己想！”
　　想得到还用问你吗？我真想掐她的脖子。不过还有求于人呢，我清了清嗓子……
　　“优优啊，下午……陪我一起去吧，你也知道我和你哥天生不对路，我怕到时两句话不和又吵起来，你要是在的话，会好些。”
　　她突然叫了一声。
　　“啊，我忘了，今天我有约会，天啊天啊，都迟到了，那个……我得赶紧出发，你也知道我家那个猪头的脾气，我真的要走了，你自己去搞定我哥，记得要温柔，温柔……走啦~~”
　　“优——”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居然就不见了踪影。早知道她这么不可靠，我就找阿弥了，可是现在阿弥也不知道在哪，没有人管我死活了么？
　　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情，我提前来到了见面的地点——
　　镜头倒退五小时。
　　“好，我答应了，地点？时间？”
　　“5点半，云来庄……”唉，既然是道歉，不可能带人家去M记吧。
　　“云来庄？？”尤桀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噢！”

　　我走进云来庄，服务生把我领到了单独的包厢，
　　“一会有个穿白T恤的男生进来，你把他带我这哦。”我对服务生说。
　　“知道了。”说完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总是感觉别扭得很，先想想呆会要说些什么话才能让他原谅自己。

　　门被拉开，尤桀站在门口，扫了眼周围，然后坐到我的对过，看了我足足一分钟。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我被他看的心里在直发毛。
　　“笨女人，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了，真的很会挑地方！你知道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吗？”
　　“……知道啊。你不用担心……”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突然就站起来，拉起我的手来到门口——
　　“干嘛？”我丈二摸不着头脑。
　　“嘘——你想吃霸王餐啊？还不快溜。”于是，这个家伙居然拉着我一路跑出了餐厅。
　　一直拉着我的手，跑了好远，而我只是木然的，任由他拉着我，一路跑着，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松开了我的手，两眼直直的望着远方。我缩回微微发热的手，心里像有几十只小鼓似的在敲个不停。他是除爸爸以外，第一个牵过我手的男生，我的心情很复杂，因为此刻的我，竟然有一种被温暖的感觉。
　　我是怎么了？我问自己。
　　“其实，我们为什么要跑啊？说好要请你吃饭的，怎么却跑掉了？”我想缓和下气氛。
　　“我……”尤桀一脸尴尬的样子。“我钱不够……”
　　我晕倒，他居然——
　　“白痴！我有说要你付钱吗？都说是我请你了。”我没法不骂他了。
　　“你？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都是打工赚来的，居然还敢跑去那种地方！”
　　他太过分了吧！我的脸色估计不太好看，因为他之后的神情显得相当懊恼。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唉，其实，我也没生你气，你不用请我吃饭的。”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居然‘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大概被我的笑懵到了，居然也傻笑起来。
　　第一次，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男生。
　　最后，我们俩的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于是很有默契的，我们跑到小吃铺狼吞虎咽起来。管他什么淑女形象呢，把尤桀看得一愣一愣。
　　“喂，笨女人，你这种吃法，还有哪个男人敢和你一起吃饭啊？”
　　我一听，又不爽起来。
　　“不准叫我笨女人！”
　　“你本来就是笨女人，如果全校找得出第二个，我就不叫！”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好人吗？不就是花心大萝卜一个吗？全校也找不出第二个！”
　　“什么？我是花心大萝卜？噢，好，就算我是，但也比姓堂的那小子好！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尤桀！你太过份了，本来我还差点以为你是个有药可救的人，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我干嘛要来和你道歉！你根本就是活该，堂储熙比你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没错，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
　　他不说话了，站起身，似乎很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我怕他会掀桌子，于是也站了起来，离桌子远了几步。男生要是失去理智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是优优亲口说的，也许说的就是尤桀！
　　僵持了大约半分钟，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恶狠狠的塞到我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是——我惊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个是我一年前丢失的胸针，怎么会在他那里？？他明明是捡到了，为什么早不还我？我脑子一团乱，算了，不想了。本来是要道歉的事，居然演变成了战争。怪只怪他不该提到堂储熙，那是我心里的痛啊。

　　晚上，优优一个劲的缠着我，要我交待进展。
　　我哼了声，“你哥是个混蛋。”
　　优优突然很小声很小声的问我，“你不会让我哥占了便宜吧？”
　　我彻底晕了。送给她一个“怎么可能”的眼神。

　　九、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那次争吵后，我就很少能碰到尤桀。不像以前，天天都会有几率碰上这个冤家。或许，他现在很讨厌我吧，远远看到我肯定是掉转方向。
　　这个周末，大部人都去约会逛街了。宿舍里只有我和阿弥，安静的要命。阿弥一向不喜欢凑热闹，我说过她的嗜好就是喜欢睡觉，逮到没事的时候就会爬上她的床，然后，不出十分钟一定已经和周爷爷聊天去了。四周静悄悄的让人闷得慌，我抱了本小说就往外走。
　　去哪呢？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阶教。这个时候别的教室也铁定没有人，可偏偏选这个教室，在别人看来一定认为我不正常，其实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太过于平静，那样反而让人害怕。
　　我只是没有想到教室里竟已经坐着一个人了。那个人有够奇怪，只是趴在那睡觉，我的“闯入”似乎并未干扰到他。但我觉得不妥，正想离开，可转念又想，都来了，就不走了吧，反正他睡他的，我看我的，互不相干，至少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与我该是同类吧。我傻傻的笑着，便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当我把书翻到第54页的时候，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作声。要走了么？看来要少一个“同甘共苦”的人了。
　　教室里本就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脚步声向我这个方向移来，随后便传来了我那时认为最激动人心的声音，因为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堂储熙不一般的的、动听的、沙哑的声音。
　　“嗨！蓝然。”
　　“是你？——你一直在后面干嘛？”我转过头，眼睛却不好意思正视他。
　　“ 一个人没事做，跑来清静一下，没想到你会来。我在后面一直想喊你，可又怕认错了。”
　　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视线努力往他的眼睛上靠，我总是奇怪和心仪的男生说话时，为什么眼睛总是尴尬的不知往哪儿摆，以前几次见面总是”光天化日”之下，还不算什么，可现在，真叫孤男寡女了。
　　不过这种反应倒并不是第一次。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同校那个大我两岁的男生，他大我两届，他们的教室和我们不在一幢楼里，但两幢楼挨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花坛。每次上课的时候我总会不经意的望向他所在班级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他认真的身影，那时的我感到特别满足。觉得最美的风景就在窗外的那幢楼里。但是尽管如此，我却很少和他打招呼，不敢看他的双眸，也许是怕泄露了天机，让自己多个笑柄。可又想真真实实的看看他的脸，于是只敢在放学的时候故意在校门口磨磨蹭蹭，只是为了等他走过校门看他一眼，这样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没多久，好梦便结束了。高考结束后，他便没了踪影。
　　那时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一种天真懵懂的好感罢了。而现在，面对堂储熙，却是那么强烈的想要靠近他。
　　“周末你没有出去玩吗？”我涩涩的问他。
　　“一个人不知道玩什么，呵呵。”
　　“怎么可能？”不知从哪儿冲上的一股劲，我说了句：“你不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吗？不可能一个人过周末吧？”
　　说完我便后悔的一塌糊涂，难怪尤桀说我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搞不清。
　　我悄悄看他，我的话让他有一点尴尬。
　　“我在你的印象中……很糟糕吗？！”他突然问。
　　“哦！也不是啦，我只是瞎说的，你别在意。”我脸红什么啊？因为口是心非？
　　“呵呵……还没问你怎么也一个人跑这里来了，这里晚上一般很少有人来，特别是女生。”他岔开话题说。
　　“宿舍里都快没人了，我又不想呆在那，便找个地方，其实到哪里都一样啊，我照样可以把我的小说看完的。”我捋了捋掉到额前的碎发。
　　“那我有打断你看书的兴致了吗？”他问。
　　哦！我最大的兴致可能就是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当然没有……我也是闲来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我还有点担心他会因此不来“打扰”我，便加重了语气。
　　他又笑了，盯着我翻开的书页，说：”一定是雨秋的小说，是不是？”
　　“你怎么会知道？”我很吃惊，因为雨秋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作家，再说，他也没看到我书的封面……
　　“我知道你喜欢看她的书，我也看过她的一些小说，感觉不错。”
　　知道我喜欢看她的书……这句话的含义是？我飞快的想着。
　　“你都猜对了。”我故意加重了猜字，因为我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
　　“雨秋的小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味道，时而梦幻，时而真实，从中又透露着些许悲凉的气息，很有共鸣感呢。我对名著反没什么兴趣，觉得那些书有笨重的感觉，离我的生活又很远，总之不太感冒。你也许会不认同我，像你们一定什么书都有读过的。”真担心他会因此看不起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找这些话题，还能干嘛。
　　“每个人都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这并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呀。不是有句话吗，千金难买我喜欢，呵呵。”
　　“千金难买我喜欢……”是啊，就像我对他的感觉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却在瞬间迷失在他的眼眸中，连话也接不下去了。接下来的一刻，我们居然对视着谁都不开口说话，其实我有点晕头转向，快支持不住了。最后，我认输了，慌乱的收回视线。
　　看到他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面，身体靠在桌边上，很是轻松。不像我，手始终找不到地方放。只能不停的玩弄着发梢。我在脑中搜索着可以说下去的话题，却无奈要么一片杂乱，要么一片空白。
　　我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问。
　　我想，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不大方的女孩子。突然又想起阿弥说的那些话来了，不可以这样没有自信！我对自己说。
　　“你喜欢听歌吗？”我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是的。只可惜不能唱，开始我并不承认，歌也可以练出来的嘛！要会哼上两句也不错啊，于是每天到宿舍，我就开演唱会。有一阵子，那些家伙给我的歌声吓的几乎都得了恐歌症，只要我一开口，其实我是想说话而已，可一个个都溜得无影无踪了。不忍心再这样下去，便只好对自己的歌死心啦。”他说到最后眉头都皱到一起了。
　　我坚持不住，大声笑了出来。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呵呵，就知道你肯定会笑我。”
　　我依旧笑，却收敛了许多。
　　“你笑的时候很可爱。”他突然说。